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江翎舟这边。
江翎舟埋头与骨头撕扯的功夫,荧光亮起,江宥玝和233瞬间不见踪影。
那是师父的阵法,心兰阵!
能够快速隐匿行踪、气息,可惜此阵对灵力要求颇高,以江翎舟目前的修为,暂时无法修习心兰阵。
一定出事了,不然师父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使用阵法隔绝外界。
江翎舟着急不已,坐立难安,却毫无办法,半刻钟后江宥玝突然出现在原位,面色潮红。江翎舟下意识伸手去扶江宥玝,被江宥玝一道灵力挥开,右手瞬间麻了。
江宥玝正全力压制体内暴动的灵力,无法说清原由,体内灵力肆掠冲撞灵脉,江宥玝忍痛飞身而去,江翎舟起身也想跟去,只听幽荧一声嘱咐,一人一兽朝城外掠去。
看着江宥玝在半空遭遇拦截,江翎舟心急不已,一个箭步跃上房顶,凭她筑基的修为,御剑飞行都不会,只能在下面干着急,直到江宥玝一掌伤了六人,平安离开城镇,江翎舟松口气,回到烧烤摊坐在原位等着江宥玝。
幽荧说待在这里,那就绝对不能离开。
江翎舟在脑海里重新制定自己以后的作息表,她要更加努力修炼,提升修为,遇上危险时才能护在师父身前,而不是现在这般束手无策。
江翎舟有一搭没一搭吃着烤串,无聊地打量周围的景象。
这时,街头出现躁动,一青衣少年骑着躁动的灵犀闯入这条街,少年口中大喊:“闪开,闪开!”
少年极力控制灵犀,无效,灵犀眼眸中满是猩红,明显是发狂了。
一路鸡飞狗跳,眼见快撞上路上捡蹴鞠的小孩,江翎舟动了。
她拿出一块灵石双手快速结印,印法即成于指间,江翎舟挡在已经吓傻的小孩面前,薄唇轻启:“清气化三一,千钧如鸿毛,束。”
发狂的灵犀被无形的力量束缚住四蹄,轰然倒下砸向一旁的小摊,骑在它身上的少年被甩飞,朝江翎舟的方向而来,江翎舟下盘扎牢,看准时机双手擒住半空少年的脚,右脚顺着力道后退一步,身体后倾卸力,腰部聚灵,将少年拉回身前。
少年安全落地。
“好!”
“少侠好身手!”
路人纷纷喝彩。
瞧着衣着打扮,少年身世不浅,不一会儿,家中仆从便赶来,沿街赔了被砸店铺的钱。
管事见少年无恙,只差抱着少年大腿哭诉了:“我的小少爷呀,若你出事,我怎么和老爷夫人交代啊!”
少年逐渐不耐,管事甚是知晓少年的性格,在少年推人之时松手,转身对着江翎舟一通感谢:“多谢这位姑娘,小小谢礼,不成敬意。”
江翎舟接过装满灵石的袋子,被少年一把抢走:“等等,你这么厉害,入我周家做我陪练师父吧。”
江翎舟指着自己:“我?”
少年扬起下巴趾高气扬,允许江翎舟做他的陪练似是江翎舟天大的殊荣:“对,你能力不错,勉强有资格做小爷的陪练。”
江翎舟几乎有十年未与人打过交道,特别是遇上这种一看就是家里娇养、性格强势、蛮横不讲理的熊孩子,嘴巴打结,根本与熊孩子说不清楚,见拿不到报酬,她干脆后退一步,对着管事微微颔首:“举手之劳,小少爷无事便好。”
说完,转身离开。
幽荧说过,报酬很重要。
师父也说过,远离难缠的人更重要,比如耍赖的幽荧。
江翎舟深感认同。
少年非常不满江翎舟对他的态度,不知有多少人争着抢着要做他周扬昇的陪练呢,他都看不上,面前这个年纪和他一般大的女孩凭什么不同意!
“小爷认定你是小爷我的陪练,你想走便走的?”周围纷纷议论,周扬昇觉得脸面挂不住,几步跟上抓住江翎舟肩膀,“你必须得是!”
江翎舟眼睛后瞥,向前迈一大步侧身躲过,觉得很有必要讲清自己的态度,转身好声好气道:“我不愿。”
周扬昇更加恼火,她不仅仅当着这么多人驳了他的面子,还躲他?周扬昇长这么大,除了家中长辈,没谁敢这般违逆他!
周扬昇越想越气,双手聚灵拍过去:“你必须听我的!”
两人瞬间交手,打得难舍难分。
“这人怎么这样?”
