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德值拉满的一天。
尤洛昀作为一个有钱有颜的富二代,她老爸老妈的独生女,在这上学一年没有零花钱还和越柳住……想到这的时候大小姐还是如沐春风、云淡风轻,淡定且从容——其实就是不在意,无所谓。
直到聪慧的她突然意识到接下来她要和贺透初那个畜生做同学,并时不时的随机每天被越柳那个抽象的小叔子越咏来点心灵和精神上的双重暴击。
她拎包的手就有一点哆嗦。
找班的时候她穿着奋进路的校服,一脸死鱼状。在川流涌动的人群中终于找到自己班的时候,开门的那一刻,她果然看见了她最不想看到的嘴脸∶翘着二郎腿屑里屑气的贺透初。那一刻,她甚至都想直接摔门走人。
但没办法,都走到这了。
走上讲台自我介绍的那一刻,正好对上了贺透初那一双挑衅的眸子。忍着想要和对方决斗的心情,尤洛昀的狐狸眼微着,拼命的想这辈子开心的事儿。
她微笑着抬起头,明亮清朗的声音在教室里传开“大家好,我叫尤洛昀。”老师撇了一眼的她,道了声“嗯嗯”后就让她下去了。
“正好我听你父母说你和越柳同学很熟是吧?那就跟越柳同学一组吧,正好贺透初组缺个人。你当三号可以吗?毕源谊!上后面去,给新同学搬个桌子凳子。”那个叫毕源谊的同学看着憨憨的,老师叫他的时候他吓了一跳,在所有人不经意间毕源谊赶紧把嘴里嚼着的辣条咽了下去。
班主任贺兰枝对尤洛昀类型的学生是很不屑的,把整整一年的宝贵时间用来仅仅是为了这位大小姐体验生活的,这种人大概对学习应该不怎么上进。做做样子让她进个好点的组算是对转校生的照顾吧,反正每次大考完都是要重新分组的。
奋进路中学的每个班都是用的全年级统一的分组制,每次考试完会按成绩分出一号、二号、三号、四号、五号、六号,然后每个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都会有六个人,也分别都是这六个号的。
但有的时候,全年级的分数方式也可能会有所不一。尤其5班可能一个组会有四个五号,三个三号之类的。
就比如贺透初组有两个一号∶一个是年级第一理所应当一号的她,另一个就是年级第二理所应当一号的越柳。一般是一号做组长,但是为了镇住那个尤皮气的李寻,直接给一组安排了两个一号。当然,这也就代表着某个组没有一号。
但这都不是尤洛昀想要关心的,因为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可恶的贺透初。
她只一眼就扫到了那家伙。毕竟那家伙要在人群里,实在扎眼。黑色刚到肩的卷毛老是不扎着(一般是下午,因为中午散头发睡觉的时候,黑皮筋总是莫名其妙的找不着)散乱在肩边,蔑视一切的厌世眼以及模模糊糊被头发挡着五官。
脑海中甚至还依稀记着贺透初的那句∶“我只是长得不面善好不好,但不妨碍我是党的接班人和祖国美丽可爱的小红花。”
她尤洛昀一个平时没什么正义感的人,现在都想立刻为民除害。这种类型的人类放在动画片里是邪恶boss,放网文小说里就是恶毒反派!
虽然座位是按组的位置决定,组的内部的位置也可以由组长随意调换。但是贺透初倒是自觉,可能因为个子出挑所以坐在组后面。而她的组这次抽纸团分座位也分到了后面3排的位置,所以贺透初就是倒数第一排的。
可能因为她是尤洛昀,所以在她眼里无论怎么样尤洛昀都是那么扎眼。
尤洛昀拉开毕源谊旁边的新凳子,她的后面斜对角就是贺透初。贺透初似乎也注意到了她。并朝她挑了挑眉,一脸憎恶不屑,双手插兜。
这两个人并不是因为某件事情,所以才变成这样,而是因为可能这两个人的性子天生就不和。不喝到什么程度呢?
