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东君眼神依然满是迷茫:“剑…我……会剑术吗?”
他微微闭上了眼睛,他不会剑术,但他曾经见过一场剑舞。
那一天,他新酿成了桃花饮,喝醉了趴在桌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模糊中,他看到师父穿着一身白衣,手持一柄莹白如玉的长剑在院中狂舞。
他轻轻一剑,挑落一树桃花。
他起身一挥,漫院桃花纷飞。
白衣白发白剑,带着几分酒意,在院中起起落落。
那桃花枯萎,那白雪忽落,那春光乍临,那夏风忽起,老人纵起纵落间,仿佛度过了一个四季。已经醉去的百里东君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剑舞,惊叹于这一瞬间的美丽。
“师父,这又是您的幻术吗?”百里东君问道。
“不,这一次是剑术。”白衣老人飞起落在了树上,手中长剑轻舞,“你看好了,我只舞一次。”
剑若游龙,白衣老人步若莲花,在那一刻,百里东君仿佛看到了白衣老人年轻时的样子,那时的他还是如玉般的绝世公子,站在都城的墙头,以一剑绝世舞,迎万千破风军。
“我有一剑,能称绝世。”
“何谓绝世,不过天上地下,过往明天,再无此一人,再无此一剑。”
“若再有此人,再有此剑。”
“当姓百里。”
百里东君再度睁开眼睛,眼神猛地变得清明无比,他喃喃道:“我想起来了,我会剑术。”
百里东君手中寂月轻轻一抬,天下剑客手中剑纷纷震动,他长剑一挥,引起漫天桃花,他纵身跃起,剑若游龙,步灿莲花。
“西楚剑歌。”温壶酒表情凝重,正视道。
“西楚剑歌?”江若清颇为欣赏,好美一剑,这小东君还真是让人颇为意外。
魏长风眼珠子一直跟着百里东君起起落落,声音中满是惊叹:“这是……西楚剑歌!不愧是传说中的剑法,能够如此潇洒写意,世上传有三剑,我曾有幸见过,一次,和百里公子使用的招术是一摸一样,可他用的是完整的剑招!”
百里东君毫不迟疑地向叶鼎之展开了迅猛如雷的攻击,二人交锋之际,身影交织,攻守之间转换自如,难分伯仲,精彩至极,天地也为之屏息。
“剑歌?可为何只有剑,没有歌?”笛飞声开口,眼神中是少有的欣赏。
无双城的成余长老说道,“可惜唱歌的人已经死了,时间便只剩下这一剑,问道于天!”
“当年西楚儒仙古尘咏歌,剑仙古莫持剑,于西楚最后的城池,洛桑城头,以一剑一歌对九千破风军,直至力竭身死,最后洛桑城破,西楚亡国这套完整的剑法自然也就失传了。”
温壶酒一改之前嫌弃,向众人介绍,“我外甥,我外甥!”
“没想到啊,这镇西侯府胆子可真是比我想象中要大!”成余长老冷哼道。
江若清蹙了蹙眉,来这方世界数月,她也听说过这段历史,当年便是百里东君爷爷镇西侯百里洛陈,领兵破了这西楚最后一道防线,听众人意思,如今百里东君使出这失传剑法,这是在怀疑镇西侯府窝藏西楚余孽啊。
江若清摇摇头,心里感叹,小东君啊,你这次是闯大祸了!
台上叶鼎之和百里东君已默契停止交锋,二人竟是打了个平手。
“本以为今日来,只是为了取剑扬名,却没想到见倒了你,还见到了如此有趣的剑法。”更是见到了…她,叶鼎之语气是抑制不住的轻快。
“酒,我的酒呢?”百里东君打得十分畅快,温壶酒听到外甥要酒,将手中酒壶投过去,“接着!”
百里东君接过,猛灌一口。
“定时好酒,如此畅快!”
百里东君长剑一挥,借了一剑客腰中酒壶给叶鼎之,“兄弟,借酒一用!”
叶鼎之接过,豪气十足,“干!”
“干!”
两人相视大笑,举酒畅饮,几大口下来,百里东君随手一扬,那酒壶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温壶酒眼疾手快,轻巧地将其接住,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一声“痛快!”后又舞起了剑,吟起了歌。
“乘剑游九天,茫茫去不还。”
“恣歌云霄里,纵饮三万坛。”
“仙人在我心中,今日只吟至此处。”
江若清碰了碰旁边的笛飞声,是在回答他先前的问题,“这不就…有歌了吗,此番潇洒比起当年的李相夷如何?”
“倒是有那么几分江湖意气了。”笛飞声嘴角上扬。
一舞罢,二人再度腾空而起,身后真气幻为一青龙,一三头凤,剑锋相抵,竟还是平手。
“再来!”百里东君畅快道。
叶鼎之笑着拒绝,“不打了,无论多强的实力,在失传的剑舞面前,都不值得一提,能见到完整的西楚剑歌,乃是我辈剑客,最大的幸运,可比获得一柄好剑要珍贵的多。”
“不染尘,该是你的!”叶鼎之手指一挥,不染尘向百里东君飞去。
百里东君眼疾手快,接住了这飞来之物。
周围剑客见状,手已握住剑柄,随时准备拔剑。
这是要……江若清心中骤感不妙。
温壶酒心念电转,脚下轻功展开,瞬间便至百里东君身前,抓住他衣领,同时将寂月剑交还给江若清,带着外甥先走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