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分手吧。”
很平淡,没有想象中的撕心裂肺,只是嗓音中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
“你别开这种玩笑。”声音微顿,又再次响起,“昨天公司临时有事,我说了改天有时间再……”
“我没有在开玩笑,也不是在发脾气。”只是这样苍白而无力的辩解,我实在是听得太多了。
“那是为什么?是我做错了什么,我可以改!”骤然提高的音量和手上传来的疼痛感让我有片刻愣神,我没心思吵架,也不想争论些什么,剩下的只有沉默。
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个样子:领带解到一半,松松垮垮地挂在白衬衫上,眼眶微红,像是下一秒就会落泪,但我知道你不会,你最是镇定自若。
“不分手。”你闷闷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温热的呼吸吐露在我的颈侧,我能感受到你湿润的睫毛带着凉意,抚过我坦露在外的肌肤。
“央央,不要分手。”
你喜欢唤我小名央央,普通的两个字含在你嘴里,裹上蜜糖再吐露出,平白让人脸红心跳,让我忍不住同你温存,但现在,我却觉得这是裹着糖衣的刀,在这样的枪林弹雨下,我只想落荒而逃。
你问我为什么要分手,其实我也不明白,也许是生日那天的期望太高,让我一时接受不了独守空房的落差,亦或是对你的不满积累得太多,我只是借此契机宣泄。总之,是什么都好。
其实我并不是一定要你陪我过生日的,只是那样沉重的失望迎面压下来,任谁都是受不住的。
常在孤寂一人时,我也会想,我们到底为什么会走到分手这一步,寻根求源到最后,回忆最多的,是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
我记得那天太阳很大,梧桐荫蔽长街,我就坐在树下的长椅上等你回家。但你回来得太晚了,我从旭日高悬等到太阳落幕,直到星月展出,夜色泛起凉意才回到家。
直到午夜,我等到你拆开了礼盒,我想和你说我请教了很多人,挑了好久才买下这个自认为最适合你的生日礼物,但满腹话语刚到嘴边,却被你轻飘飘地堵了回去。
你说你不缺这些东西,没必要浪费钱。
我知道你不需要,但我以为这是我送的,是不一样的。
你总是这样,情人节衰败的玫瑰,七夕节无用的乞巧,在你的眼里,我好像从来都是一个漂亮的花瓶:从小对理科头疼,不懂程序编写,更不懂公司运营。
我想,我们分手是因为你不够爱我,但我不能否认你的深情。
我永远记得因我胃疼彻底未眠的少年;风雪夜徒步三公里为我送汤的学长;跨国行程转机三次只为十分钟相会的商业精英。
这些都是你,不论是好是坏,都是我所深爱的你。
年少的一腔热情让两个大相径庭的人凑在了一起,我们总坚信只要相爱,终究有磨合的一天。就这样,磕磕绊绊走过好多年。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我们不合适。
初见时,你未婚,我未嫁,我们各自怀揣着一颗年少而热忱的心,不经意地,勇敢地,坚定地,你让我知道什么是爱情。
初恋的轰轰烈烈是那样刻骨铭心,我曾说我永远也不会忘却,那样热烈的日子,是从今以后都不再有的。
再见面,你仍未婚,我也仍未嫁,你还像七年前一样,仿佛从来没有改变过。而我呢,我不是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了,大抵是不如从前那样漂亮了。
我设想过很多次重逢,以为再见面我的心中会有愧疚,甚至还会有埋怨,也还会像刚分开的那段日子,万蚁啃噬般的煎熬。
但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我却出乎意料地平静。
我想我是更加成熟了。
你迎面向我走来,一如当年。
我听见我们说——
“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