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源

第197次族战结束次年。

一位少年出现在了人类边疆的小镇之上。此人身着一身棕黄色的长衣，已经被风沙染成了黄沙的颜色，头上的斗篷才让他的头发没有变成黄毛。

“看呐，又来人了，这是第几个了？”村口路边的一家小酒肆里，几个正在饮酒的闲人已经开始交头接耳。在这样一个贫瘠的小镇上，新鲜事实在太少，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无非也就是这些往来的客人和是否有妖族的入侵。

“恐怕有十多个了吧。”一个身材瘦高，即便坐在椅子上也比寻常人高一个头有余的人道，“不过是些出来历练的世家子弟罢了，早就没什么稀奇了，别那么大惊小怪，叫人看扁了。”

“呸，我就看不起这种人，族战的时候当缩头乌龟，打完了现在一消停下来就立刻出来‘历练’，练个屁，真想历练怎么不在族战的时候上战场练练？”一个左腿少了一截的汉子不屑地一口啐在了地上。

“你小声点，别给人听见了，你这条烂命恐怕还不及人家一把武器值钱，人家就是一刀把你宰了你也没辙。”旁人见这断腿汉子有些激动，忙劝。

“哼，我还怕死？我这条命早就在族战的时候丢了一半了，死了我也会去阴间做鬼，再杀回来，让你们看看老子的雄风！”原来这汉子是一名老兵，当年在族战中丢了一条腿，才沦为路边的闲人。

“哈哈哈，就你还变鬼杀回来？我们这可是人妖边境，离那阴间比到首都还远呢，你能杀到这来？”这老兵的言论一下子就让众人都哄笑了起来。

正说话间那少年已经行至村口，来到了两名守关士兵之前。说是守关，其实这样的小镇哪里有关口可言，不过是绕村修建的一圈木制栅栏留的一个大门口罢了。这样的村子，战略地位可以说是约等于没有，人口也不过数百，是连历来生活在贫瘠之地的妖族都会嫌弃的破地方。故守备力量也极为薄弱，只有一名小队长，一名副队长带着十名士兵罢了。

“来者何人？报上姓名，且将文书呈上来！”见来人靠近，一名士兵大声说道。

少年显然不是第一次经过这样的关口，随手一摸就将一本薄薄的册子从怀里摸了出来，递到了士兵手中。

“中庭费家，费源？没听说过，头一回出来？”士兵翻看着册子，念叨着，册子有几十页，不过只有最前面第二页才有几个新鲜的章子，证明这册子的主人之前从未离开过家门。至于费家，在这样一个人类世家成千上万的年代，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声名赫赫的家族。

“是的，晚辈奉族中长老之命，出来历练，为期十年，在下一次族战之前就要回去。”费源恭恭敬敬地说道。虽说只是边境一名小兵，但也是有着正式编制的真正的士兵。也许修为上对比自己这样的有完整传承的世家子弟，但是丰富的战斗经验让他可以毫不费力地将自己打倒。

毕竟在这样一个不存在和平的年代，所谓吃空饷，虚报人数这样的法子统统没有了施展空间，战争随时会爆发，而且固定十年一次族战的情况下，每一位士兵都至少参加过一次族战并存活下来。战斗经验不是费源这种小年轻可比的。

不光如此，士兵身上的板甲，长枪上也雕刻的繁复的花纹，这都说明了此人身穿的是真正的制式法器装备。能够增幅使用者的术法，让战斗力更上一层楼。也是只有战争时期，才能让军队优先获得最好的法器供应，让民间人士根本没资格获得。即便有，也不过是战场上遗留下来的死难士兵的遗物，且不成套，要么是一件护膝或者护臂，要么就是半拉盔甲。因为军队也会在战争结束后打扫战场，将看着还算完整的法器回收再利用。

能持有超过军队装备的法器的人物，恐怕也就只有那些真正的庞大世家或者门派的子弟了，寻常世家恐怕也就高层拥有寥寥数套。当然也会有人觊觎士兵的装备，试图使用阴暗的手段予以抢夺。可不说每件制式装备都在某处藏有编号，就是寻常人能够一下子穿出一套与身份极端不符合的制式装备来，也会被人怀疑来路不正加以调查。因此在最早有个把自作聪明的人铤而走险，累得自己的家族被军队直接覆灭后，就再没有人敢打活着的士兵身上法器的主意。

“行了，检查无误，放行吧。”见费源态度如此谦卑，那士兵也没有过多为难，对同伴挥了挥手，示意无误。

在士兵的心中，对费源这种世家弟子也没有很多的感情，只是有着些微的羡慕。这样一个人人都能修炼术法的世界里，普通人能够获得的修炼法门不过是官府下发的“大路货”，这些大路货虽说效果一般，但胜在大多数人都能修炼出来。不会出现什么体质不和之类的副作用，如果有些人天赋异禀，自然也就能被发觉，然后被门派，世家更多的是军队收入麾下，得到更好的功法和资源的支持。

当然，也并非天赋一般的普通人就没有了用武之地，古往今来的天才终究是少数，占更多数量的普通人也可也加入军队，只不过一开始连正式士兵身份都不会有。只会被发给普通的盔甲武器上阵作战，积攒下军功，才能够提升自己的地位，获得更好的装备。

这士兵年纪都已经超过了五十，不过在人人都有术法的时候，人均寿命已经到了200岁左右，50岁不过是小年轻罢了。他已经经历了三次族战，靠着一股子拼劲和足够的运气攒够了一身全套的法器和适合自己的更好的修炼法门。

他这才申请调到了边境的小镇上驻守，不用参加前一年的那次族战，给自己赢得20年的潜修时间，打算好好提升一下自己，再考虑是否重返战场。对于这些身在世家，起步就能获得自己靠军功才能换得的修炼功法的弟子来说，他是有羡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