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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盛浑身酸痛。
他瞧见自己身上都是青紫的痕迹,新的旧的叠在一起,在嫩白的肌肤上显得有些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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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俩自从那次在帕迷乐以后,就再也没亲吻过。比起做爱,亲吻更能品出一个人对感情的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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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着手腕处的表,细细的想最近有没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合于永义的心意。
没有,都没有。
他寻不到一点痕迹,好像只是于永义变了。
前胸后背似乎有针扎一般的刺痛感,阿盛用手捂住胸口使劲的摁,却还是不能组织蔓延的疼痛。他不懂为什么,但是只觉得眼眶有些酸涩,心口如病痛般折磨。
大概应了阿素的那就话:他得不到感情的回应。
不该拥有的东西都不能去妄想,说实在的,他过分贪恋于永义带给他的温柔。
“阿盛,你去把小玲送下吧,还是上次的地址。”于永义把车钥匙递给他,那个叫小玲的女生年纪很小,依偎在于永义怀里显得格外小巧。她踩着一双银色高跟鞋,雪白的裙子随着她的动作浮动,姣好的面容算不上绝色,但是那双灵动的眼眸确实怜人。
“于叔叔,你不能亲自去送我吗?”她抱着于永义的腰,可怜兮兮的朝他撒娇。
“花玲,不听我话了是不是?”于永义板着个脸吓唬她。“好啦好啦,那就让盛哥送我回去吧,你日理万机我哪敢耽误你。”她踮起脚,在于永义的脸颊上落下一吻,还没等于永义说什么,做了个鬼脸拉着阿盛往车里钻。
车里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花玲似乎是觉得有些尴尬,便到处找话题。“盛哥,你跟着于叔叔多长时间了啊?”
阿盛从后视镜里望着她,他其实完全可以杀掉她,跟之前的女人一样,但是花玲又和那些女人不太一样,清纯、有种不谙世事的蠢。
“没多长时间。”他其实一点都不想回答,但是花玲一直缠着他问东问西。
“于叔叔到底是做什么的啊?感觉你们对他好恭敬。”
“于叔叔感觉得三十多了,盛哥你看起来比他年轻,你多大了?”
“于叔叔有没有女朋友啊,我好想追求他,你知道他喜欢什么东西吗?”
“闭嘴。”阿盛心里又多了一天必杀花玲的理由——聒噪。
“欧。”似乎是被他的眼神吓到了,花玲一路上没再说别的。
车稳稳的停下,阿盛转着手表,心里思考着杀了花玲于永义不开心的几率有多大,没想到花玲却突然说了一句。“哎?盛哥,你带的这块表好眼熟啊。”
阿盛身体一僵,心跳仿佛都停滞了。他不想从这张嘴里再听到什么了,但是他阻止不了,“这块表不是我前些日子挑的那块吗?没想到你戴着还挺好看。”
花玲什么时候走了他也不知道。
阿盛只觉得浑身冰冷,周身疼痛,仿佛有几头野兽撕扯着他的身体,四肢百骸都泛着血意的疼痛。身上的痕迹发着烙入心底的烫意,他脑袋里混乱成一团,花玲刚刚说的话一字一句的被他断开咬碎咽下去分析。
于永义送给他的那块表是他马子挑的。
可笑极了,这些词语组合起来他差点没读懂。
他把别人随意的施舍当成了珍宝,心甘情愿的落套,心甘情愿的被呼来唤去。
电话铃声打破了阿盛的思绪,他瞟了一眼,是于永义。“送下小玲后来居酒屋接我。”他甚至都没等阿盛应下就挂了电话。
阿盛举着手机,觉得自己是个傻逼。
难怪这两天于永义总是给他银行卡,又或者是昂贵的东西,原来是想用钱打发他。
阿盛仰在车座上,失去了浑身的锐气。
他的好哥哥总是想用钱打发一切烂桃花,现在好了,连他也被打发了。
阿盛甚至升起一股念头:把于永义杀了或者就能让他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但是他不能,七星社不能没有于永义,他也不能这么对自己的好哥哥。
短短的几分钟,阿盛已经想了数十种把于永义就在身边的方法,但是都被他一一否决了。他不配,他没资格让于永义在身边空一个属于他的位置。
阿盛始终无法理解这一切,始终始终内心纠结,挣扎在痛苦的漩涡中,他找不到抚平创伤的办法,唯有将痛苦硬生生咽进肚子里去。
喉咙里似乎有甜腥味,他压了下去,启动了汽车。
小武和于永义喝得差不多了,两人醉醺醺的互揽着,领带变发带缠在了头上,显得格外滑稽。
只有同小武一起的时候,于永义才会这般放松,畅所欲言,想做什么做什么。
“哥、你和阿盛到底…怎么回事、”小武终于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问题,他不知道为什么阿盛突然成了于永义的弟弟,也不知道他俩怎么突然就搞在了一起。
“啊,就是在海边捡到他了呗、你也知道的嘛,他长得不差…”于永义抱着酒瓶子,说道。
“感觉你很喜欢他啊、从来没见你对谁这么…上心过、”小武能觉出来于永义对阿盛跟其他的床伴不太一样。“怎么可能*********,没…什么特别的。”
想到是一回事,亲耳听到又是另一回事。
阿盛站在门外咬着指尖,眼尾已是一片红。他闭上眼,额间青筋暴起,嘴里的甜腥涌到了嗓子眼。“哎,阿盛,你怎么不进去?”阿素端着生鱼片从厨房里走出来,瞧见他愣愣的站在外面。阿盛听见她的声音,渐渐冷静下来。
“刚到,过来接哥。”
于永义喝醉了,躺在车里还抱着酒瓶子。
阿盛就那么看着他,心里那股憎恨之火由盛到衰,慢慢熄灭,化作一余灰烬,最后空空如也。
现在的于永义毫无防备,只要他像往常一样用刀片割开喉管,于永义就会无声无息的死亡。
阿盛的黑眸涌动着,里面似乎隐藏着一头巨兽,要把眼前的人吞没。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阴鸷的杀气叫人觉得发冷。
他的手抚摸上于永义的脖颈,似乎手的温度过于凉了,于永义在睡梦中躲避了下。慢慢收紧,阿盛能瞧见他越来越皱的眉。
对,就是这样,只要这样下去,哥就永远都属于你了。
他瞧着于永义狰狞的脸,心里却泛不起半点波澜。
活该,你欠我的,这是你欠我的真心。
他一时间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于永义的阿盛还是高启强的高启盛,只是恍然间,零碎的画面从他脑子里闪过,他忆起了一部分大概属于自己的记忆。
原来他不是于永义的阿盛。
于永义从来没有阿盛。
无声的笑,他松开了掐着于永义的手。
心尖被寸寸凌迟,他有多久没感觉到这种活着的感觉了?
脸颊上有一行温热,阿盛愣了一下,用手去摸,
是他的泪。
“啧,贱不贱啊。”他唾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