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安看着身后的身影,有些不寒而栗,虽说在来这里的时候多少猜到了,但看到季迟的那一刻,还是无法相信:
"季…先生。"
槐安惊恐的看着后面,季迟楼上缓缓地走了下来,此时的空气似乎都安静了下来。季迟慢慢地绕过他,看着办公桌上的箱子,缓缓道:
"别惊讶,虽然这一切看起来真的很可怕,但这是他的遗言,你的培训计划。"
"什么意思!我还以为是我猜错了,结果你告诉我什么?我是他的替身吗?!"
"不是!我只不过是条狗,要帮助他完成一切,这些话你又不是没听过。"
季迟转身朝着槐安看去,接着道:
"其实大部分的事情你应该都看到了,或者我来说吧!我是他特定的培养人,而我给你的基因能力之一读取他人记忆情感,发动条件之一,往这儿咬一口。"
季迟默默地指向着脖颈处那道在056工程实验室,被自己陷入狂暴状态时留下的疤,槐安惊恐地看着面前季迟的背影,而季迟并未理会,不过是从箱子中取出一瓶存储管,和一副银镯,将镯子扔给槐安,槐安诧异的单手接过,而季迟看着他的表情,继续着:
"想知道答案吗?钥匙就在你手上来吧,如果你还愿意相信的话。"
"听他的,找答案"
那个声音再次从脑中传出,槐安真的觉得自己是疯了,明明有些不情愿,却还是愿意听从脑中声音的旨意,槐安握紧手中的银镯,深吸一口气,走向季迟。他的内心充满了矛盾和不安,但那个声音一直在催促他前进。
当靠近季迟时,他们身旁的门开了。门后是一座很大的机器里面刚好可以进去了一个人,季迟开始摆弄调整着机器,他俩谁都没有说话,只是在静静的等着,只听着阵阵的轰鸣声,机器开始运作,同时季迟有些哽咽,那还是调整好心态准备交谈:
"在这之前,还是需要聊一下。"
"这场计划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你要选我,而不是埃布尔!明明你都知道!"
"如果你愿意,你也会知道的。"
"什么意思?"
"我说过了钥匙在你手里。同时决定权也是。你是九先生留下的复制培养体,他早就发现这一切的计划已经不是他的身体可以控制的,他需要的是过去的身体,但不多,别人的身体并不是什么好事,这样有很大的可能性会反噬,所以我们用另一种方法。"
"灵魂分离,一部分存入记忆,而另一份培养长大。"
"不,是全部培养,复制记忆存入存储管,这样可以最大的减轻痛苦,减少问题。而且从你离开培养舱开始,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而我只不过是继承人。"
季迟缓缓的诉说着一切,一边说着,一边走向旁边的办公桌,从消毒柜里拿出杯子,将存储管内的液体,倒了进去,递给自己,槐安看着这杯东西问道:
"所以这是什么?"
"记忆提取液。这种存储管我有十几个,愿不愿意成为他,选择权在你,我无权干涉,但喝了你会知道你想知道的一切。"
槐安沉默地看着眼前的杯子,心中犹豫不决,成为九教授,到底是好是坏?而他自己到底是什么,这么做真的会知道吗?
季迟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着槐安的决定。最终,槐安抬起手,端起杯子,抱着怀疑的态度一饮而尽。
瞬间,他的头开始剧烈疼痛,也像有什么东西要长出来一样,但慢慢地他的眼睛开始变成墨绿色,在季迟的引导下,他走进了机器,在机器门关上的那一刻,数百道管子朝着自己吸附着,他的疼痛开始减缓,他仿佛来到了相同的镜像空间,这里宁静安稳,没有过多的事物,只有两次不停播放的回忆,他的眼前仿佛走马观花一般,看着记忆里的一切,同样他也能与记忆里的那人共感。
脑中熟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槐安奔跑着向着前方奔去,想找到声音尽头的人,记忆也随着槐安的加速,开始涌入他的脑海,只到他终于来到了回忆的尽头,他看见了年少的季先生,也同样在这场回忆中身体濒临死亡的那一刻,听清他的哀怨,在这段回忆里他看不清一切,但却能聆听着记忆主人的初始到终末的感受。他在空间的尽头看见了一扇门,或许这就是一切的答案,槐安轻轻地推开门,门内光线并不算得上明亮,但却能看清里面的人,是一个带着金丝眼镜的的黑棕色头发的男人,男人安静的靠在墙角,闭着双眼似乎在沉思,槐安顺着自己的直觉朝着他走去,并蹲坐在那人旁边,两人就这么安静的呆着,终于身旁的男人开口道:
"来的挺快呀,聊聊吗?"
"好啊。你一直都在我的脑子里对吧?"
"哈哈哈哈,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我一直在这里待着,从我的故事结束开始。"
"你的故事是什么样的?"
"不怎么样,不过是有着挚友,有着一些老生常谈的冒险,但最后什么都没留。"
"要是我能一直活着就好,这样我就不用害怕真相和我的结局。不是吗?"
"话不能这么说,死亡也是场故事,只不过太过平淡又太过简单,所以想书写的人很少,但却也是大家都读过,就像这记忆的尽头,是我们的故事,是新的开始。"
"我是槐安,你呢?"