见面第一眼就觉得对方很恶心的那种。
贺透初之前爱叫越柳‘大小姐’,是多少带点朋友之间的打趣的,但是这么叫尤洛昀是纯恨。
两人甚至‘默契’到哪怕隔着太平洋(这个倒是没有夸张的比喻手法),都能同时产生一个往东一个往西的想法。
第一次才能遇到这种缘分∶这两个人简直是按照对方的最讨厌的全部模子刻画而成的——就是女娲捏的都没有这么标准。
为了骂对方还让对方听得懂,更为了对方骂自己的时候也听得懂——便一个为了对方学中文,一个为了对方苦练英文。
贺透初人生中第一次120分的英语都还是因为尤洛昀的,而且还做到了保持到现在。
越柳在前面坐着,没有任何表情。但是脸上已经看出了一丝疲惫。
从尤洛昀纯金镂空的精致小笔盒里的黑曜石钢笔和镶嵌着红宝石的银笔身的红笔,私人订制的圆规和还闪着碎钻的尺套以及反正一看就挺不便宜的金色自动铅笔和一块看着普通些的橡皮到贺透初黑布笔袋里一支小卖部的黑笔一支得力文具店的红笔(其余的全蹭同桌李寻)就能窥探出两人的一二。
刘畅新是隔壁组的,他的位置在第三竖排。他在贺透初在边。 每两竖排挨在一起,中间隔着走廊。但刘畅新平常也没少被‘恐怖分子’语言加精神双重攻击。
而现在,他正趴在桌子上摸着自己可怜的腰,悲叹自己可怜的命运以及‘绝顶的运气’。因为接下来,他不仅要面对“恐怖分子袭击”,还有大小姐每天……真是不敢想他接下来的命运。
默默哀悼吧。
尤洛昀算是被爽到了,一下课就被人团团围着问东问西。
于涵圆∶“哇,你真的是从美国那边转来的吗?”
大小姐点点头∶“啊,是啊。”
严局雨∶“你家是不是特别有钱啊?”
大小姐高傲的仰起头∶“包的。”
任花苑∶“你好好看呀,全校我见过那么多人——你是最好看的!”
大小姐憋住上翘的嘴角∶“有眼光。”
……
而另一边美国的一家餐厅里,当年那两个村里一块上学的一个若有所思正听着另一个用深恶痛绝的语气一边批判着“快乐教育”一边强制性分享自己的养娃方法。
因为有越柳这个成功招牌,尤慎独听的那叫一个认真。就差赶紧给自家孩子规划一下将来入党的道路了。
当年让尤洛昀上私立小学时尤洛昀因为不喜欢“精英教育”就又被送到了公立小学快乐去了。因为家里就准备要这一个孩子,所以从小一直是宠着惯着的,要什么给什么。一开始在公立小学学习不好就半劝半哄的请家教,后来想上哪玩就可以请假上哪里玩。结果随着年龄的增长偏溺爱型的教育的弊端就这么大大方方的展现在他们面前了∶酗酒、赌博、恋爱……得亏尤洛昀心里还有点数,还没有到碰上毒品那一步。
两个人一直心里念叨着孩子小,尤其再加上工作上的忙碌带来的疏忽。因为实在不会教育孩子,也算是死马当活马医又想着那时候看的那些子修仙小说里的主角历练一回就能成长不少……害!不是谈生意,谈个育儿经验老越能骗我吗?!
越柳那孩子他还能不清楚吗?一想着自己跋扈的大闺女回来能变得那么上知天文下晓地理,成熟善良独立仁爱……哦,不对想多了。
“那就这么办呗!跟着小柳那孩子,我放心!俺,啊不。我大女就托付给小柳了哈,正好成绩方面透初也能照顾着。哎嘿,死(十)全死(十)美!”
从开头几句的寒暄,到重新找回几年前搁一块说的感觉也不到半个小时。
“有空打台球啊哈哈。”
“行行行,一定一定。”
“哈哈哈……”
刘润是美籍华裔,中文一直不太好。尤其刚才两个人在一块的谈话还略带一点口音,虽然是没有听懂什么,但她也不想问更不想了解什么。两人自从有了尤洛昀七年以后关系早已经四分五裂,甚至几乎快到了各玩各的的程度。要不是孩子,可能婚姻已经到头了。
放学后傻乎乎大小姐还坐在越柳车里和远在重洋彼岸的小男友通话。
“Hey,honey~”甜丝丝的夹子音在闷热的夏风中荡漾着,让贺透初恶心得酸水都涌到了喉咙口。
贺透初恨不得把英语书扔到一边,并反思自己为什么要听得懂尤洛昀和她小男友叭叭的话然后遭这大罪。
也不知道受刑受了多久,大小姐才恋恋不舍的关了电话。面无表情的越柳和在一边咒骂的贺透初以及受了工伤的黎叔在一处前面亮着红灯十字路口下向她投来了怨毒的眼神。
但是没过多久,在越柳家借住的尤洛昀翻开语文卷子已经崩溃。尤洛昀三大科里数学一直很好,尤其之前的家教经常教的数学题又是比较超纲的。首先努力努力跟是跟得上的,英语更别说,但是语文嘛……到底谁跟她说的语文就是认识汉字?!
