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约

“来，雄哥，火！”

　　宋柏弓着腰，十分“虔诚”的模样，一手捂在火机上方挡风，另一手向前，递到男人嘴边。

　　陈天雄只是微微低下头，很容易就点燃了嘴里叼着的烟，他像是很满意般，缓缓吐了口烟雾。

　　街道上的人来来往往，却没有人觉得这场景新奇，纷纷赶着自己的路，步履不停。

　　却只有一人驻足，准确来说，是一“鬼”。

　　恶灵姜月看着面前各怀鬼胎的两人，感觉有些无聊，这街道太吵闹了，她恨不得分分钟“飘走”。

　　她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昨天的一个赌约。

　　也就是昨夜，在那盏街尾的路灯下，她遇见了陈天雄——

　　那男人的肩膀宽阔而厚实，将那件略显陈旧的黑色皮夹克撑得满满当当，透出一股不羁的野性。

　　他脸颊，手臂，皆有伤痕。

　　一头凌乱的短发下，双眸深邃，却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戏谑。嘴里叼着一根快要燃尽的香烟，明明灭灭，烟雾缭绕中，他的面容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一个天生的疯子，不要命的赌徒。

　　这是陈天雄给姜月的第一印象，而事实也却是如此。

　　疯癫又清醒，在赌场输得一无所有的他，竟敢大着胆子和她这个恶灵画押博弈。

　　“你用什么赌？和我赌大富大贵？拿你空空如也的口袋吗？”姜月的看他眼神里，也同样带着戏谑。

　　很快她便得到了男人的回答。

　　“赌命。”

　　陈天雄笑着，他有些半醉半醒，早已分不清楚面前的“人”是梦还是现实。

　　但就算是鬼，又怎么样呢。鬼想拿他命都用赌约，人想要他的命却是一子弹，一把火的事情。

　　这样看，跟人打交道还不如跟鬼。

　　他以前是不信鬼神的，但现在似乎由不得他不信了。

　　上一世，那场雨中的大火，和被烧成烂泥的自己。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

　　想到这里，陈天雄眼神一凛，醉意散去不少。

　　“钱就没有啦，烂命一条，你爱拿就拿去抵吧。”

　　“拿命赌？”姜月眼眸一亮，来了几分兴致。

　　陈天雄并不是第一个能看见她的人，也不是第一个和她做交易的人，但上来就拿命赌的，她却是第一次见。

　　“这世道，命还值钱？”陈天雄咬着烟，声音低沉，缓缓道。

　　“有意思。”

　　姜月也笑了，她唇角一勾，眼珠黑亮。在这朦胧月色中倒影着——

　　是蛊惑人心的恶鬼，无疑。

　　随着她一声令下“成交。”

　　那大量花花绿绿的纸币，悠悠扬扬从天空飘落下来，落到男人的头发上，衣领里，甚至是脚边。

　　姜月上前，靠近几步到陈天雄面前，开口：

　　“蹲下，你太高了。”

　　顿时，陈天雄醉意全无，即便地上全是钞票，短暂惊讶过后，他没再多看一眼，反而是将那嗜血又薄情的目光，转移到姜月身上。

　　她一袭白裙，尾声钩挑，笑容微妙又诡异，一双黑眸藏着狡黠的坏意。

　　浑然天成的蛊惑，他只得乖乖照做。

　　陈天雄半蹲下来以后，只见姜月缓缓将他头上的纸钞拿下来，夹在食指食指中指之间——轻轻拍向他轮廓分明的侧脸。

　　她字句浸透着为非作歹的顽劣，一字一句，警告他：

　　“赌你，能赚回来双倍。”

　　“否则，死于非命。”

　　她倒是很期待他的失败。毕竟，这种桀骜不羁又喜欢剑走偏锋的家伙通常都很有趣。

　　姜月想看到，这样的人，某一天变得沉沦又卑微的模样。也更想看到，那男人一身引以为傲的桀骜野骨，活生生腐烂在泥里的感觉。

　　但陈天雄不会轻易如她的意。

　　男人利落地接过了姜月手中的纸钞，勾起一抹嚣张跋扈的坏笑，扬眉将她一把拉入怀中，贴着那白皙的耳尖，语气慵懒又恶劣：

　　“那我也赌。”

　　“赌我以后，大富大贵，不仅钱多，还有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