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幽,小幽,你醒了吗?”
在外驾车的温常山敲了敲马车的外壁,碍于里面的人是个小姑娘,他并没有直接揭开帘子,而是在外面温声叫了几下。
简朴的马车内,凌轻幽缓缓醒来,她想睁开眼睛,却发现双眼已被干沽的泪水糊住,便抬手揉了揉因赶路而变得尖尖的小脸,直到彻底清醒过来才凑到正前方的小窗口前掀开帘子。
“温叔叔。”小姑娘柔软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的干燥和沙哑,但其语气极为恭敬,毕竟温常山是她的救命恩人,她自然是万分感激和尊敬的。
惯于在凌轻幽周围的人,即便是久经沙场、杀敌无数的大将军,也会有意无意中将身上的煞气和凶猛尽数收敛,摆出一副自认为最温柔善良的模样,毕竟她是安定侯最疼爱的女儿,万一吓到她,那可就是罪过罪过了。
所以,自凌轻幽的出生,安定军中最重要的一条不成文规定便是——宠着轻幽、疼着轻幽。
温常山作为安定侯最得力的副将自然是实行这条规定的佼佼者,纵然他时常横扫战场,对上凌轻幽也是笑眯眯的,十足一个邻家叔叔,疼惜她的程度甚至不亚于安定侯这个亲生父亲。
也就是这样,安定侯牺牲后,温常山不顾一切,即便违抗朝廷的命令,冒死也要把凌轻幽从困境中救出,一路护送她至安定侯生前指定的地方。
虽然长途跋涉,路上随时还隐藏着数不胜数的危险,但有了温常山日夜的保护和时时刻刻的警惕,历时三个月的路程,终于到尽头了。
“小幽,我们快到了。”温常山转头,颇为激动地说道。
他脸上尽是肉眼可见的疲惫,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他已近乎于极限,但他靠着心中的信念和对身后的小姑娘的疼爱,即便临近透支也得坚持下来。
他知道这是凌轻幽首次离家,路程还这么远、这么长,即便没有听过女孩一句的怨言,路上恶劣的条件对于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来说实在是太艰难,他怎样也得尽快感到目的地,好让她早日休息恢复。
却说凌轻幽,她低落的心情因得知即将到达目的地而有所好转,苍白的小脸上出现了久违的笑容,虽然很小,却是安定侯战死后出现的第一个。
见状,温常山心里重重松了一口气,随即又不禁惋惜。
凌轻幽出生时已经失去了母亲,才十岁的她现在又失去了父亲——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能平安幸福地生活吗?
——
南辰王府比安定侯府更肃穆庄严。
这是凌轻幽对这个地方的第一印象。
第二个印象,便是站在府门口的两个人。
年过而立的男人,高大魁梧,英明神武,然而与他雷霆万钧的气场恰恰相反的,是他的表情,尤为他的眼神,和风细雨的,给他一种文质彬彬的感觉。
至于站在男人身边的少年,虽然身量比男人小,但他的姿态挺拔笔直,而他有着年少气盛的傲气,令人不自觉地注意到他的气质,反而忽略了那剑眉星目的相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