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见

“为什么提前开学也有开学考啊。”

  “这就是高二吗！这么不当人！”

  八月，气温又来到了一个新的高潮。微风裹挟着热浪拂过，连带着空气都变得焦躁起来。刚刚经历完开学考的崇雅中学的学生们怨声载道，低气压笼罩在走廊上，一道清亮的声音在中间显得格外突兀。

  “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声音的主人在人群空隙中穿梭，最后停在了第四考场的门口。

  “林清俞！走了！”许初景冲着正在收拾书包的男生喊着。

  “来了！”林清俞边拉书包拉链边朝着门口的人走去。

  门口的男生身材清瘦，优越的身段很好的撑起了臃肿的校服，五官立体，一双杏眼微微下垂，弱化了五官的冲击力，占据了主导地位。

  “为什么开学考是随机分考场啊，我们还分这么开！去找你要跑这么远。”许初景夸张的挥动手臂比划着。

  “你幼不幼稚啊。”林清俞轻笑着去拍他的手，“等下次考试就好了，我们就能在同一个考场了。”

  “反正是在一个班，劳烦林大佬多多关照。”许初景微微倾身抱了抱拳。

  “谁关照谁啊，年级第二？”林清俞像是觉得好笑，说到最后尾音微微上挑，带了点调笑。

  “这才刚考完，别给我戴高帽啊。”许初景摸了摸鼻子，“等成绩出来万一有人把我超了呢？”

  “得了吧，第一第二是铁打不动的你和向日倾。”林清俞的手肘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话说许大学霸什么时候发发力拿个第一回来给我看看啊？”

  “你话很多啊，”许初景停下脚步，抬手指了指前面有些老旧的小区，“喏，到了，慢走不送。”

  “那我先走了，明天见！”

  “嗯，明天见。”

  两人互相到了别后，许初景朝着来时的路返回。

  此时已经过了放学高峰期，再加上许初景走的路比较偏僻，道路上除了零星几个行人便只有几只流浪猫。

  在和林清俞分开后，许初景戴上耳机头脑放空的回想着考场上的题，以至于没有看见前方浩浩荡荡的一群人。

  “喂！”那群人中为首的是个高壮的大块头，穿着印有夸张骷髅头的黑色T恤，面露凶色。其余几个或高或矮，表情或多或少都带了点尴尬，还有惧怕。

许初景目不斜视的从他们身边走过，只有走动时带起的微风留在了原地。

  感受到自己被无视的混混头不爽的嘁了声，上前两步准备去抓住许初景的肩膀迫使他停下，但还没等手碰到对方便被一双清瘦有力的手握住。

  怎么总有不长眼的混混来堵人。

  “干什么？抢钱？”许初景摘下耳机放进校服的衣兜中，身体紧绷，神色不善的打量着眼前这群人。

  五个人里看起来就只有这个头头能打，其他几个校服都没脱，凑数的吧？

  稍稍对比了下两边的战力，许初景下了结论。

  应该能打过。

  “搞什么，你巴不得被抢钱？”混混头头狠狠扯了下手，将手腕从许初景手中抽出，“个头不高力气倒不小，也难怪王澄澄喜欢你。”

  “王澄澄？”许初景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关于这个名字的信息，想了一圈还是没什么印象。

  “她可是级花！还跟你表过白的，你不记得了？”

  “原来是她啊，你喜欢她？好说啊，你喜欢你追不就行了？”许初景明了了这帮人来找他的目的后姿态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

  “我呸，她现在一颗心吊在你身上，我来就是想警告你，不要碰不该碰的人！离老子的女人远点知道吗！”混混头头狠狠剜了一眼许初景。

  “我一定离她远远的！保证完了，我可以走了吗？”微垂的杏眼盯着人看的时候总会染上几分无辜，许初景就这么看着混混头头，明明是不带感情的眼神，偏偏被别人看出一副装可怜的模样来。

  “妈的，她喜欢的竟然是你这么个孬种，”混混头头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也就摆摆手，还不忘拉踩几句，“滚滚滚，赶紧滚，不知道你妈怎么教出你这么个废物，就这样的也配当校园网上的男神？都瞎他妈乱吹。”

  他说的时候姿态高傲，带着一丝轻蔑，故意学着刚开始许初景那样一个眼神也不给他，没有注意到面前的人已经变了脸色。

  “你说，我妈什么？”像是极力压抑着怒气，许初景喉结微微滚动，发出的声音却是轻飘飘的，像是随意的提起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你妈怎么还要问我？这么想听我就再说一遍，我说你妈真他妈不称职，教出你这么个——”

  后面的话还没出口，许初景一拳挥在了他的肚子上。

  看似清瘦的手臂格外有力，一拳下去混混头头吃痛，闷哼了一声，缓了一会才开口指挥其他几个人，“操，你们都给我上！”

  这个头头其实也只是年纪里一个不起眼的小混混，跟着他的没那么多人，偏偏还都有事早些回家了，平日里在年级里作威作福惯了，也是有些怕他的人，就随便威胁了几个过来充数，反正也不是真的要打架——至少刚开始他是这么想的。

  剩下的这些人被催着动手时都畏畏缩缩，谁也没有上，毕竟都不是真心要来的。

  “我跟你们头头有私事要解决，识相的快点离开，现在离开我就不找你们麻烦。”许初景活动了下手腕，又摁响几个关节，倒真有几分混混的劲头了。

  这四个人几乎是听见这话的一瞬间就溜了，混混头头看到了急得不行:“谁跑了就是和我作对！那个小眼镜！”

  由于反应太慢还没有跑走的“眼镜”同学被点名后浑身抖了抖，颤巍巍的指了指自己:“我吗？”

  “就是你！我已经记住你了，你要是跑了就别怪我后面去找你谈谈了。”

  赤裸裸的威胁，“眼镜”害怕的瑟缩了一下，不动声色的挪到了许初景身后。

  许初景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微微挪了挪，将他完全挡在身后:“喂，我跟你的事跟他有什么关系？”他侧了点头对着“眼镜”道，“你走吧，有事我担着。”

  “眼镜”听见后不再犹豫，快速离开了这条偏僻的小道。

  “喂！我劝你想……”混混头头依旧不死心的喊着，却再次被许初景一拳头打止了。

  “该我们好好聊聊了。”

  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人这么壮却是白长了一身肉，十足的花架子，用不了几下就把人制服了，逼着人家保证不欺负同学、并且给自己的妈妈道歉后才放人走。

  待四周重归静寂，许初景才动了动身体，轻轻靠在了最近的墙边，眼神空洞的掏出烟点燃，火光在他的眼前渐渐晕成了一团，他也不动，就盯着火光，直到白灰多了起来才将烟呆滞的塞进嘴里，却又忘了吸，被狠狠呛了一口后心情烦闷的捻灭刚点燃不久的还有很长一截的烟。

  我在执着些什么？

  他快速收敛了下情绪便抬眼打算回家，措不及防的和某人对上了视线。

  常年出现在表彰墙上的照片里的人此刻就活生生站在了几米远的位置看着他。

  视线交汇，微妙的氛围升腾而起，许初景脑海里却只涌现出两个字——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