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暗号

车上开着冷气，顾繁只觉得后背发凉，身上起鸡皮疙瘩。忽然，腿上被扔了一条毯子，下意识朝旁边人看去。

旁边男人没多大表情，依旧是垂眼看着电脑处理工作，察觉到旁边的小姑娘在看他，敲键盘的手停下，侧头看她，“有事？”

顾繁极其礼貌：“谢谢你的毯子。”

赵老板的手继续敲键盘，没回答，像是理所当然。

顾繁也不跟他客气，裹着毯子掏着手机看。

抵达一处写字楼，顾繁看着外面的高楼大厦，这是北京中央商务区，放下车窗，又看了眼旁边的男人：“这是？”

赵老板不急不慢：“顺路来拿个文件，半小时。”

顾繁点头。

开车的是阿代，所以去拿文件的也是他，半个小时后，阿代下来，手上拿着文件，只是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不似赵老板这般严谨西装革履，而是印花衬衫配西装，趴在窗户上看着，对上那个男人目光。

两个人像触电般，男人也下意识脚步一顿，却又很快很快恢复正常。

小五跳出来：【附近有磁场互相影响，请宿主注意。】

顾繁眉心一跳。

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一种，那就是眼前这个人要么也是穿书带系统的，要么就是书里的NPC觉醒。

但赵老板又在，不敢直接验证。

那个男人上了副驾驶，阿代依旧上的驾驶位，点燃车子，踩下油门。赵老板抬头看了眼副驾驶上的人，“这么晚还在公司？”

副驾驶上的沈修茨正低头看手机，闻言抬头侧眸回头看了眼赵老板：“嗯，刚签完合同。”

“这位美女谁啊？不介绍介绍？”沈修茨把话题引到我身上。

赵老板说：“顾繁，还是学生。”

“呦，小妹妹。”沈修茨通过后视镜看了眼后座的顾繁，“高中生吧。”

顾繁礼貌点头：“你好，我是。”

赵老板又说：“沈修茨。”

顾繁点头。

小五：【沈修茨是赵老板发小兼好友，从小一个大院长大的，但沈修茨是个渣男，养不熟的白眼狼，和赵老板同父异母的妹妹有一腿，对方还被沈修茨吃的死死的，而沈修茨只是想利用对方得到赵家。】

顾繁听着两眼一黑。

“小妹妹，加个联系方式？”沈修茨回头看她。

赵老板饶有兴致。

顾繁为了验证心里猜想，掏出手机加了联系方式。

沈修茨勾唇一笑：“识趣。”

顾繁看着手机上的聊天框，正当她犯愁怎么验证的时候，就看见对方发来一条消息。

【宫廷玉液酒—】

看见信息，顾繁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打出下一句回过去。

【一百八一杯。】

那头沉默了。

周四下午五点，两人在长安俱乐部碰面，包厢被沈修茨包了，顾繁来的时候他已经坐沙发上了，翘着腿，印花衬衫，像个二世祖样。

“来了？后准时的，说五点就五点，多一秒都不行。”看了眼表，哼笑了声。

看着那张霸道总裁的脸，眉一皱，走过去盯着他，“不是，你顶着一张霸道总裁的脸说了一口东北话。”

沈修茨从沙发上弹起来：“我口音有这么重吗？”

顾繁点头：“一股子大碴子味儿。”

沈修茨两手一摊：“你哪儿的？”

顾繁：“上海。”

沈修茨来劲了，开始阴阳怪气：“呦，上海的，大城市啊，咱们比不过啊，比不过。”

顾繁丝毫不惯着他：“来劲了是吧，还阴阳上了。”

说完，坐下看他：“你哈尔滨的？”

沈修茨震惊，一副见了鬼样子：“你怎么知道？”

顾繁无语：“东三省，黑龙江，哈尔滨，辽宁，随便猜的。”

沈修茨大大一个白眼。

“先不说这个，你先跟我说说，你要走剧情吗？”沈修茨拉着腿豪迈的坐她旁边。

顾繁学着他样：“我不用，我穿的这本叫《青漾》，是本青春救赎文，所以不需要走剧情，你呢？听你这么问你要走？”

“靠！你居然不用？！”沈修茨愤怒，掰着手指头说：“我他妈高考刚结束就出了车祸来了这个鬼地方，然后我的系统告诉我，我穿的这本叫《徽栀》这本霸道总裁文里，和你那本叫《青漾》的是姊妹篇，不过这本主要更偏群像。”

