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烟袂稍稍用力,反握住少年那纤瘦的胳膊。
澹台烬甚是不解,但也未抽回手臂,只静静望着沈烟袂。
“冻膏呢?为何不用?”
澹台烬竟从她这话语里听出了一丝怒气,似乎是在质问自己。
他抿着唇,沉默不言。
沈烟袂拿过桌上的冻膏,轻轻涂抹在澹台烬生满冻疮的手指上。
冻膏散发着淡淡的薄荷清香,还夹杂着若有若无的药味。
澹台烬忽地凑近,脸庞几乎快要贴到沈烟袂的脸上。感觉到沈烟袂停下动作,澹台烬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唐突。
他低咳两声,试图掩饰尴尬。
“你身上的药香味比冻膏的要好闻。”
空气瞬间凝固,气氛似乎因着这句变得更尴尬了。
冷风悄然透过窗户刮进屋内,沈烟袂被冷风呛到,捂着唇剧烈咳嗽起来。
她咳得上气不接下气,脸色呈现出病态的绯红,眼角泛红,生理性的眼泪夺眶而出。
澹台烬顿住,看着自己被冻膏包裹着的右手,神色渐渐柔和。
纠结再三,他伸出左手,轻轻抚着沈烟袂的背,帮她顺气。
看着沈烟袂弯着腰止不住地咳嗽,澹台烬心底涌起担忧。
他何时见过这样的沈烟袂?
沈烟袂是清冷的,是不可触碰的,是……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光……
“姐,你在这吗?”
沈廖安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沈烟袂猛地抓住澹台烬的手臂,强忍着咳嗽,只发出沉闷的低咳声。
澹台烬咳嗽两声,温声道:“不在。这里只有我一人。”
窗外的沈廖安不解地挠了挠头,他明明听到他姐的声音了,怎么会不在呢?
罢了,姐姐向来来无影去无踪的,许是自己听错了。
“那澹台殿下早些休息,我就不打扰您了。”
听到脚步声渐渐远去,沈烟袂忽地取出帕子捂着唇,低声咳嗽着。
澹台烬眼尖地注意到,那洁白无瑕的帕子沾上了些许血迹。
就在这时,沈廖安突然翻窗而入,眼泪汪汪地望着沈烟袂,“姐,你是不是嫌我烦了,晚膳都没用。”
见情况不对,沈廖安迅速上前。
沈烟袂的手紧紧篡住帕子,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嘴角还残留着血迹。
沈廖安心中一紧,他好久没见过姐姐发病了,他……他一度以为姐姐身子已经调养好了。
他快速关上窗户,将屋里的暖炉搬得更近了些,又拿起榻上的厚毯子,包裹住沈烟袂。
他的手在沈烟袂眼前晃动着,紧张地问道:“姐,能看得清我吗?”
沈烟袂缓了口气,眨了眨眼,艰难道:“能。”
沈廖安拍了拍澹台烬的肩,道:“我去拿药,你先照顾下姐姐。”
幸好无论何时,药房里都备着药,自己那里也一直都备着。
自沈廖安有记忆起,姐姐的身子就一直不大好,常年卧病在床。
爹说,是因着姐姐幼时撞上了邪祟,所以才会这样。他们拜过神佛,找过道士,皆无用处,只能用药吊着那口气。
幸好,自从姐姐梦见了那什么神魔,身子忽然好了些。
最后去了江湖,应是得了些仙缘,便很少再发病。只是还是受不得寒,情绪也不能太大起大落。
沈廖安烦躁地锤了锤自己的头,都怪他,若不是他要缠着姐姐出去,姐姐就不会受寒,也不会被江雾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