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3回到绝情殿已经有些日子，幽若突然说帝君要为他们主婚。白子画知道帝君想看看转世后的花千骨还有几分神识。帝君既然不放心，他也就答允，很快就择出吉日，准备成婚。倒是花千骨心里格外紧张，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突然，一向低调的师父，要这么高调的，在仙界诸人面前迎娶自己。想起刚回房间，打开衣阁时，看到的红色嫁衣。那是轻水从皇宫送来的，绣工精致堪比天衣。然而没有什么，能比她听到幽若说，是师父亲下此衣，亲手放入衣阁，来的震惊。在他疯狂找寻，她残存的一魄时，他就把嫁衣为她留下，他那时就已经决定娶她了吗？摩严听说子画要和花千骨成婚，也是心下一震，然而其实内心早已知晓，会有今日。从子画癫狂入魔时，每每对着一件嫁衣喝醉，然后抱着衣服无声哭泣；可能更早，知到了他因为花千骨，一怒砍下霓漫天的手臂；甚至还早，在子画代花千骨受销魂钉，用断念废她修为之时，就已经注定，师弟已经万劫不复的爱上了他自己的徒弟。如今师弟要娶她，也罢，仙界虽不欠花千骨任何，可是欠白子画太多。而花千骨，是白子画唯一想要的。他能说什么？只能祝福他得偿所愿。摩严将贺礼送到绝情殿时，看到的就是花千骨在桃花树下，和桃花精商议白子画的吉服。轻水并没有送来男的吉服。也许她都不敢确定，尊上是不是会给千骨一个交代。她把吉服送来，只是因为糖宝说起过，千骨的梦境里，曾经有过一场婚礼，而婚礼的男子，却看不清容貌为何？也许千骨只是想找一个人相爱，结婚，却没想好，或者不敢想，那个人究竟是谁。所以，她只给千骨送来了她的嫁衣。现在，花千骨打算亲手给师父做一套大婚吉服。一针一线，亲力亲为，她在云宫的那些了无生趣的时日，就是靠刺绣度日，她绣过被面，却从未做过衣衫。只好拿出师父往日的白色衣衫参考一二。不过所幸，还是慢慢初具规模。拿着吉服刚站在白子画的房门外，就听见他说：“你放下吧，我穿好去桃花树下，你在那里等我。”他许是知晓她和桃花精商议的事情，所以打算让桃花精帮她看看？花千骨站在桃花树下，看到了白子画身着红色吉服向她走来的样子。浑身一颤，那是他从未穿过的大红色，刺目耀眼，更趁的他肤色莹白。他看见了她的失神，淡淡笑着说：“辛苦你了。这样就很好，无需改动了。”她收敛心神，低头将腰带给他围上，记下腰围的尺寸。大婚如期而至。当日长留好不热闹。她与他在帝君的主婚下，三跪九叩。之后她被送回绝情殿，在殿内和幽若喝酒。幽若是偷偷从婚宴上跑来陪她的。白子画本来看见小骨离开，就要离席回去。被幽若和摩严拖住，然后不得不沉着脸色，应付了一众祝贺之人。幽若笑着说她上去陪师父。于是当白子画回到绝情殿时，看到的就是喝的醉了的小骨趴在桃花树下的案几上，听幽若吹箫。白子画瞪眼看幽若，心想，你就把人陪着醉成这样？他扶着小骨回房，同时传音给幽若让她自己走，免得他“送”。小骨在怀里带着醉意，伸手拂上他的脸，然后凑近看他，近在咫尺，酒气萦绕。接着，见她环顾四周，说：“太闷了，去你房间吧。”的确，白子画的房间宽大空旷不少，更有露风石那一侧总是窗棂大开，凉风徐徐。于是扶着小骨走到他房间。小骨笑嘻嘻的在房间里，晃悠悠走动，身上的衣服繁复，让她整个人摇摇欲坠。白子画轻念口诀，衣服和头饰就轻轻舞动离开小骨身上。可是小骨穿着中衣似乎太过单薄，又喝了酒，微观小骨衣阁中的衣服，准备选一件给她穿时。转眼，小骨已经跑到露风石上。太危险了，掉下去怎么办？赶紧一把拉回怀里，小骨还笑嘻嘻的看着他，说：“今晚下面灯火真好看，师父你也来看。”一边说一边扯他衣袖，想拉他。衣袖宽大，小骨扯着走了两步，回头看白子画还在原地。只好又过来拉白子画的手，白子画低头看，他们拉着的手，竟然有些失神。曾经他拉着她的手，那时候她还是个小女孩，如今已经长大，手指纤细，握住却觉得温暖。刚刚这双手抚过他的脸？花千骨感觉到手被紧紧握住，可是太紧了，于是不耐烦的想要松开，另一只手拉着身旁的柜子，勉强站稳。白子画拉着的手没有松开的意思，刚一用力，柜子被另一只手拽倒了。里面的东西撒在地上。怪不得柜子这么易倒，原来因为柜子很轻。本来看着是个书柜，可是里面却没有一本书，只有一个锦盒。花千骨看着眼熟，打开一看，竟然是自己画的白子画的画像。一张张绢布，还有两张绢布不同，展开看居然是自己的画像。那画像一张是她舞剑的样子，容貌身形是在绝情殿；另一张，容貌倾城，衣饰华丽，似是云宫中的眉眼发饰，可是细看又是穿着今日新婚的嫁衣。这两幅，是师父画的？转头看向师父，似是询问。白子画平静地看着她，算是承认。俯身帮她把这些，重新装入锦盒。扶起柜子，又扶起她，声音浅浅地说：“你画技拙略，唯独画我神似，我却总觉得画中的你，不似我脑海中的你。”花千骨笑着说：“曾经我的眼中只有师父，每一个眉眼和动作都记得。师父眼中有芸芸众生，小骨能得师父多些关怀。可是小骨没有奢望过，做师父眼中的唯一。我只是想做师父身旁的一颗小石头，或者一株桃花树。”白子画心中酸涩，的确如小骨所说，她爱他，义无反顾，此生唯一。而他的心里装了太多，到死小骨都知道，她和天下，她会被舍弃。所以这一世，小骨妥协了，也接受了，不再痛苦挣扎，而是打算用最不起眼的方式陪在他身边。那他呢？他却是在勉强些什么？如果因为陷入自己的情爱，小骨无法修得仙身，如何常伴自己左右？而这对小骨来说，只是如此卑微的愿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