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凤羽辗转反侧,无论如何也难以入眠。闭上双眼,脑海中不断浮现那片冰冷的海水,滑腻的感觉如同附骨之蛆,无论如何都无法摆脱。她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跳进海里的,也不明白为何会有那样的冲动。她只记得那片乌云,仿佛带着她飘荡了很久很久。凤羽用手轻轻搭在额头上,目光穿过窗帘,投向窗外。今夜的月色格外皎洁,圆润的月亮仿佛挂在天边,透过窗帘洒在她的脸上,她的眼睛清澈而明亮,谁能想到她竟是一个重度的精神病患者呢?
月光下的世界总是容易让人陷入梦境,渴望温柔,渴望解脱。凤羽翻了个身,将头深深埋入被子里。这是她多年来最习惯的入睡姿势,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感到一丝安全。然而,这些年来,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了。每晚的梦里总是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恐惧,有时是吃人的妖怪,有时是万丈深渊……
她睁开眼睛,半张脸埋在被子里,静静地望着窗外的月亮。月光有些刺眼,却异常美丽。凤羽发病时几乎都在夜晚,那时她还保持着一定的意识。她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对劲,每当那时,她总会盯着这样的月光,从被子底下掏出藏了很久的玻璃碎片,一下一下地割开大腿上的皮肤……那里的疼痛最为清晰,而且不易被人发现。凤羽看着手中那块拇指大小的玻璃碎片,渐渐陷入了沉思。为什么今天会失控呢?她真的快要彻底崩溃了吗?她掀开被子,褪下裤子,呆呆地看着腿上的伤疤。那些伤痕层层叠叠,深浅不一,宛如一条条盘踞在身上的毒蛇,让人窒息。凤羽第一次感到呼吸困难,她颤抖着手,划开一道新的伤口,鲜血瞬间渗出。
她靠回床头,仰头看向窗外,猛地拉上窗帘,屋内重新陷入黑暗。凤羽抱住自己的膝盖,无声地落泪。
“你在做什么?”黑暗中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凤羽猛地抬起头,只见房门不知何时已被打开,南宫杰穿着睡衣站在门口,目光复杂地注视着她。南宫杰缓缓走到床边,拿起桌上的玻璃碎片,浅笑了一下,“这玻璃是从哪里来的?”
南宫杰扔掉玻璃,垂眸看着她,眼神最终落在她的大腿上,“凤羽,这是第几次了?”
江言初偏过头,没有问南宫杰为何深夜来到这里,只是淡淡地说:“灵文姐姐,天很冷,别冻着了。”
南宫杰自顾自地说:“我是来给你治病的,我有权利,也有义务了解你的全部精神状况……”他掰开江言初的手,让她的腿平放在床上,“凤羽,对于半夜进入你的房间,我很抱歉,但你也无法逃避。”他从桌子最下面的小抽屉里拿出一个急救箱,慢条斯理地拆开纱布。
凤羽一声不吭,只是静静地端详着南宫杰的面容。
处理完伤口后,南宫杰看着凤羽,“你睡吧,今晚我看着你。”
凤羽微微皱眉,“灵文姐姐,我睡不着。”
“放心地睡,今晚我在这里,会让你睡个好觉的。”南宫杰的表情很认真,她靠在椅背上。
南宫杰坐在椅子上,眉眼弯弯,“你是我见过最自觉的病人,作为奖励,再赏你一朵花怎么样?”
“灵文姐姐送的我都要。”凤羽翻过身,偷偷看着南宫杰。南宫杰伸伸胳膊,站起身,突然把胳膊撑在凤羽耳边,呼吸近在咫尺。凤羽抬眼,对上她似笑非笑的眼睛,南宫杰伸手撩起凤羽耳边的碎发,笑道:“晚安,凤羽……”
良久,凤羽摸了摸耳朵,从枕头下拿出一朵小花。五朵白色的花瓣,长得很像地里的野花。“这是从哪儿摘的野花?”南宫杰摆摆手,“什么野花,这是柠檬花,安神用的,睡吧,凤羽……”她把花压平,塞进枕头下面,轻声说道:“好好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