顾繁看他：“说重点。”

沈修茨火气蹭蹭往上涨：“我他妈的第一个任务就是给赵徽的车做手脚，有没有搞错，我一个男高中生，勤勤恳恳三好市民，会做这种下三滥的事儿吗？”

听他说，他的脸配上他的口音，顾繁只想笑，但还是忍住了。

沈修茨越说越起劲：“我玩个游戏卡bug都没都没这么无语过，一个任务，被别撞死两只手都数不过来，重开好几次，最后我发现这个原主鳖孙给车加的油都是个A货！”

“车开久了不爆炸着火才怪！”

话茬刚落，包厢门被人推开，两个人身形一紧，血液如同万马奔腾倒流，同时往门口看去。

三五个人几乎同时进来，看见沙发上的两人都同时的一愣，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其中一位率先和沈修茨打招呼：“修茨，你怎么在这儿？”

沈修茨反应的也快，僵持的脸和身体率先做出反应：“我不能来？今儿和一朋友来这儿聚聚。”

好友率先看向顾繁，笑了两声打趣：“这儿也太小了，赵徽你怎么就看不上呢？人儿长的漂亮还识大体，大家闺秀挺好儿。”

沈修茨也只是跟着笑了两声，把这个话题岔开，“顾繁，跟你介绍一下，这是韩侗，地道北京人。”

顾繁客气打招呼。

韩侗也相当客气：“你也北京人？看起来挺小，还在上学吧。”

顾繁点头：“今年高三。”

韩侗识趣没说话。

沈修茨又和顾繁介绍其他几位，顾繁都只是客气回应，游刃有余的压根不像这个年龄段的，有时候沈修茨真想给她一杵子，干的事儿和说的话都很年龄根本不成对比。

后半场，包厢的灯都是全开的，以往这个时候都是全关开着小灯，男人们坐在小灯下的方桌前打牌抽烟喝酒，这次他们也不例外，窗户半开着让风吹进来，顾繁看的一清二楚，沈修茨游刃有余的混迹在名利场，丝毫不像个刚高中毕业的高中生，抽烟喝酒手到擒来，就连说的话都是港腔和京腔切换自如。

【小五，你说沈修茨是怎么做到的？】

小五想了想，解释：【都是穿越者，要么他有金手指，要么就是已经开始同化，逐渐融入这个世界。】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沈修茨没有金手指，那么他来的时间比我还长，甚至被这个世界同化。】

小五说：【至少目前只有这两种可能，你看他的行为和潜意识动作，都足够证明了。】

顾繁陷入沉思，然后不动声色的拎起包出了包厢，出了长安俱乐部走在回去路上，给沈修茨发了回去的消息，又附带了句──【我在我们那个世界，叫岑凛。】

晚上的风有点冷，北京的天阴晴不定，顾繁一个人走在回去路上，低头踩着影子，时不时跳起来踩从树上掉下来的树叶，活泼鲜活的样子惹了不少路过的人回头，一蹦一跳地像个兔子，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路上没多少人，也更加放肆，踩着树叶踩出音律，她觉得今天前所未有的开心。

因为这里有了一个和她一起共进退的人，至少有了个可以说心里话的人。

停在路边胡同里的迈巴赫放下车窗，看着路边张开双臂模仿飞机飞翔奔跑的小姑娘，肆意飘扬的长发隔着这么远男人仿佛都能闻到淡淡的栀子花香味。

这么鲜活明亮的姑娘他不是第一次见，但顾繁却是第一个入他眼的，不为他的名，也不为他的利，就是这么单纯的想离他远远的。

有时候他想不明白她脑子里在想什么，就像迷雾重重的森林总是让人迷路，关键时刻又会有人提醒指引，剥开迷雾重见光明。

和当年的……沈修茨一样。

副驾驶上的人侧身往后看了一眼：“先生，我们回去吗？”

赵老板还在看那道已经模糊快看不见的人影：“跟上她，别让她发现了。”

阿代有点为难：“先生，我们这么大的车跟在她身后，想不发现都难。”

赵老板说：“那就接上她，送她回家。”

阿代没在说话，挂挡拉手刹，踩下油门转着方向盘驶出胡同，朝那道还在欢快的身影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