这个文言文是什么东西?
看不懂啊,根本看不懂。
但是那个晚上她还就杠上了,拿着越柳的教科书翻到半夜还是脑袋一团浆糊。越柳这个金牌私教,八点写完作业就在旁边给她讲,结果讲到凌晨才只是堪堪做完了卷子,关键做完了还对这个卷子一知半解。
真有这么难?
算了,要理解、包容、关爱。
“就到这吧,快睡觉去。”
越柳这个强迫症的甚至都没有管白色丝绸睡衣袖口黑色的那一抹笔痕,迷离的眼看着准备做的竞赛题,扶了扶额后还是决定服从自己大脑并揉了揉眼睛起身回到卧室睡觉去了。
就这么的,尤洛昀被语文硬生生折磨了一个星期。
虽然不知道谁跟她说的语文真的就是认识汉字就可以的,但是她是真的除了汉字以外什么都不会。
作文——“小学生都为之蔑视的流水账。”
文言文——“十里飘着粪臭的一托答辩。”
判断病句——“纯纯像侮辱判卷老师的智商。”(有错字错词的病句除外)
以上则是贺老师一针见血的点评。
语文老师是个20来岁的男青年,现在被搞得每次一听到尤洛昀的名字都会陷入寂静的沉思。
而少见的,“霸道少爷”原应竟然在贺透初“赞美”尤洛昀时霸道地出场维护那个刚转来不久的女孩。
“贺同学,你不觉得这样有点过分了么?”原应皱着眉头,眼神是平常从未有过的犀利。
“艹的,今天刚关照她了,没关照你这个神经病了是吧?咋的,吃醋了?你俩又什么时候暧昧上的?知不知道学校不能谈恋爱!”贺透初人机般凉凉的声音从原应身前传到被原应挡住的尤洛昀耳朵里。
刚刚被贺透初骂的跳脚的尤洛昀看着面前有点陌生又有点熟悉的男生的脸刚准备说些什么就被最最熟悉不过的声音盖住后反应过来,对着他面前蹦哒出来的神经张口就是嫌弃的一句∶“你、你……谁呀你?”从吞吞吐吐的疑惑到干脆利落的嫌弃,那股子大小姐气儿又重新被召唤回来。
“哎,不对!姓贺的!什么又暧昧上了?别造谣啊!我不认识他,不认识!还有我成绩差,关你屁事哦!”
贺透初瞄她一眼,一句“你觉得我是不是在陈述事实呢?看你学个语文跟盲人摸象一样。”接给她又干破防了。
“什么?什么事实?什么‘像’?你什么意思?你们中国人能不能不要骂人拐弯抹角?!你是不是暗地里骂我呢?呵哈。Fuck it!What the hell are you going to say ?!(他*的!你他娘到底要说什么?!)”
原本为了给“回国的白月光”出头的原应,反倒成了“白月光”要和贺透初决斗的障碍物。
“我从小到大到底怎么惹到你了?”
结果听到这句话的贺透初竟然真的词句清晰的开始解释∶“放端午前一个美好的夜晚拿我电话号发和金聊换你男神gie ~gie的微信——端午节当天,是我人生中接到广告电话和传销电话最多的一天。又是某次过节的时候为了和你的新男神搭上话本来想说越咏会后空翻,结果那傻叉当天不在,你就把我供出来了。4月8日,不爱男神你他奶的又去爱女神了……撕哈,为了和那王八蛋在一起,他祖宗个头的又改供我微信号。你但凡用脑子想想拐个弯,谁会为了和你在一起要别人的微信号?那女的她骚扰了我一个小屁孩半个月知道不知道。有点避暑(逼数)吧。”明明是怨气极深的话,但从贺透初的嘴中吐出来却是没什么语气甚至有点带冰碴。但是她脸上却可以看出阴森森的怨气。
“光是第一条我就能让你死了。”贺透初在所有人尴尬的视线里朝两个傻逼做了个‘死’的手势。
“本来以为是贵人多忘事,现在看来不仅贵人喜欢这么干傻逼也流行了。”
原地的原应过了好几秒后才反应过来装绅士跟尤小姐以叙旧之名要个微信,结果就因为那几秒尤小姐已经没影了。
旁边一群傻愣在原地的同学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原应,几乎是异口同声的∶“你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
“但也可能是看网络小说看多了。”
原应反驳∶“喜欢人要勇敢呀懂吗?”
