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亦愿继

黑瞎子盯着面前的人 ，思索着说些什么，良久说出了一句“为何不愿意睡?”

解雨臣看了他一眼，又垂下了头“我不信”

黑瞎子闻言一顿，抬头和他对视起来“不信什么?”

解雨臣苦笑了一声“你都走了，又干嘛回来。你还不如不回来。那样，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可是你现在一回来，我又开始有了念想。又开始动了那些埋藏已久的心思，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就是这样。谁对我不好，我会加倍奉还，谁对我好，我能记一辈子，好不容易对你释怀了，结果你又回来了。瞎子啊…我这辈子除了你，从没有爱过任何人。可是你始终都是一声不吭的消失，一次，两次，三次，四次，每一次我都很害怕你不会回来。后来你真的走了，你真的没有回来。我那时候呀，就天天坐在院子里期盼着你回来，然后好立刻把你数落一顿。直到后来，希望你回来就好，可我等啊等，到底是没有等到你……”

解雨臣沙哑的声音让黑瞎子听着很不是滋味，可是事实已然发生，便没有回旋的余地。是了，黑瞎子耽误了解雨臣六十多年，哪是现在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可以弥补的

“是，我还不如不回来。可是这些年来我也不好过呀，我也有我的苦衷，我也有我的理由，我也想一直陪着你。可是你看到了，我真的不行”

解雨臣听完最后一句，气的直接踹了黑瞎子一脚，黑瞎子吃痛倒在地上，又重新蹲在人的面前。解雨臣看着他“什么叫你真的不行?！只要你想，就没有你不行的事。所以其实你很早就想离开我了，现在回来肯定也是有目的的吧?你从来都是这样，利益永远是第一位，比我重要多了。你这次回来又是为了什么?你直说吧，趁着我还活着，趁着我还有一口气在，趁着我还能趁现在给你”

解雨臣没了先前的脆弱，变得冷漠起来。黑瞎子的影子无数次同记忆中的齐先生重叠，可解雨臣明白他们并不是同一个人，渐渐的，便也是习惯了。黑瞎子始终是利益为重，这是他认知中的错误，可如今毕竟年事已高，又如何听得进旁的话

黑瞎子眼尾泛红“花儿，我没有。在我这里你才是第一位，我这次回来也没有什么想向你要的，如果一定要有，那就是你。我要的从始至终都是你，也许我曾经总是三句离不开钱，让你觉得我很轻佻很吊儿郎当，可是这也只是为了让你注意到我而已。我不差钱，我什么都不缺。我只是缺一个可以陪伴我的人，仅此而已”

解雨臣冷笑一声“说的倒是好听，像是以前或许会信吧。毕竟以前尚有容貌在，而今已经成了一个老头了，你呢，还是像以前一样的面貌，怎么可能会心悦现在的我?现在的任何接近我的人，无一例外，都有着他们各自的算盘。你肯定也是，我现在已经没有人可以相信了”

“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

“为什么?你自己不是最清楚的吗。我曾经那样的相信你，可你给了我什么，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一次又一次欺骗，而今我年岁已高。你消失了六十多年又突然出现，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你让我拿什么去相信你?一个消失几十年的人突然出现，怎么可能毫无目的?”

解雨臣到底还是清醒着的，他曾经那些警觉的一切都还没有彻底的丢掉，依旧是谨慎的人。若说方才的相见，解雨臣的一系列表现，也仅仅只是因为病症发作。一旦暂时性恢复，依旧是那个使人称道的九爷

解雨臣从黑瞎子消失后，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事，很难再相信任何人。所以哪怕黑瞎子是因为有苦衷，消失了六十多年突然出现，他也不会去相信。曾经的他对黑瞎子剖心致腹，在他看来换来的也不过只是一场消失的笑话，如今他真的没有办法再信任这个自己爱到骨子里的人了

“不管你信与否，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都会陪着你。哪怕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会陪着你”

解雨臣看着跪在自己面前一脸严肃的人 ，哪怕他认为对方是真的带有目的，他也不在乎了，他已经到了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年纪了。吴邪走了，秀秀也走了，所有他重视的人全走了。他已经没有什么不能失去的了，所以看着面前的人还是愣了神。情不自禁的亲了上去

当两人的唇瓣接触到的一刹那，解雨臣怕面前的人会将他推开，但是和他想的相反，面前的人反而是搂住了他的腰，任由他怎么弄都不反抗

过了会，解雨臣松了口，又一次郑重的问“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只要是我能给的，我都给你……”

黑瞎子摇摇头“我知道你现在不会相信我”握住解雨臣的手“没有关系，我会用行动证明的。现在，躺着睡会儿吧。我不会走的，真的，我保证”

解雨臣不语，躺了下去，很快便睡着了。黑瞎子轻轻撩拨着他苍白的银丝“小娇花成老娇花了 ，不过，也挺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