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你死了……”
雾气萦绕，茶中苦涩愈发明显。
老班淡淡回味，陷入回忆。
“那年我23岁，你是我的发小，自幼一起长大，两家父母早早为你我定下婚事。”
老班低声呢喃，“你说你想当医生，我信了。”
“我不该让你去的，高溱，你本来可以拥有更好的未来。”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痛苦地死在自己最热爱的岗位。”
袖中缓缓抽出一张陈旧的彩色照片，一个短发女大学生自信地站在镜头前，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他们说，你已经死了，我不信。”
“你肯定还在和我开玩笑，在医生的岗位上越走越远。”
“还是那么喜欢喝茶，喜欢笑。”
“告诉我，请你告诉我。”
“你没有死于那场医闹，没有被患者家属划伤右手。”
“没有因此感到绝望，
跳楼自杀。”
……
老班痛苦低头，胡乱抓挠着。
“对不起啊，我还是信了。我已经…记不住…你的任何事情了。”
“我忘记了你的脸，你的声音，你的笑容。”
“我不配活着。”
“这个世界上，似乎，只有我还记得你了。”
“我求你了，别离开我，高溱。”
高三十五班
“有谁想参加运动会！过来登记一下！”
徐柳高声喊道。
许晓坐在座位上，笑着看徐柳忙前忙后。
“晓晓，你不参加吗？”
……
许晓轻轻摇头，苦涩又决绝。
“为什么？你不是体……”周围人调侃。
高盛慌忙冲上前去，仍然没有什么作用。
他们还是说了出来。
许晓微微一怔，时常带着温柔笑意的嘴角僵在脸上，颇为尴尬。
“抱歉，我不参加此次运动会。”
“为什么？？”
“我是此次运动会的裁判，”许晓习惯性带上笑容，“我会为你们加油的。”
“晓…晓。”徐柳愣在原地。
许晓微微倾身，在右腿上敲打。
“当”的一声，震耳欲聋。
“你的腿！？”
单薄的校服下，是一个制作粗糙的假肢。
“满意了？这就是你们苦苦寻找的结果。”许晓笑得愈发真诚，“揭人伤疤的事情，真有人会做出来啊。”
“让你们失望了。”
许晓淡然转头，走出班级。
一片寂静，
楚秋雨缓缓站起，冷冷瞥了一眼。随后，拉起徐柳，奔向门外。
正是放学的时候，操场上空无一人。
徐柳讶异抬头，“楚秋雨。”
“嘘。”
那是学校的梧桐小道，果实成熟，落了许多。
许晓弯腰拾起尚且完好的梧桐子，将它放进口袋，神情专注。
平日里陪高三十五班一起疯一起狂的班委，如今像朵逐渐失去生命力的花。
徐柳向前一步，妄图宽慰许晓。
楚秋雨拦住了，手语流畅。
“不要去打扰她。”
“什么时候的事情？”徐柳默默打起手语。
“很久以前了。”
“高二那一年，许晓遭遇车祸，失去了她的右腿。”
“她的梦想是成为一名体育老师，但失去的右腿剥夺了她一直以来的期望。”
“出车祸后，我和高盛去看她。”
“她疯狂地乱打乱砸，桌面的水果，身下的床，都是她发泄自我情绪的工具。”
“后来，她想自杀，把高盛叫走。”
“我怕她出事，在门外等待。”
“一阵尖叫，许晓将水果刀插在了胸口。”
“血液四溅，到处都是红色。”
“高盛吓傻了，哆哆嗦嗦地按急救铃。”
“再后来，许晓没死成，长期的颓废让她骨瘦如柴，连自杀的力气都没有。”
“她就那样，躺在冰冷的床上，心如死灰。”
“她说，”
“我的梦想，在风雨泥泞中被拍个粉碎，一文不值。”
沉默许久，徐柳比划，“她是怎样活下去的。”
“有一位心理医生救助了她，”
“好像叫——高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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