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后,迷踪林。
温洛白抬手揩了揩额头上的汗珠,心里暗骂,个头缩小不提,体力也退减许多,爬个山而已,头晕眼花,那么些灵丹妙药,当真浪费。
苍衍宗招收弟子的试炼共有三轮,第一轮是根骨测试,检验是否有修炼天赋,第二轮是耐力测试,也就是背石头爬山,考验是否有修炼的恒心和毅力,顺带考验心智是否成熟,这部分由宗主和阁主们全程监控。
第三轮是内门弟子选拔,前十名到达山顶的人可以将令牌递到阁主门下,若阁主收下,便可以直接进入内门修炼。
山顶。
身穿紫砂色衣服的男人端坐在正中央的席位上,苍衍宗上下几万人中,能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只有一个,苍衍宗宗主,岳曦辰。
岳曦辰面前是几百面铜镜,每面铜镜中显映着一个或两个正在参加试炼的弟子。
忽的,他转头问一旁的白衣男子:“师弟,可有看中的弟子?”
白衣男子目光扫过几百面铜镜,似乎正在思考方才的问题。
岳曦辰又道:“这批弟子天赋不错,一个天阶八品,两个天阶七品,都是难得的好苗子,我知道师弟喜欢寂静,清雅阁空了七年,也该热闹热闹......当年的事不是你的错,何必折磨自己呢?”
他顺着白衣男子的目光看去,铜镜里的人正坐在路边休息,他思索片刻道:“天阶七品,叫......谢安,虽说岁数大了些,只要勤加修炼,未尝没有一番建树,说来也怪,这孩子走的慢,竟然躲过所有陷阱,想必来历不凡,师弟,你认为呢?”
白衣男子收回目光,淡淡道:“回掌门师兄,北笙并无看中的弟子。”
岳曦辰轻叹一口气,师弟他果然还是放不下。可被视如己出养了七年的亲传弟子背叛,谁又能放下。
一个时辰后,当温洛白终于一步三喘的爬到山顶时,周围已经坐躺九人,而他刚好是第十个。
体力不行,直觉来凑。曾经在魔域几年摸爬滚打,练就对危险的敏锐直觉,靠着直觉,温洛白躲过所有陷阱,成了第一批到达的弟子。周围弟子身上多少带点伤,温洛白毫发无损,衣角的泥巴是他为了避免露出马脚而故意抹的。
他暗暗松了一口气,要是能直接拜入师尊门下,倒是省了一些时间。
温洛白放下篓筐,背靠篓筐坐下,屈膝揉捏酸胀的小腿,突然间,他似乎感受到一束考究的目光,寻着目光看去,他瞳孔猛缩,呼吸骤停。
依旧是那一身洁白无瑕的长袍,袍摆随风飘动,依旧是那一副沉静而淡雅的面容,眉宇间透露着超凡脱俗的气质,依旧是那一双深邃的蓝色眼眸,宛若大海平静而深沉。
春风依旧,可惜物是人非。
温洛白躲开目光,内心却怎么也无法平静。他以为他可以像之前一样谈笑风生,他以为他可以坦然自若的说一声“师尊我回来了”,可惜,只是他以为。
“哎呦......谢兄好体力,佩服,佩服。”杜三福刚爬上山顶就凑到温洛白身旁坐下,或许是年岁相仿有纯天然的好感,他自顾自谈论起路上的艰险,然而温洛白一句没听。
温洛白在想什么?他也不清楚,什么都想,又似乎什么都没想。往日种种历历在目,真真切切恍如昨日,如果那是一场梦,他愿永远不会醒来。
夕阳西斜,酉时到,按时到达山顶的约有三百人,前十名到达山顶的人纷纷向阁主递上令牌。
“弟子名叫唐林泉,天阶八品,愿拜入清雅阁门下。”一名身穿松花色衣服的少年不卑不亢道。
唐林泉是唯一一个天阶八品根骨,理应进入内门修炼,他的天赋让他有足够的资本在各大宗门内挑选师尊,只是......除了楚北笙。
岳曦辰看着师弟无动于衷的神色,叹气道:“唐林泉,你天赋绝佳,投我门下,可好?”
唐绍恩乞求的望向那个白衣男子,回应他的只有淡淡的目光,那目光里分明写着拒绝二字。
他暗自咬紧牙关。他来到苍衍宗的目的就是为了投入楚北笙门下,虽知道楚北笙不收弟子,但仍心存侥幸,原以为足够优秀便可打动青莲上尊,没想到竟是连拒绝的话都不愿亲自说......不过,投入宗主门下也可以,只要实力足够强大,早晚能让上尊收他为弟子。
“是,弟子听从宗主安排。”
“谢安,你要投谁门下。”
沉稳而庄重的声音传到耳边,温洛白才发现他走神太久,险些错过要事。
“回宗主,弟子想投清雅阁。”
现场一片哗然,方才那个刚被拒绝,现在又来一个,这做法多少有些挑衅。
岳曦辰蹙眉有些为难,刚准备圆场,却见楚北笙起身走下看台,当即心下一惊。
跪在地上的温洛白只听到一阵似有似无的脚步声,一抹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余光里。他没抬头,依旧保持着低头行礼的姿势。冷淡而充满磁性的声音萦绕在耳边,惹的他皮下一跳。
“我不用内力,一只手,一炷香内,你若拿到我手中的令牌,便可投入清雅阁门下,若拿不到,便自行离开苍衍宗,你可答应?”
温洛白抬头,却在目光对上的一瞬间逃似的躲开,他现在的身份是入门弟子,不能使用内力,不能使用功法,更不能明目张胆的使用阵法和秘术,此时对打,哪怕对方捆住手脚,他也毫无胜算。
离开苍衍宗......意思是连外门弟子都不许,师尊是认出他了么?
“若不答应,我会派人护送你下山。”
“我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