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茬

是弛衍野。

在操场栅栏的另一侧，穿着校服的弛衍野和其他几个高二学生从操场旁边经过，周围人谈笑着，弛衍野却是一言不发只是走路，默默聆听，偶尔淡淡回应一下。

江厌之站在原地望着弛衍野逐渐走远的身影，阳光洒在弛衍野的身上，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形。江厌之的目光目送着弛衍野离开，直到他消失在视线中。

往后的几天江厌之和其他同学一起正常军训，高二志愿只维持了三天，之后江厌之就再也没见到过弛衍野。

时间不停向前奔跑，军训的日子很快就结束了，高一学生的书早早就发了下来，紧接着就迎接了第一次月考。

“成绩出来了吧？你们多少？怎么样？”王子锦开始打探周围其他同学的成绩。

“俩字，勾石。”刘峰扬了下眉毛摇了摇头，收拾着书本。

“成功送走，突然有点困啊，我尸体有点不舒服，我就不聊了。”王子锦的同桌徐合应声倒地，立刻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桑青，你怎么样？”王子锦看向后座的没有说话的桑青，桑青抬眼看了一下王子锦就又把目光放回到了书本上。

“就那样。”

“祝哥，你怎么样？”上次和祝昊一起被罚跑圈的男生见周围都是在谈论成绩，也向祝昊提了一嘴。

“还行吧，我又不像你。”祝昊敷衍着回了一句，一个眼神都没有给那个男生，男生僵硬着牵强笑了一下应和两声也就不说话了。祝昊撑着下巴，随意瞥了一眼江厌之，发现江厌之没有在和其他人说话，只是趴在桌子上睡觉。

这几个星期，祝昊也没少给江厌之找麻烦，但是江厌之都不咸不淡的也不吭声，祝昊被他整的都有点没趣了。

“呵，看来他考的不怎么行吧，也不讲话，就光睡觉。”祝昊心里想着，收回目光，轻蔑笑了一下。

……

祝老师踩着高跟鞋走进了114班教室，喧闹的教室立刻寂静无声。她走上讲台翻开了一个本子扶了扶眼镜后开始说话。

“这节课我们来开个班会，首先是对于这次月考成绩的一个总结，这次我们班上的班级总分除去火箭班，在学校排的是第五，整体来说还可以，个别同学发挥不是很好，还有待提高的空间，然后就是，我把这次班级前二十的同学名字和班排名都报一下，大家应该都知道自己的分数了，有同学想知道校排名的等会下课可以来办公室找我，之后我就再对于班委进行一个小的微型调整。”

“那现在我就先报一下名单，先从后面开始报啊，第二十，吴晓，第十九，许立航，第十八，唐晓玲……”

随着排名越来越靠前，祝昊有些小得意，但却还是佯装不在意，周围的小跟班吹捧着，他就只是拨了几下头发什么都不讲，给坐在前面不远处的唐晓玲看的都要翻白眼，暗暗吐槽了句“装什么装。”

“……第五名，周午，第四名，桑青，第三名刘峰，第二名，祝昊。”

听到自己的名字，祝昊嘴角明显抽动了下，周围几个人一听，立刻捧的更起劲了，私语声逐渐变大。

“安静！”祝老师重重拍了下讲桌，眼睛死死凝视着后排的祝昊，祝昊见状冷不丁的缩了缩脖子，旁边的人也立刻闭上了嘴。

“有些人不要以为自己考的很好就耀武扬威的，现在还在上课，要保持好课堂秩序，我们继续。”

祝昊知道祝老师是在点他，个别几个同学的目光有意无意向这边投来，他觉得有些难堪，但祝老师随后说的话又给了他致命一击。

“第一名，江厌之。”

祝昊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睛，立刻回头看去，江厌之面色平静，对于其他人投来的目光置之不理而是看向窗外。

祝昊面色变得有些不大好看，唐晓玲见他一副吃瘪的样子心里顿时舒服极了。

“喔，江厌之，你是第一诶！原来你这么厉害啊！”周午小心翼翼凑过去低声说着，江厌之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去。

“还行。”

“啧啧，真高冷，高冷学霸人设，看明白了，够有范的！”

之后周午或者祝主任说了什么，江厌之就没听清楚了，他看着窗外走神，不知道过了多久，就打起了下课铃。

“这次没讲完，对于班委这事，我们艺术节过后再借于平时的表现进行调整，下课吧。”

祝老师一出去，王子锦嚎了一声。

“我靠，桑青，刘峰，你们俩玩背刺?啊啊啊啊，亏我这么单纯，信了你俩的鬼话！”

桑青刘峰轻咳了一下，勾着还在为自己愤愤不平的王子锦离开了教室。

同学们纷纷离开了座位出了教室门，江厌之却还是坐着不动，周午起身看向江厌之，有些疑惑的问。

“江厌之，下课了，你不走吗？”

“等会走。”

“哦哦，那行，我朋友等我，我先走啦。”周午露出一个笑脸，没等江厌之回话就急匆匆出了门，江厌之看去就发现上次那个男生静静站在门口，然后和周午一起离开了。

江厌之起身，大部分同学都已经离开了，走廊难得空旷冷清的很。他顺着楼梯下楼去，在经过另一条走廊的心理咨询室时，却猛然被人大力拽入了一个房间里。

江厌之踉跄着往前走了几步，稳住身形后再回头抬眼看去，房门已经被关上了。

祝昊靠在桌子旁边，手里抛动着一个头骨模型，他打量着江厌之，江厌之大概扫了一眼，就发现站在祝昊周围的几个男生全是之前的那几个找他麻烦的人。

他皱起眉，冷声开口。

“祝昊，你想干什么。”

“别那么紧张啊，我们祝哥就想向第一名请教一下学习方法而已，第一名不会不乐意吧？”祝昊旁边的一个长着雀斑的男生开了口，那人手里把玩着一把小刀，露出一个不善的笑容来。

“这样请教?”

