一早江浔之就开始打电话找人,完全不管外面还下着大雪。
“我不管,九点前看不见你人,我宰了你。”
挂了电话,他又忙前忙后端药递水,他老爹他都没这么伺候过。
傅卿迟病了,病的很严重。
江浔之就知道这货是在找死,明明就知道自己身体不好。
昨天晚上还非要出去,想把闻璟接回来换个人去不就行了。
非得自己去,去就去了,还特么装逼耍帅穿个大风衣!
别人去,他不会来。
傅卿迟想说话,但实在没有力气,于是这句话也没说出来。
“你听得到我说话吗?”江浔之愁容满面。
这次再见面后,傅卿迟体质变得极差,特别容易生病,一点伤风感冒的就能持续很久。
但是呢这个人又作死,总觉得他自己命够硬,所以不爱惜。
又或者说,对未来失去了期盼所以不在乎,但是能不能不要在他面前要死不活的!
傅卿迟把头埋进被子里,整个人紧紧的抱成一团,看上去别提多可怜了。
江浔之无论如何也不能将现在这个人和前段时间那个叱咤风云,搅得临江天翻地覆的傅卿迟联系在一起。
“秦叔”
“少爷有什么吩咐。”秦叔是江浔之家工作了好多年的人。
江浔之其实挺不喜欢被别人叫少爷的,一股封建气息,跟秦叔说了好几次他还是没改。
傅卿迟不会照顾自己,又不愿意找别人,所以江浔之就让秦叔过来照顾他了。
“把李医生叫过来。”
江浔之关掉手机,那混蛋居然把他拉黑了,拉黑了也得九点前过来。
他是不是脑子坏了,傅卿迟说不叫他就不叫了。
再不叫医生,一会儿得给傅卿迟收尸,办个追悼会什么的可是很浪费钱的好吗。
“好的,少爷。”
江浔之拽开被傅卿迟拉得死死的被子,“卧槽?你他妈是冰棍吧你?”
江浔之从没见过温度这么低的人,一接触他你都感觉自己会冻死。
当然,也没有这么夸张了,但也够吓人的了。
房间里温度特别高,江浔之都热出汗了,裹在被子里的人还浑身散发着冷气,被子里冷得要命。
“你不要躲啊,让我摸摸。”
他越是这样说,傅卿迟躲得越厉害了。
傅卿迟掀了掀眼皮,有气无力地阻止他,“别碰。”
从和许四的对话里,江浔之只知道傅卿迟身体不好,天冷的时候容易生病,没想到这么严重。
手贴到他额头上,还是只感到一片冰凉。
这哪是一个活人该有的体温。
“说你是刚从停尸房里拉出来的我都信。”
傅卿迟双眼紧闭,没有接话。
“起来把药吃了。”江浔之试了水温,把药盘端到他面前。
床上的人不为所动,像是顽劣的孩子,生了病不愿意吃药。
“你要是想死,麻烦死远点,别死我面前,现在起来把药吃了。”
这也是他第一次这么接触生病的傅卿迟。
以往傅卿迟也没这么严重,就是咳嗽,脸色有点苍白。
所以他一直觉得傅卿迟只是身体不好,容易感冒。
是许四太夸张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人终于开口了,证明他还有气儿。
“你……别吵。”
傅卿迟声音很小,细如蚊声。
哪里还有刚回国时的半分样子,简直就是个病秧子,快死了那种。
“你他妈还嫌我吵?除了我谁会吵你,谁管你啊,那个你心心念念的闻璟。”
江浔之性子急,脾气暴,一激动就容易说错话,这不,自知口误的他默默的闭了嘴。
他小心翼翼地打量了傅卿迟半天,发现对方居然毫无反应,不会真死掉了吧?
江浔之伸手想揭开被子看看,还没碰到傅卿迟,就被他抬手挡开。
“……也是,除了你,也没人会管我了…虽然你很烦。”
傅卿迟语气很平静,好像说的不是自己一样。
其实江浔之说得没错,没有人会在意他的死活。
他现在很有钱,有势力,身边想要和他发生某种关系的人数之不尽,他也不缺陪伴。
可其他人只是怕他,因为他的身份不得不服从他。
现在除了江浔之,好像真的没人在乎他。
他是不是该对江浔之感恩戴德?以后少欺负江浔之一些?
“你还嫌我烦?你这是人话吗?都这样了还嘴欠。”
江浔之太想揍人了,但是眼下这个人怕是经不住他一拳。
别说揍他,好好供着都怕傅卿迟随时都会嗝屁。
“……谢谢。”
他好像还没有对江浔之说过一句诚恳的谢谢,这句谢谢拖欠了很久,好在江浔之也不是很在意。
“谢你个锤子,闭嘴!老子稀罕你的谢谢吗?”江浔之突然就有点生气。
根据他看电视多年的经验来看,一般一个特别狠特别不会记人好的人物说感谢的话,那这个人物很可能就会领盒饭。
所以他才不想听傅卿迟说谢谢,尤其是这种时候。
这种话真是听不得一点。
江浔之气急败坏的出了门,傅卿迟能听到关门声,却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
忽然不明白这么要死不活的活着有什么意义,他该做的都做了不是吗?
到底还在惦记什么?
没多久,又有人开了门,傅卿迟感到什么东西被塞进了被窝里,有点烫人,但是并不温暖。
“给老子抱紧了啊。”
原来江浔之刚刚是去找热水袋去了,他总不能爬上床抱着傅卿迟吧,但傅卿迟这样子他又担心。
江浔之看了眼手表,“妈的,姓李是给自己做结扎手术去了吗?这么半天还不来。”
其实也才过去十几分钟而已。
“外面雪大吗?”傅卿迟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江浔之没好气的回:“嗯,大,你要是死了,我就把你就地埋了,就埋在外面雪堆里,然后在你坟头开个派对,在你身上蹦迪”
“……”傅卿迟默然,这事江浔之真能干出来。
不知是不是他气的,傅卿迟弓起背,剧烈的咳嗽起来。
“咳……咳……”
江浔之有点慌,因为傅卿迟咳得太痛苦了,感觉只要一口气提不上来就会挂了
“哎,我就是说说,你别当真啊。”江浔之无可奈何,只能替他顺顺气儿。
“没事……”
“还他妈没事?什么样子才有事?”每次听傅卿迟说没事都是有事的时候,白痴吗,没个屁的事。
“死不了。”傅卿迟生病的时候倒是比平时温和多了。
可能就是说话声音气势小了点,就显得乖顺。
“我信你个鬼。”江浔之发誓,以后他再信傅卿迟说的没事,他就是傻逼!
傅卿迟没接话。
江浔之忽然问了一句:“你,想见他吗?”
这个他,指的是谁,他们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