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布从旅馆走了出来,望着天上浓得化不开的夜,被迷雾笼罩得看不到半颗星星,晚风微细,吹着他额前的碎发,他不自觉裹紧了兜帽,不仅仅为了防寒,也是为了遮挡脖颈处暧昧不堪的痕迹,想到这,奈布蹙起了眉,暗骂道:
“啧,像狗一样。”
夜晚总是漫长的,他在人来人往的街头顺着路标找到了方向,然后他来到了他先前租的一个小房间,很小,但对他来讲足够了。
这里住这很多像他一样的人,漂泊他乡,有时居无定所,这种月租的便宜小房字对他们来说在适合不过了。
奈布把包放在桌上,拖着疲惫的身子重重的把自己摔在床上,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因为已经睡过一会,所以他现在毫无困意,他把头埋在枕头里,又摸了摸已经结痂的后颈,脑子不断回忆着今天发生的事,脑海里浮现出那个男人的模样。
杰克,从他的言行里看得出是一个有钱有势的富家少爷,修养良好,当然这是是表面功夫。同时也是把整个雾都闹得人心惶惶的开膛手alpha,残暴,冷血。
开膛手和修养良好的少爷,任谁都不会把他们联系在一起,可偏偏就是他,恶劣的把数以万计的市民玩的团团转。
突然,他又想起了原先的任务,那个报酬确实很丰富,他估摸了一下那沓钱,和杰克给的相比,居然也只是杯水车薪,也算是他的诚意了。
奈布打算明天把那沓钱寄回家里,顺便写封信给母亲告诉她一切安好,简单收拾了一下,又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这一觉不知为什么睡得格外久,他是被门外的送信员的声音给惊醒的,旁边走到9的时针告诉他已经不早了,比平时晚了三个小时,每天的早起是他在军营中留下的习惯,他一直保持到现在。每天不能睡得太深,太晚,谁能保证你明天能不能再睡一觉呢。
“先生,你的信!”
一封信顺着投信口飘到了地上,奈布没有着急去捡,而是洗了一把脸,清醒了一下,才走到门前,正要弯腰去捡时,他怔住了。
谁给他寄的信?
战友?不可能,他们几乎赴死战场了,活下来的也基本没有联系了。朋友?呵,他哪来的什么朋友。母亲?也不对,她前不久才给他寄过,两地相隔甚远,一封信的路程要一个月都有可能。雇主?这个更加不用想,干这行的留钱不留名。
经过短暂的思考后,他带着揣测不安的内心建起了那封信,不出所料的,寄信人一栏什么都没有,甚至连寄信地址也没有,可收信人明晃晃的写着他的名字:
奈布.萨贝达。
他拆开一看,里面的信纸上全是留白,只有第一行写了一个单词:
对不起。
这几天最对不起他的,估计就是那个总是漫不经心的alpha了,可以他对杰克这几天的了解,这个方式的道歉完全不是他的风格,相比寄信,他可能会选择本人直接出现在门口,然后哼着不成调的小曲,看到人时再拖着长长的尾音说:
“对不起嘛亲爱的~”
光是这么一想,奈布就忍不住一顿恶寒。
啧,怎么又想到他了,烦死了。
奈布一甩脑袋,挥灭了心里的杰克的幻影,他重新用手指摩挲着信纸,不断回忆着,希望找出那个寄信的人 可是想破脑袋的结果都只有一个,那就是:
没有。
他直觉待在这可能后面都不会安生了,但是他望着窗外的人来人往,他又能去哪呢,敌暗我明,他选择主动出击。
草草吃完了几个干瘪的面包,尽管难以下咽,但足以填饱肚子,他重新带上了兜帽,走出门,隐进人群里。
酒吧里昏暗的灯光不断在上空摇曳着,酒精混着尼古丁的气息在这片橘黄色的光带了晕染开来。
“吱呀——”
酒吧的小木门被打开,一道军绿色的身影闯入其中,他的到来并没有在这本就喧闹的酒吧掀起什么波澜,倒是前台正在调酒的酒保一眼注意到了他。
“哟,这几天哪去了?怎么没来呢,怎么,被哪位omega迷住了?”
奈布没有理会酒保的打趣,而是开门见山道:
“威廉,这几天有没有人打听我?”
被叫做威廉的酒保手中的调酒瓶摇晃不停,开口道:
“没有,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没什么。”
威廉不仅仅是个小酒保,同时还是这个街区的情报人,什么情报都能在这里买到。
这个酒吧是个灰色产业,白天时是个小巷子里籍籍无名的小酒吧,到了晚上,色情贩毒,枪械交易,暗杀委派,名为金钱的恶欲附着在这片黏腻的空气里,人们在其中醉生梦死。
“连威廉这个老狐狸都不知道,到底会是谁……”
奈布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搭着酒杯,看着酒里的不断浮生升的气泡若有所思着。
忽然,酒保手里的动作一顿像是想到了什么,咧着嘴,贱兮兮的开口道:
“不过嘛~这附近来了个小美人,还是一个omega,听口音貌似是美洲过来的。”
雇佣兵默不作声,任由酒保继续喋喋不休。
“我跟你说,小美人长得老带劲了。栗褐色的波浪卷,眼睛就像玻瑙河的湖水一样蓝,小麦色的皮肤,看着就让人爱不释手。不过也奇怪,她每天都会来,早晚不定,就坐在角落里也不理人,别人和她搭讪也只是笑笑,不怎么说话。”
听到一连串的修辞从威廉口里吐出来,奈布怎么听都觉得违和,但他还是从这些闲言杂碎里抓到了一丝不对劲。
“晚上?为什么会晚上过来?一个omega,怎么可能一个人来到这种地方?更别提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开膛手事件了。”
奈布眯起了眼,不停思索着。直觉告诉他,这很不对劲。
顺着陈旧的灯泡所发散出来的光线,手里的玻璃杯折射出晃眼的光,迎着丁达尔效应,顺着名为空气的胶体,映照在他的脸上。
“会是她吗?”
门又开了,军绿色的身影悄然离去,和来时一样,仿佛无人在意。
角落里的酒鬼醉醺醺的伏在桌上,抬眼,在确认奈布走后,又摇摇晃晃的起了身,提着酒瓶子来到吧台,结了账,带着恶臭的酒气,佝偻着身子离开了酒吧。
“嗝……”
“酒鬼”打了一个酒嗝,出了门,像是重新找到了身体的支点,忽然挺直了身子,眼里的醉意也随着远处军绿色的身影的消失彻底不见,只有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