“好心救了他,恩将仇报逼迫恩人做他陪练。”
“说好听点是陪练,实际上就是个挨打的沙包。”
“瞧瞧这少年人下手多狠辣,招招攻击人家的命门。”
“若是做了陪练,怕是何时死的都不知道。”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周扬昇脸越来越黑,下手越来越重,江翎舟体内灵力不够、后劲不足,勉强抵抗,交手几次,感谢秘境中灵兽的多年陪练,江翎舟迅速判断出少年基础牢靠,修为在她之上,硬碰硬肯定不行,江翎舟迅速后撤与少年拉开距离,摸出灵石口中念念。
“清气化三一,笃行运天地,力。”
瞬间,灵力暴涨至江翎舟灵根所能承受的极限。
“欸,怎么感觉怪怪的。”
“空气没那么新鲜了?”
周扬昇觉得周遭灵力一空,对面女孩陡然反攻,凌跳半空腿鞭狠狠砸下,周扬昇有预感,他得用上全力才能接住。
砰!飞沙走石。
烟尘散去,周扬昇单膝跪地接住江翎舟的腿鞭,膝下一个赫然大坑。
“好!”
众人都是些平民百姓,很少见到这般激烈的打斗,纷纷喝彩。
江翎舟收回右脚,旁边管事脸色不怎么好,毕竟对方有后台在,不能太过,她伸手去扶周扬昇:“对不住。”
周扬昇打开江翎舟的手,站起来指着江翎舟鼻子:“你何门何派,师承何人?”
江翎舟微微后仰,纤长红润的手指跟着来,她不喜欢这般无礼对待,刚想抬手扭了少年的手指,听到他的问题,懵了,她还真不知道师父的名号。
“我师父是散修,我不知道她的道号。”
周扬昇皱眉,手指直戳江翎舟脑门:“你敷衍我?”
江翎舟皱眉后退一步,与少年拉开距离,解释道:“我确实不知。”
周扬昇万万没料到自己会败在一个无名无分之人手下,耳边不断传来看客的嘲笑,气急,不顾管事的阻拦右手双指立于眉间:“言末。”
灵剑从周扬昇眉间浮现,剑锋直指江翎舟。
“言末剑!”
不少人被两人的打斗吸引过来,其中不乏有来参加此次修仙大会的弟子,认出了周扬昇手中的言末剑。
“既然是世间第一剑,为何会出现在初出茅庐的小娃娃手中?”
平头老百姓眼中,最好的东西应该是给位高权重的人使用,难道面前这个不知礼数的少年人家中颇有权势,才舍得将如此宝贝交由小娃娃玩耍?
“他可不是小娃娃。”
“你知道他?”
“琅川周家有名的小魔王,纯粹的疯子。”
“哪个周家?”
“你没听说过琅川周家?”
众人摇头。
自五千年前那场大战后,修仙者陨落近九成,世间灵气逐渐稀少,不知何时起,出现一种与灵气截然不同的“气”,灵兽灵植受染后会陷入狂化,攻击一切活物,若人被这种“气”侵染,便会六亲不认,发狂至力竭而死。
有传言道,这种“气”来自于天地境,即世界边缘,无人知道那是哪,不知是从未有人踏足过天地境,还是进去的人出不来,世人将这种“气”称为,“夕气”。
夕气不断由天地境向内陆蔓延,而今,只有八大宗门以及禾中、草华两国之地未被浸染。
芸芸众生,平常百姓,除了夕气的威胁,还得防备人心,世道艰难,每日打理那一亩三分地,数着地里的粮食过日子,温饱都是苛求,谁有闲心去关注那些与他们沾不着边的世家大族,若不是益林镇以和平闻名,谁又会背井离乡来此处寻求修仙宗门的庇佑。
不知道周家很正常。
身穿灰色弟子服的青年被众人注视,隐隐升起自傲:“那可是第一修仙世家,多数大能都承过周家的恩,更别提周家那么多的本草修,几乎垄断了市面上的本草灵源,连皇帝、各大宗派宗主都需要给几分薄面的周家。”
“本草修?”
“这是何派?从未听过。”
青年哑然,他也只是听过别人提起一嘴,并不清楚。
周扬昇嗤笑一声,剑花翻转,源源不断的灵力包裹剑身,冷冷注视着面前之人:“你很好,竟能让我请出言末。”
江翎舟觉得这个小孩好烦人的紧,寻常聚灵阵只能外用,师父改良后可纳入体内短时间提升体内灵力,一炷香时间,速战速决。
江翎舟从身后拔出山水刀,起势。
“来。”
对招越久,江翎舟越是发现自己灵力不足的缺陷,若是遇上真正的敌人,她可能一击都扛不住。
若是硬抗修为、拼灵力,江翎舟比不过,用于提升修为的聚灵阵一日限用一次,若继续打下去她定会输于周扬昇,以周扬昇表现出来的性子,她可不觉得自己输了会有好下场。
再者,师父还没回来,她不能离开这里。
只能说,多读书,总归是好的。
江翎舟胜在广览全书,除了刀,各种兵器均有涉猎。
若她今日提出想要修炼方面的功法、灵器、丹药等等,江宥玝沉沉听着,第二天,江翎舟房门口必定会堆满她需要的东西。
像是她想要一滴钟乳炼她的刀,江宥玝找不到,钟乳为钟乳石精的血液,锻刀时加上一滴,可助修出刀灵,钟乳石精只生存于南境森林之中,森林里常年毒瘴,近乎无人之境,听幽荧说江宥玝找了三天三夜仍未找到钟乳石精的行踪。
瞧着面色青黑的江宥玝,江翎舟以为自己提的要求过分,忐忑不已,想着不要了,还未来开口,江宥玝丢给她一大块深海陨铁。
深海陨铁啊!