于涵圆是一个短发女生,脸圆圆的,眼睛也圆圆的。她直接非常不留情面的说∶“切,不都是小屁孩么,高贵个蛋哦~”
看到自己好哥们的迷惑行为的严局与表示赞同于涵圆,并补了一句∶“呃,网络小说看多了有损正常价值观。”
而毕源谊和王汕在旁边就是∶“你直接跟我坐下~”
安月、李银夕和刘静仪三个人围成圈都已经准备把他当做半个月的素材蛐蛐了。当然,那蛐蛐声是怎么也盖不住图全新那颤抖的笑声的。
非于小说世界的现实世界的暴击就是如此明显。
结果一句扭捏的∶“喂喂,你们小声点,我喜欢她的好不好?”让现实世界的暴击被暴击了。
“……”
接下来的半年这小子将成为同学群重点讨论对象以及刘静仪同学的青春轮痛小说笔下的重点关照对象。
根据原应的描述∶
“那是一个很安静的夜,也很黑。在昏黄的灯光下,她一袭白色纱裙,长发及肩随风飘动。上面珠珠串串分外显眼,叮叮当当的声音……”
王汕提出疑问∶“你不会是看上她的钱了吧?”
“闭嘴!”刘静仪拧着王汕耳朵,因为她现在是原应的头号保镖。
“咳!那声音犹如犹如一串悦耳的乐曲,就像那……”
“叮当——叮当,叮当——叮当——”
上课了。
刚几 走进来的语文老师面上笑嘻嘻的,在门外不知道偷听了多少。在如受了惊而被哄散作一团的鸟兽一样的同学中间指着原应道∶“文采不错,以后你就当语文课代表吧。”
“哈哈哈……”在一众同学的笑声中,唯独贺透初的笑声最尖锐刺耳。
原应∶除了某个姓赵的没有人关心我的爱情。
九月中旬,越柳收到了这样一条消息。大概是父亲发的,是她的姐姐其实是抱错的孩子。然后第二天又收到了一条消息,说寒假上美国参加亲姐姐的澄清宴。
莫名其妙的,还被贺透初眼到了眼。结果下面就好巧不巧的补了一条“先别让其他人知道。”的消息。
越柳看了一眼贺透初,贺透初欠欠的举手保证绝对不乱说。然后越柳刚想问问详情,美国的父亲就好像知道越柳会问什么似的又来一句“算了,小初知道也行。但这事具体的你不能知道太多,很麻烦。你姐十来岁的时候就知道这件事!这根本不是简单的报错孩子的问题!”
看着两个醒目的感叹号,越柳愣了很久。
当真相如同锋利的刀刃划破了平静的生活,她才惊觉自己一直敬仰的姐姐那样糟糕。
她那个好姐姐有一个小说里才会出现的另外一个名字——“假千金”。
可她是不知情的对吗?
不,越竹十来岁就知情了,一直到二十来岁。
这个事实如同巨浪拍打在她的心头,让她那素来端庄稳重的外表下,也难以抑制住内心的波澜,泪水如决堤般涌出,仿佛要将这无尽的悲伤倾泻殆尽。这几天几乎班周围的同学都觉得她最近怪怪的,因为她眼中模糊的哀幽太过明显。
那背后应该是个巨大的阴谋……可她完美的姐姐绝对不应该是这种人的。从小到大,她一直以他的姐姐为目标——一个团结、友爱、善良、上进的……“小柳!要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她不敢多想,到底是个小孩,尤其是一个这么打压人的事。她心底特别闷。
在尤洛昀整整七天的逼问下,越柳终于吐露实情。
“我无条件站在竹子姐身边!”
贺透初倒是在一边清醒的扶着额头翻白眼表示∶“还是不要先妄下定论。”
“不管,竹子姐人大大的好!”
“因被过度保护的太好所产生的愚蠢的单纯。”
这是越柳第一次这么赞同贺透初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