"九槐,你肯定听过我,季迟这家伙怎么样了?我跟你说他以前可……"
"可奇怪了,他这个人,看起来那么严肃,私底下却喜欢买很多的瓷器,倒也没见他温润起来。"
"确实,他以前也是这样,……"
两人就这么聊着,相互诉说的自己的人生,收到激动处,槐安还会激动地站起来说说诉说,九槐听着这一切,哈哈大笑着,眼角却冒出了几颗泪水,两人就这么笑着,知道最后,槐安问道:
"走吧,我们一起出去,出去以后别忘了,我刚才找不到17岁的回忆。九先生。"
"嗯,但我找到了。"
九槐笑着回应,与槐安相拥,两个相同的灵魂最终融合到了一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门外的季迟默默的闭上眼,他知道自己欺骗了槐安,他本来就是九教授,这件事情是事实,但这不是九先生的计划,他没有完完全全按着九先生给他的剧本来,这只不过是一点私心,但季迟也知道这是自己唯一能逃脱安排的机会,也是九先生的机会,或许他不该怎么做,可已经没办法了。
没过多久机器发出阵阵轰鸣,揉着头的槐安慢慢走的出来,只不过这次瞳孔他换了瞳孔,淬毒的墨绿色,好似毒蛇的毒液,让毒素蔓延全身,季迟试探性的喊了声:
"……先生。"
"官…棋。我的眼镜还在吗?帮我拿了一下,谢谢。"
他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慢慢取出来,那副早已落灰了的金丝眼镜,用眼镜布擦拭了几下,便递了过去:
"给,您看看还需不需要再去配一副。"
"不用这么麻烦,不过说起来,你活了多久?官棋。"
"八十多年吧。算上那个时候。你早就在槐安的身体里待着了对吧?先生。"
"不能这么说,过去17岁是我刚接触那些事的时候,档案馆这些年可真的是麻烦你了,出去以后,估计是不用叫你小哥喽,叫季先生对吧?"
"应该吧,先生,这些年我……好想你。"
季迟的眼里慢慢染上了雾气,此刻的他也像个孩子,眼泪大颗大颗的眼眶外打转,对于现在的重逢,季迟不知道想象了多久,他只能一步步地朝前走,一点都不能错,他亲自把那些人一个个的送进档案馆,删去记录,删掉记忆,抹去他们和自己过去活着的所有信息,只能一点点地走线索,找机会。九先生只是轻轻地抱着他,表示真的自己回来了,不是幻想。对于季迟来说,他早就不设想了,假的东西太多了,他甚至分不清,就像刚刚坐上棋桌对面一样,他看不清对手,也看不清棋盘,而那一颗颗的棋子是那些年一颗颗摸索来的,没有一颗是原本就摆在桌上的。他强迫自己杀死过去的自己,只为了一线生机。
季迟抱着他不停地抽泣,九先生看着面前的人,即使不知季迟经历了什么,但他依旧小心的给予回应:
"我刚刚在机器里,或者说一直都在,似乎想起了在多年前的梦中,我也曾与一位看不太清脸的人交谈着大笑,聊着一切,只到我问他是否愿意接受我的存在,我在看清他朝着我微笑,而我或许现在才明白多年前的梦中,我对面的那人是在哭。"
九先生轻轻拍了拍季迟的后背,而怀中的人说道:
"这些事不知道该从何处讲起,但能再次见到先生。我只能说终于能找到路了。"
九先生朝他轻轻的笑着,帮他擦了擦眼泪:
"目前棋盘上就只剩下一件事了,你准备好,落子了吗?"
季迟没有回答,坚定地看着他,有些东西其实不用说,他们都知道。故事总是要继续的,就像那份没写完的档案,季迟还没来得及销毁,官棋这个名字,不知道他有多久没听到了,这是他的过去,那一句句的遗言便是他最后的指令。
九先生轻轻的放开了季迟,而他自己只拿起手上的戴着的镯子,将其卡入机器的凹槽,像转钥匙一样转了几下,没过多久,另一面的墙壁打开了,他取出手镯,二人朝着里面走那是一条长长的通道,墙壁上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他们默默地走着,脚步声在通道中回荡。
终于,他们来到了一个巨大的房间。房间中央有一个巨大的棋盘,棋盘上摆满了棋子。
九先生走到棋盘前,轻轻地抚摸着棋子。
"这是最后的棋局了。"
他道。季迟站在他身边,眼神坚定,这场棋局他早就准备好了。
九先生微微一笑,然后开始移动棋子。季迟也跟着移动棋子,他们的动作迅速而准确。随着棋局的进行,房间里的气氛变得越来越紧张。每一步棋都他们都做了相关的分析,对于接下来的计划进行着最后一次讨论,每一个决策都可能影响到最终的结果。他们一步步下一步步想。
终于,棋局进入了关键时刻。九先生和季迟都紧紧地盯着棋盘,思考着下一步的走法。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九先生轻轻地放下了一枚棋子:
"我吃。"
季迟看着棋盘,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先生可真是神之一手啊!白子早已无路可下。"
九先生点了点头:
"但你也赢了,这场布局没有你的布置说不定这神之一手也不一定能挽回局面。"
季迟站起身来,朝着墙上的各类信息进行讲解,并带入了刚刚的棋局:
“九先生,可真是辛苦你了,还没适应身体就要帮我想这些问题。”
"如果没有你的帮助,我说不定也不一定的是现在这样。"
九先生也站起身来,拍了拍季迟的肩膀。
"孩子,接下来就是你的主场了,好好干。"
季迟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后面的九先生慢慢地跟着,现在的北洋档案馆比之前好搞定多了,他可不想错过这么好的时候,还有人没有接回来,不能放松警惕。看着现在的官棋,他或许可以很放心的来观看这场好戏,不过是多了些小小的改动,这场故事应该会更加有趣。
白子,应该下的差不多了,现在是黑棋落子了,而剩下的事情嘛,应该就是安抚工作。九先生或者说槐安,他的内心多少是有些抗拒的,埃布尔现在的情况已经不能再等了,或许这对他来说有些不公平,但已经没有选择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应该就只有让他能好受点接受事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