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感人啊。虽然不愿打断你们的美事，但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有一群豺狼盯上了你们。”
耳畔传来阴森的低语，江枫猛的打了个寒噤，表情几乎是吓了一跳。
谁家寄生灵在别人干这种事的时候突然出现啊？！
察觉到怀里人的异常，关月略微松开了她，有些困惑：“怎么了。”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江枫当然没有听到有什么异动，但她也不好说是某个邪灵打搅了两人的好事。
“……”关月若有所思地盯了她一会，直起身来环顾四周。
刚刚还迷离温柔的眼睛瞬间又变得锋利冰冷，不过一瞬，她重新变回了那个杀伐果断的刀客。
“我最讨厌这种不会看时机出现的麻烦。”关月冷冷出了口气。
“是什么？”江枫快速整理自己的衣服。
“是人。”关月哼了一声，起身掸掉身上的沙子，“不过这么晚了还在外面晃悠的家伙，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人。”
“那我们，走？”江枫的第一反应是避开他们。
关月冷笑了一下：“没这个必要。”
“你觉得他们不是冲我们来的？”
“他们就是冲我们来的。准确的说，这是一场围猎，我们是猎物，他们已经把我们包围了。大概有二十多人，正在缩小包围圈。”
关月踢起地上的断刀接住，甩去上面的沙尘：“随机应变吧，如果有必要的话，不用留手。我记得你好像，还没有杀过人。”
江枫深吸了一口气，起身靠到关月背后，她没有武器了，那把典仪刀好像是溶解在茧里的胎血中了。
这么想着，她忽然觉得右手有些微疼，血液渗透她的皮肤涌出，于她手中凝聚成一把短刀。
正是那把典仪刀！
“这把刀名曰「食祭」，对应十权中的【噬】，已经与你融为一体，你应该像熟悉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一样熟悉它。无需担心副作用，这是属于你的权柄，副作用是垃圾才具有的属性。”
邪灵的声音传来，江枫默默咬牙，试图用意念和它沟通。
“你TM出来不会看场合吗？我洗澡你是不是也要吓唬我？！”
“我可没那闲心，你我不分彼此何必见外？比起你刚刚拥吻的那位，我才是更加关心你的人。”邪灵笑道。
“我靠你能不能去死啊！别缠着我好吗，你这样我以后怎么好意思和别人kiss啊！？”
“活了两千多年了，我什么没见过？你以为我很想出来？那帮家伙的威胁可不比你杀掉的【孽种】低，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邪灵不搭理她了，任她怎么呼唤都没有反应。
这家伙居然还傲娇？！
“这把刀，是那个末途行者给你的，对吧。”关月偏头看她。
“嗯。”江枫点头。
“它很不一般，你似乎把它激活了，这股阴邪的气息初见时还没有。”关月说。
“你那把刀呢，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感觉也蛮厉害的样子。”江枫不是很想讨论这把刀，扯开话题道。
关月目光稍稍黯了些，苦笑一声：“一把普通的制式武器罢了，可能是某位军官用过的指挥刀，质地很普通，我从一个地堡里翻出来的。”
至于她原本的那把爱刀，早就断掉了。
断在了十年前的黯渊里。
那帮人已经围了上来，将两人围在中间。
他们披着清一色的黑斗篷，像是夜幕下的幽灵。一众人都端着武器，有的是长刀，有的是枪，一言不发，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大半夜穿那么整齐，送葬吗？”
关月率先开口，嗓音冰冷清冽。
“交出圣子。”
一个高瘦的人影开口，声音苍老，听着是个年迈的老人，却丝毫没有老人的迟暮之气，反而沉浑深厚得像个年轻人。
“圣子？你们是，末途行者？”关月扯起嘴角，两只眼睛漫不经心地扫过众人，似乎在考虑待会先干掉哪个。
江枫攥紧短刀，目光也在面前的黑袍人身上游离。
她有预感，这帮人口中的“圣子”，十有八九就是她了。
老人发出轻蔑的冷笑：“别把我们和那帮逃亡主义者混为一谈，我们所做的事，远比他们伟大。”
他似乎是这群人里的头头，那待会先制住他，把他当人质好了。江枫心想。
老年人行动应该不怎么灵敏，柿子就该挑软的捏。
“谁在乎？这里没有圣子。在我改变主意前，带着这群人滚。”关月说。
我靠，姐你这么硬气的吗？
二十多号人呢，您这种你们所有人被我一个人包围了的口气是怎么回事啊？
