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半夜,终于停了,给人一种“凄凄惨惨戚戚”之感。董府门前那条一年四季无结冰期的无名溪水涨的老高,各家只好聘请聘请掌舵的撑船,不过没有要紧事谁也不愿意出去。董府建在禹州为数不多的一个相对来说地势高一点的土包子上,竟成了茫茫大河中的一座孤岛。
今天下午阳光刚透过来就起了浓雾,伸手不见五指。董府有个偏殿的后院,平常没人来那儿,也没人敢提起它。其实所有人心里都明白,那里是董家的停尸阁——兼乱葬岗。那里大多是死的不明不白的下人和一些在生存斗争中被淘汰的贵族——也包括其他家族的。
几个小厮骂骂咧咧拖着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走进来,喊着口号将它扔进小山般壮观的死人堆儿里。为首的小厮看起来有些作,伸出一只手来管几个小的们要消毒湿巾,念叨着“脏死了。”
雾气越发浓了,这给原本就阴气沉沉的后院又添了些恐怖。如果这时有一个人从尸堆里爬出站在你的身后,谁也不会注意到。不一会儿,几个小厮脸就失去了血色,应声倒地,脖颈上多了一道头发丝般细的刀痕,绽开一朵朵血花。
那人似乎很满意自己的作品,将匕首上的血迹仔细地擦掉,向着那白布尸体一划,一道银光在黑夜中一闪而过,白布成了碎片,里面的尸体却完好无损。他细细端详着尸体,正是小翠的。突然之间,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紧接着用匕首向着尸体的脖子狠狠地扎下去,直捅到心脏处。拔下匕首,又在尸体的心脏处划了几刀,将心脏拿出随意地丢在一旁,扶摇而去。
他不知道那个董家二小姐为什么要留他一命,看她的样子肯定不是不小心。似乎是熟知身体中一切构造,完美地避开了心脏之中所以可能引发身亡的血管动脉。以她的性子,定来不会心慈手软,一定是自己对她有用。而他又不是知恩不报的人,这小翠能鱼目混珠地活下来,定是有些本领。若今日不死来年定会报复董二小姐,就当是欠她的人情了。
我此时正趴在2米×2米的大床上,百无聊赖。禹州真正的黑夜总是见不到渔灯的,从外面的人的视角望去,大雾中的董府像一座废弃已久的海底宫殿,窗子外面漆黑得有些荒诞。只有千金府主卧中透出荧荧的黄光,像一只萤火虫,在雾里时隐时现。一阵轻的几乎不可听闻的敲门声响起。我“噌”的站起身,像幽灵一样溜到了门边,将门推开一条缝,幽幽地说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那人明显被我吓到了,面色变得有些凝重。我嗤笑一声,自顾自转身向主卧走去,实在佩服自己那时幽灵一般的状态。他跟着我来到主卧,我环顾四周,见没有人后将门锁上,灭了灯。
“你找我有什么事。”我用微寒的目光扫视着他。这是一个肯定句,并非疑问。“我叫姚煜。”“你就是姚煜?”“嗯。”他的眸子中透出短暂的震惊。“他死了。”“不,我知道他还活着。”“不,他死了。”“你撒谎。”“我亲眼所见。”一阵短暂的沉默。而我知道,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谁先松口就已经输了。
终于,他按耐不住,一把匕首向我的脖颈砍来,一瞬间,空气凝固了。一把锃亮的银色小型狙击枪抵在了姚煜胸口。“别忘了,这是在我的地盘里。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他不作声了。
我灵巧的一扭身,跳出了他的包围,顺带着拿走了他的那把匕首。我轻轻扶着锋利的刀口,“真是把好刀呢,用它杀人岂不快哉?”“冷血的怪物...”他小声嘟囔着。而我只是一笑,“都是活命用的,咱聊点儿轻松的吧。”
沉默良久,他似乎终于找到了轻松点儿的话题。“你那天看到那个下人的第一反应竟是放过她?”我一愣,没想到他对这事儿这么上心,一丝苦笑浮在嘴边。“都是她不识趣,我本没想到要害她。唉...想着随便找个大冤种栽赃了,谁知竟是她...”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