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言酌缓缓回头,与祁遇之四目相对。依旧是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如深林中静谧的湖泊,没有波澜。祁遇之曾在那对眸子中看到过失望,瞳孔中央是自己的影子。17个月前,祁遇之看见厉言酌从书页中抬头,平静的超乎他的意料。“为什么?”“这与你无关。”听见祁遇之的回答,厉言酌挑眉,重复道:“为什么你要从警校退学?”祁遇之莫名烦躁,锁住厉言酌的双手,将他抵在桌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良久,他开口道:“把你们法医身上的腐臭和晦气收一收……”厉言酌的眼中终于出现一丝裂痕,他推开祁遇之,轻握住自己发红的手腕,眼中只剩悲凉。13个月前,厉言酌作为实习法医进了市局,拜师,祁遇之在他的世界里销声匿迹。厉言酌的第一条师训:无论何时,手不能抖。4个月前,那是厉言酌独自解剖的第一具尸体。他的指关节泛白,却依旧平稳。全程静默。裹尸袋里躺着的是他的恩师。此刻,厉言酌印象中的那个轻狂少年正满眼挑衅得看着他。然后,擦肩而过。祁遇之的心隐隐作痛。厉言酌走进自家小区,突然,他的脚步顿住了。如月光下璀璨的银河,无数发亮的尘埃从指间落下。……吸毒厉言酌深吸一口气,藏身于一棵树后。厉言酌的瞳孔突然收缩,他被迫吃力的抬头,双手动弹不得。他的面前,是祁遇之背对着月光的脸。“别出声,别报警。”祁遇之的呼吸就在他耳侧。时间仿佛静止了,天地间,只有对方是唯一的真实。………………“你是为了这个退学的?”厉言酌打开客厅的灯。“言酌……”祁遇之勾住他的腰,将头埋在他的颈窝,“等我回来,我们就是同事了。”厉言酌眼中浮现出笑意:“好。”深夜。“言酌,你睡了吗?”祁遇之轻声道。没有回答。祁遇之在他的床边坐下,将厉言酌的手握在手心。“如果我没有遇见你该多好。”“如果我们不是同一个性别该多好。”“言酌,下一世我想娶你。”“我真的……喜欢你啊……”厉言酌的手靠在祁遇之的唇边,从此便有了温度。祁遇之不会知道,厉言酌是清醒着的。当一抹朝阳洒在他脸上,枕边的体温如镜中月水中花,破碎了。梦醒了。天边泛起的那抹红霞,照亮了厉言酌脸上的泪痕。他拿着解剖刀的手罕见的有一丝颤抖。终于,他冰凉的指尖划过面前尸体的脸颊。那是他不被世俗认可的爱人。“对不起,没能堂堂正正的嫁给你……”厉言酌胸前一片殷红,他突然就淌着泪笑了。笑自己好傻,傻到没看出你的喜欢,傻到没来得及告诉你,我心悦于你。意识渐渐模糊,他与所爱之人不再阴阳两隔。厉言酌在这世上解剖的第一个人是自己的恩师,最后一个是他无法公之于众的爱人。山海皆可平,楠平是自己。他们都是这人世间的过客,来也匆匆,去也匆匆。Love rises with the wind, and it's hard to calm dow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