虽然见识过关月那“惊天一剑”，知道她确实有嚣张的实力，但江枫还是被那女人的强大气场给震到了。
她心里还挺高兴，有关月在，她是一点都不慌的。扮猪吃老虎什么的最爽了。
“别被那女孩人畜无害的表象蒙蔽了，美丽的皮囊下隐藏的是远比异变体更危险的东西。这不是交涉，而是通知。把她交给我们，我们会妥善处理好这个祸端。”老人仍然心平气和地解释。
“那个，你可不可以咨询一下，祸端本身的意见？”江枫眨巴眨巴眼，露出个微笑来。
这种情况下不是应该动手了吗？
你们这么多人不是应该一言不合开打吗？
老东西还挺讲文明……
关月眉峰一挑：“从来都是我抢别人东西，今儿还是头回有人敢和我抢人。她不想跟你们走，我说的，你要是有意见，大可以试试。”
众人不约而同地往前踏了一步，气氛顿时剑拔弩张起来。
“我知道你，【烛铭】小队的最后余孽，十年前黯渊之难的始作俑者，也是独行于业途的亡命之人，更是曾登上过古海结晶塔的‘叩门者’，……”
老人慢条斯理地说着，嗓音悠悠地，勾起了关月尘封在心底的往事。
关月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然后呢？”
老人抬起头来，露出一双浑浊却深不见底的眼睛：“我知道你的过去，你应该明白做错选择的代价，不要让十年前那场悲剧重演。”
江枫有些担忧地靠紧关月的后背，她能感觉到，那个女人身上散出一种她从未感受过的气息。
她无法准确形容这种感觉，但她本能地觉得不安。
“姐……”她轻轻拉住了关月的手。
那人没有回应她，她的手很冷，冷得吓人。
“还挺怀念，一下子听到这么多早该忘掉的称谓……上一个敢这个跟我说话的，叫谁来着？好像叫什么……辜杉晏？他坟头草应该长三米高了吧……”
关月低着头，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姐……你没事吧。”江枫关切地看向她，攥紧了她的手，可那人依然没有回应她。
她感觉关月和她的距离一下子远了，她现在冷得好像站在雪山之巅。
“然后呢？”老人冷笑道。
“然后……”关月抬眸，右眼散出渗人的血光：
“然后你会死。我是说……你们都会。”
冰冷到令人窒息的杀气随她的话散开，让人如坠冰窟。
那是凝如实质的杀意，明知关月的目标不是她，但江枫还是狠狠打了个寒噤。
那人将手从江枫手心抽走，扣住断刀的刀锋，刀上映出她血红的那只眼。
“谈崩了，动手。”老人举起手来。
然而他举起的手忽然断了！
那只手掉到了沙子上，鲜血从断腕里涌出。
不只是那只手，关月面前所有黑袍人的身体上都出现一条血线。
他们的上半身与下半身同时分开，像是被一条致密的钢丝扫过。
内脏混着大片鲜血噼里啪啦地砸落，江枫难以置信看着这血腥的场面，甚至忘记了呼吸。
她甚至没看见关月挥刀！
关月刚刚还是轻扣刀刃的姿势，此时那把断刀被她横在一侧，中间挥砍的过程仿佛被掐掉了一般！
她刚刚那一刀，快得如同削去了时间！
关月又斩了一刀，赐予另一边人相同的死法。
二十多人，两刀，全部腰斩！
没有一人来得及发出一声哀鸣。
简直是魔鬼。
关月朝江枫伸出手来，江枫茫然地看着她，瞳孔微微颤动着，像只受惊的兔子。
“别动。”
关月轻轻揩去溅到江枫脸上的血，声音平静：“没事吧。”
江枫呆呆地摇了摇头。
“打起精神，来者不善，保护好自己。”
“啊？不是，结束了吗？”江枫瞪大了眼睛。
“你还真是蠢得可爱。”关月捏了下她的脸，随后转过身来，缓缓往前踏出一步。
脚下的沙地浮现出一圈涟漪。
涟漪所过之处尸体尽数消失，化作断裂的纸片小人。不过转眼间，围绕两人的尸体全都不见了，变成二十几张纸人。
“哎呀呀，真是暴力，您是什么时候识破我的，尊敬的关月小姐。”
戏谑的声音响起，一个灰色碎发的男人正站在不远处，正向两人欠身行礼，姿势如同舞台上的演员。
古旧但精心保养黑色礼服，精致的红色领结，还有臂弯里的黑色礼帽，这身行头像极了江枫印象里的话剧演员或者魔术师。
但是，这里可是荒无人烟的沙漠……
是异变体横行的末世……
话剧演员？魔术师？别逗了！
“看样子是我拙劣的表演影响了您的心情，真是抱歉……出于对您的尊敬，只要您将身后那女孩交给我，那些被您损坏的珍贵道具我就不用你赔偿了，如何？”
男人抬起头来邪魅一笑，金色的瞳孔高贵优雅，隐隐透着一丝莫名的渴望。
“神经。”江枫吐出一个词来。
这家伙怎么和附在她身上那邪灵一个德行。
“我说了，你会死——你们都会。”关月微微抬起下颌，眸光森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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