万年难得深海陨铁,这重量,这质量,整整一石,全给她了!
“平替,将就用。”
江宥玝丢下震惊的江翎舟,顶着被毒瘴熏晕的脑袋飘飘然走了。
江翎舟惊叹江宥玝的阔绰,这不是平替,简直是顶替中的顶替!
与周扬昇针锋相对硬抗了百来招,江翎舟终于发现他剑法上的漏洞。
周扬昇每出四招便需防守蓄力。
趁着他后退蓄力,江翎舟摸出灵石:“清气化三一,有来无往,凝!”
一股冷气顺着蓄力的言末窜入周扬昇体内,所到之处灵力冻结,周扬昇分出丹田灵力阻拦,惊恐发现那股冷气竟然顺着灵力往丹田里去,他急忙停住动作全力抵抗。
江翎舟抓住这个空挡,一脚将周扬昇踹进墙内。
“小少爷!”
“小少爷!”
下人拔了半天才将周扬昇从废墟里拨愣出来。
江翎舟对上管事仿佛要吃人的目光,及时低头道歉:“对不住,马上离开。”
幽荧说过,遇上打不过的,无论深仇大恨,向对方下跪都可以,你说节操?能吃饱还是能多一条命?天大地大,保命最重要!
谁知,躺废墟里大半天、呆呆愣愣的周扬昇一下子哭了,抱着江翎舟大腿:“你不能走,我丹田没了,你赔我丹田!”
“什么!”管事震惊,半跪在地捧着周扬昇双肩,“小少爷你再说一遍,什么没了?”
周扬昇哭唧唧:“我感觉不到丹田...”
“感觉不到丹田!”
围拢看戏的修仙子弟大惊失色。
“这不是被废之人才有的情况吗?”
“啧啧,自讨苦吃。”
“也不能这么说,周小少爷心气高,事事顺意,第一次遇上不愿合自己意的人,难免有些恼怒。”
和周家,准确来说和周扬昇有过节的少年,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倚在房柱旁,瞧着周扬昇出洋相。
“就是,代价大了点。”
管事的眼神逐渐猩红。
完蛋完蛋完蛋,江翎舟内心慌张,赶紧捂住周扬昇的嘴:“误会误会,在呢在呢,别瞎说。”
没看见管事背后结印的手吗?
她能靠小聪明击败周扬昇,毕竟熊孩子内心防线脆弱,但他身后的管事可不好对付,大家族的管事修为都不低,她可是深有体会。
江翎舟试图拉起周扬昇,这熊孩子抓着她的腰带不松手,若她强行拉起,只怕...
江翎舟日行一字诀——忍...
“你松开,我让你恢复灵力。”
周扬昇抱着江翎舟不动,留个一抽一抽的后脑勺对着江翎舟。
“你松开,不就是想打架嘛,我和你继续打就是了。”
周扬昇将鼻涕眼泪蹭了江翎舟一身,不松手。
拽了又拽,眼看腰带松垮,自己快要在大庭广众下遛屁股,江翎舟忍无可忍一脚踢过去。
“你故意的吧!明知道丹田没事儿,是不是想骗你家管事把我搙回去?”
周扬昇小心思被人揭穿没了先前的恼怒,扭着屁股躲开江翎舟的脚,双手双脚一同缠上江翎舟双腿:“反正我的丹田确实感应不到了,除非...”
江翎舟看着衣摆上的脏东西,再忍,示意周扬昇护好她的腰带:“清气化三一,有来有往,化。”
语罢,周扬昇灵力充斥全身,仔细体会着这种稀奇的感觉,手上力道松懈,江翎舟趁机将人推开。
谁知,周扬昇快速反应,抓住江翎舟腰带再次抱紧。
江翎舟用尽全力都没推开,反而被周扬昇勒得腰疼。
这下江翎舟彻底生气了,揪住周扬昇的耳朵:“男女有别,松开!”
“我不。”
“松开!”
“我不。”
“松开!”
周扬昇直接撇过头,不理人。
听到周扬昇没事,管事悬着的心放回肚子里,也蹲在一旁好生相劝,周扬昇脑袋埋进江翎舟腿裤里,主打一个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周扬昇油盐不进,江翎舟强行扳气他的下巴,另一只手捏住他还带着婴儿肥的脸蛋:“再不松开,我打你哦,三,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