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敷罗见势不妙,鼓起勇气打断二人道:“王妃,您身为摄政王妃,理应在皇后娘娘到来之前接待各方女眷,我知姐姐刚来大齐,许多女眷你都不认识,待会我会在姐姐身边提醒姐姐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方敷罗既如此说,她也不好再摆脸色,“哦。”
皇上寿宴,参宴者众多,正中间高台之上三个座位,自是皇上、皇后及太后,高台左右还设有一些座位,那便是后宫嫔妃的座位。大厅两侧还有不少座席,女眷一律都在右边,为首的就是她,旁边才是方侧妃。
姜桐儿不得不承认,这种场面还是得由方侧妃来。
这么多家夫人小姐上前拜见,免不了寒暄几句,如何称呼、什么品级、什么喜好方敷罗一清二楚,三言两语就把人哄得心花怒放,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她们在那聊,姜桐儿在这边听。
虽说她以前在大明当女官时也参加过这种宴会,但这种事都轮不到她,最初是柳诗纯位分太低,后来是柳诗纯位分太高,她反而没做过这些。
姜桐儿也乐得清闲,后来许是人太多,方敷罗有些体力不济,姜桐儿这才让她歇下,再有人来拜见姜桐儿都一一得体地寒暄几句,绝不给明国丢人。
方敷罗看着姜桐儿自如地与夫人小姐们谈话,心下有些不悦,想起自己方才时时看照姜桐儿的样子,就觉得自己蠢得不行。
一国贵妃的掌事宫女,怎会没点见识?
刘元景好不容易抽出身来,见方敷罗脸色有些苍白,却是先问姜桐儿,“怎么样,一切可还顺利?”
“啊?哦,挺顺利的。”
刘元景听罢,这才关怀方敷罗,“罗儿,脸色怎么这么苍白,可是累着了?”
方敷罗娇弱地摇了摇头,“妾身没事。”
姜桐儿还疑惑这人怎么转了性先来问她,直到她看到对面的明使向她举杯敬酒,她这才明白过来,好家伙,搁这演戏呢!
此次前来贺寿的使臣正是上次的送亲使,余名京,姜桐儿本想过去叙叙旧,不曾想前头公公一声尖昂的声音传来:“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驾到!”
大殿众人瞬间噤声,对着高台纷纷跪了下去,“参见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皇上笑盈盈地让众人免了礼,殿内众人一一落座,宴会正式开始。
大齐的舞蹈不同于大明的温婉缠绵,倒是多了几分豪放大胆。姜桐儿虽在宫外看过几次歌舞,但却不能与皇宫舞姬相比,这一场胡旋舞,急转如风,热烈奔放。一舞舞毕,姜桐儿很想鼓掌庆贺,但想到这里是皇宫,只得放弃。
饶是如此,姜桐儿清楚地听见她左边传来一声嗤笑,那个位置,只能是天子后妃。
姜桐儿转过脸,就见最靠近高台的那位后妃一身锦衣华服,媚眼如丝,眉宇间与方敷罗有几分相似,见她看过来,不屑地撇了她一眼,随后又笑盈盈地向她旁边的方侧妃举杯,一饮而下。
姜桐儿又看向方敷罗,方敷罗有些尴尬,浅抿一口酒水便放下,悄声对她道:“姐姐恕罪,那位是家姐方妃娘娘。”
姜桐儿点点头,是有几分相似,就是性格太不一样。
酒过三巡,姜桐儿看歌舞看得也有些累了,刘元景趁着一曲毕,起身向皇上敬酒,“今日皇兄生辰,普天同庆,臣弟在此祝皇兄身体安康、福祚绵长,永保大齐平安顺遂!”
“祝陛下身体安康、福祚绵长,永保大齐平安顺遂!”
皇上十分高兴,“好,好,众爱卿有心了。”
而后便是各个朝臣、使臣挨个送上祝福。接着便是宫人把各人送的生辰礼摆上来,满满当当地摆了一大桌子,当真是琳琅满目,看得人眼花缭乱。
当中最为醒目的就是一株红枝珊瑚,皇上十分好奇,“这珊瑚是谁献的?”
“回皇兄,这株珊瑚是桐儿从明国带来的,今日特意献给皇兄。”
姜桐儿都愣了,明国有珊瑚不假,问题是她没有啊!这刘元景自己搜罗了来献给陛下也不跟自己串通一下,害得她一点准备都没有。
不得已,姜桐儿只得起身道:“这株珊瑚体型高大,色泽明亮,通体红润,既喜庆又大方,就是放在大明也是难得的稀罕物,臣妇特意献给陛下,愿陛下福如东海,寿比天齐。”
“好,摄政王妃有心了,来人,赏!”
“谢陛下。”
姜桐儿心有余悸地刚坐下,就听一后妃妖妖娆娆道:“先前家宴上摄政王妃未曾来,本宫还深觉遗憾。今日见到,果真是个美人,端庄又大方,摄政王好福气啊,一娶便娶了两个美人。”
余名京微微皱眉,家宴未曾去?
姜桐儿不知说话的是何人,方侧妃及时提醒道:“这位是大公主生母,沈贵妃,吏部尚书之女。”
刘元景瞥了一眼余名京,果见后者面色微有不虞,遂道:“多谢贵妃夸赞,齐明和平,天下顺遂,此乃天下人之福。”
余名京脸色这才好看些。
姜桐儿一声冷哼,真能装。
又听方侧妃旁边的一位老夫人道:“摄政王妃不仅美貌倾城,更是端庄知礼,先前听闻太后娘娘担忧摄政王妃刚来大齐,不懂齐礼,特意派了宫女教导礼仪,今日一见,太后娘娘倒是多虑了。”
余名京“啪”地一声放下手中酒杯。自和亲议定之后,陛下专程请了齐使教导公主齐礼,嫁过来却还要学习礼仪,分明是不把大明放在眼里!
一时间,席上鸦雀无声。
姜桐儿默默看向方侧妃,方侧妃也是尴尬不已,老夫人就坐在她旁边,“这位是丞相夫人。”
姜桐儿来之前,柳诗纯也帮她打听了些齐国朝堂上的派系争斗。摄政王是皇帝胞弟,同是太后亲生,文武双全,战功赫赫,又得太后偏爱,早早地就封了摄政王辅佐朝政;但一个年龄相仿、才能卓绝的亲弟弟封了摄政王,掌辅政之权,又得母后偏爱,哪个帝王会放心?
而丞相入朝数十年,清正廉明,只忠于皇帝,早对太后干政有所不满,这丞相夫人,自然也是要借她挑拨摄政王和大明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