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持

1.

　　史政赫和张忠武带领一众手下来到电视塔下。

　　中午，保罗的飞机抵达了东国。现在，他正在电视塔的顶层，透过玻璃窗俯视着整座城市。

　　他的周围，有好几个体型高大的美国男人，都穿着像打手一样的制服，像假人一样，一动不动地站着。

　　史政赫和张忠武来到他身后。

　　听到动静，保罗依旧看着窗外，话里有话：“东国挺有意思的。我每次来，这里的风景都不一样。我住在美国，那里的东西一直都是一样的，也许你们东国人就爱改变？”他转过身，看着张忠武。“好久不见。”

　　张忠武对他鞠了一躬。

　　保罗走上前，伸出手整理了一下张忠武脖子上的领带，说道：“我一开始就跟你说了，没有必要的话，我才不想来这里亲自见你。”

　　“不会再发生了。”张忠武唯唯诺诺着。

　　“妈的，那你一开始就不应该让这件事发生。”保罗叫骂道。“我给你情报，资源，甚至给你行程表，我等于是拿着汤匙喂着你吃，你只需要张嘴咀嚼，却也能搞砸？你下巴被打烂了吗？”

　　张忠武扶了下眼镜，微微低着头，没有说话。

　　保罗接着说：“你认为你有本事扳倒崔局长这样的人吗？你不明白对手是谁吗？”他走到窗前继续俯瞰着城市。“他的部门虽然经历过几次更名，很多前辈都丢了性命，但核心圈屹立不倒很多年，目前的领导人，正是崔局长。”

　　他扭过头看着张忠武：“还是因为他还年轻，你就小看他？”

　　张忠武向他鞠着躬：“非常抱歉，我们会马上找到他。”

　　听到这话，保罗笑了：“算了吧，我们自己会处理。我最受不了无能的人渣。”他指着张忠武：“无能又贪婪的人渣。”

　　面对保罗的辱骂，张忠武依旧沉默着，不敢做出任何的反击。

　　“我来对付崔局长。”保罗摆摆手。“你们不是他的对手。”

　　“什么？”张忠武愣了一下。

　　保罗走到他面前，低声说：“我们就直说吧。东国的大选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们两个党派不是一直都争得很厉害吗？说是AB两局不和，背后，其实是你们党派之争。除掉他，对你也是好事，那么就由我来代劳吧。”

　　张忠武不再说话，和史政赫一起离开了电视塔。

　　2.

　　另一边，林上来到一片老旧居民区，走进了一栋楼里，在一户人家前停了下来。

　　不出意外的话，这里应该是燕谟用和他伙计们的藏身处。

　　林上伏在门口听了听动静，随后从包中掏出一把散弹枪，对着门就是一枪，直接把门轰出一个大洞。随后他拉开门闯进去，对着所有的人影开枪，十来秒后，那些人全部倒下，整个屋子都弥漫着烟枪。

　　他走上前一一查看那些人的脸，却发现，燕谟用不在这里面。

　　他叹了口气，挥挥空气中的烟枪，往屋外走去。

　　与此同时，姜黎也找到了这里。她仰头望了眼这座破旧的居民楼，随后走进了楼道里。

　　在一楼的走廊内，两人擦肩而过。

　　姜黎闻到了那人身上浓烈的火药味。

　　而林上在黑暗的楼道中不经意撇了一眼这个女孩，就觉得她有些眼熟，像是崔局长发来的照片中的人。

　　察觉到异样的两人，仅仅又往前走了五六步，竟都停了下来，不约而同地回过头来，看着对方。

　　林上微微伸着脖子，想要看清姜黎的脸，同时手慢慢地往背包里摸去。

　　“算了吧爷爷。”姜黎这时忽然开口了。“我不想听怪力乱神。”

　　她能猜到林上是个杀手，但不想节外生枝，又看他模样得像个算命先生，于是搪塞了过去。

　　见姜黎的反应，林上便觉得自己认错人了，于是顺着她的话说道：“好吧，它或许可以帮你找到内心的平静。”

　　两人互相点头表示了一下友好，便又都各自往前走去。

　　来到燕谟用藏身处，看到那扇有着巨大枪洞的大门以及屋内横七竖八的尸体，联系到刚刚那个老头身上的火药味，姜黎几乎得以确定，这些人，就是被那个老头杀的。

　　她闯进屋子，翻看那些尸体，确定燕谟用不在里面之后，松了一口气。她要找燕谟用问出她爸爸的事情，而且，还要亲手杀了他。

　　她转身走出去，刚要离开，又想起了刚刚那个老头。如果他的目标是燕谟用那伙人，那么，他极有可能是崔钟哲手底下的人。那么自己，就很有可能也是那老头的目标。

　　想到这里，姜黎知道了为什么刚刚那个老头也要回头看她。

　　她不知道那老头是要杀她，还是要从她手中拿回样本。如果是要杀她，他们两个就会发生冲突。而样本现在是她的筹码，必定不能落入其他人手里。所以不管出于哪方面的考虑，她都不能再和那个老头碰面。

　　于是她没有选择下楼，而是往上走了几层，在楼里绕了几圈，从另一个出口离开了。

　　而林上在走出那座居民楼后，又掏出手机看了看崔钟哲发来的照片，猛然发现，刚刚楼道里那个女孩，就是照片上的人。

　　“妈的，都怪楼道里太暗了……”林上一边抱怨着，一边快速跑上楼，而姜黎已经从另一个出口离开了。

　　3.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崔钟哲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在一个画本上画着什么。

　　“你画的越来越好了，甚至完全可以靠这行吃饭，是吧？”保罗走到他身旁坐下。

　　“当初要是走艺术这行，我就不用处理这些麻烦事了。”崔钟哲头都没有抬一下，依旧自顾自地画着。“什么时候到的？”他问保罗。

　　“今天中午。”保罗回道。“这不是就急着来见你吗。你也真是的，就是不肯让我好过。”

　　“都怪我，实在是太抱歉了。啊对了，听说你最近又被北京那群小子耍的团团转。这么多年了，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呢，还是处处比不过人家。”

　　保罗闻言皱了皱眉，说道：“消息传的可真快，真是丢死人了，我可是名人呢。”随即，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起来。“喂，权女士的眼线不是没了吗？所以你刚刚是蒙中的？”

　　崔钟哲没有回他，放下画本，把东西收拾进了包里。

　　“从你做交换生时算起，我们大概有十年没见了。”保罗对他说。“那时你就已经在国情院了吧？”

　　闻言，崔钟哲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过头，看着保罗。“哥，你也有自己的单位。”

　　保罗笑了一下，凑近他问：“你那时知道吗？”

　　崔钟哲于是也笑了笑，道：“你们这些混蛋老是把我们当傻子看待。”

　　保罗收起了笑容，对他说：“你知道我是为什么来的吧？”

　　“不确定。我需要知道吗？”

　　保罗将手搭在崔钟哲的肩膀上，道：“你拿走的东西，快点还给我们吧。你们在东国也没办法使用它，还留着做什么？交出来吧，我们会用它来维护世界和平。你也知道的，我们美国可是这方面的头号积极分子。”

　　“交出什么？”崔钟哲问他。

　　见他的反应，保罗的语气强硬了起来。“天啊，你这是何必？我得赶快处理完回去交差，不然我会被开除的，这圈子很难找到新工作。你就帮哥一次吧？”

　　“你不说清楚，我怎么帮？”崔钟哲仍然没有妥协。

　　保罗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低声骂了一句，说道：“你非要这样的话，看来我们要长谈了。你还没吃晚餐吧？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他似乎话里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