“这不是怕第一名不乐意吗？老师说，同学之间要互相帮助，对吧？”

江厌之往后退了半步，警惕的看向逐渐逼近自己的几个人，不等人反应，立刻挥拳打了上去，一下子打在了一个眼镜男的鼻梁上，重框的眼镜立刻掉落下来，那人捂着鼻子痛苦蹲下身呜咽发出惨叫。

“啧，给我上！把他右手打断。”祝昊不满的啧了声，凝视着江厌之，然后趁着其他人蜂拥而上与江厌之缠斗的时候，一把用力将头骨模型向江厌之重重砸去。

江厌之一时不防，后背承受下这重重一击，不由发出一声闷哼，整个人踉跄几步，撞上柜子发出声了巨响，柜子上的玻璃制品从柜门滚落出来，全部掉落碎在地上。

江厌之刚睁开眼，他的脸上猝不及防立刻被人打了一拳，紧接着被人发狠似的踹上小腿，痛感瞬间传遍整个身体，江厌之额头冒出冷汗，接着整个人被强压着倒在地上，按住了肩膀不能动弹。

祝昊走了过来，从那个雀斑男手里接过了那把刀，居高临下俯视着江厌之，眼里有些玩味，冷笑了下。

“你怎么这么不识趣，三番两次招惹我。”

江厌之咬着牙，眼里怒火中烧，死死瞪着祝昊，挣扎了下发现无法挣脱后面的几个人。

“军训那石子是你扔的对吧，江厌之，你害老子出了这么大的丑，老子今天就让你尝尝教训。”

江厌之不明白祝昊这个疯子要做什么，接着他的右手被人强行摁着压在空旷的地面上，看见祝昊把玩着那把刀逼近，江厌之有些难以置信祝昊会真的乱来，他想挣脱开束缚，身体却被人压的结实，而与此同时他挣扎的这动作却好像引起了祝昊的恶趣味。祝昊笑了出来，神色一狠戾，拿着刀作势就要捅在江厌之手掌上，身后却传出了声巨响。

祝昊猛然回过头，就看见心理咨询室的门已经被人一脚踹开来，屋外的光透了进来。江厌之看过去，就看见穿着校服的弛衍野站在门口，周午和他的朋友就站在旁边，面色凝重。

弛衍野红色的瞳孔盯着屋子里的人，目光落在了被压着的江厌之身上，他凝视着祝昊，冰冷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给祝昊和其他人看的生出了点畏惧感。

“你们，在做什么。”

不等祝昊出声，一个重物猛的砸在了祝昊脸上，祝昊发出惨叫，捂着鼻梁呜咽着后退几步，再低头一看手心，鲜血淋漓。痛感还未消去，腹部又迎来了一击重创，祝昊整个人被弛衍野踹翻在地上，骨头仿佛散架了一般，整个人颤抖着瑟缩起来，再也爬不起身。

“祝哥！你特么的谁啊！”

那些人见到了祝昊的惨状，心里不由发颤还是壮着胆子恐吓一句，下一秒就见弛衍野踩上祝昊的右手手掌，足间缓慢撵动，祝昊想要挣脱出来，可是无论如何都是无济于事，弛衍野拧了下眉，足下用了点力。

“啊啊啊！！！”

“嗯?”弛衍野低头看去，此时祝昊面色惨白，面上全是眼泪还有猩红的血液，他这才发现祝昊摔在了那堆玻璃渣子上，渣子陷进肉里，痛的祝昊不断向弛衍野求饶。

突然，江厌之身上的力度减轻，刚才死死压着他胳膊的那个人趁着弛衍野观察祝昊，从旁边捡起了刀向弛衍野冲了过去。

“弛衍野！小心！”

弛衍野闻声侧身躲开，那人不依不饶又要挥刀冲来，弛衍野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在那人靠近之时，趁机用手紧紧抓住了那人的手腕，紧接着一脚踹在了那人要害。那人表情瞬间变得狰狞倒在地上。

其他人见状再也都不敢轻举妄动，弛衍野这操作给门口站着刚要进来帮忙的周午和路景池看的怔住了，他们站在门口不敢进去，此时的弛衍野身上沾了点祝昊的血，略微昏暗的咨询室里，红色的双眼里透露着冰冷，恐怖如斯。

江厌之看的出神，光从门口照射进来映出弛衍野的轮廓，脑海里不由联想到：在黑夜来临之际，黎明将褪去原本的色彩藏匿于黑暗中。

弛衍野二话不说，也不管其他人有没有找事三两下把剩余的人都打趴在地上，他又看向还趴在地上的江厌之，走上前去弯下腰伸出了手，江厌之握着弛衍野的手踉跄着刚艰难的站起身，门口却传来了训斥声。

“你们几个在这里干什么！”

今日值班老师接受到附近同学的举报后急匆匆赶来就看见了这副情形，看着倒在地上的满脸鲜血的祝昊和弓着身体倒地不起的人，他的眼里透露出震惊和些许惶恐。值班老师将目光放在了江厌之和弛衍野身上，弛衍野却是淡淡瞥了一眼，接着扶着江厌之的手臂就要向外走，江厌之咬着牙，额前的发丝被汗水打湿，弛衍野立刻扶住了江厌之摇晃的身形没有再动。

周午和路景池见状立刻走进来扶住江厌之，弛衍野松了手，值班老师拨打120后又打电话给了校领导反映这件事，江厌之被周午和路景池扶着去了医务室，回头却看见弛衍野仍然站在原地没有离开。

弛衍野回对上江厌之的目光又移开了，耳边又传来声音。

“江厌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