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常有野兽出没,来的人很少,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什么变化,凭着记忆,他们很顺利的到达了蒲熠星说的山洞。
长长的藤蔓从洞口垂下来,文韬拨开藤蔓,山洞并不深,容下两个人绰绰有余。
文韬把蒲熠星放下来,查看他的伤势,深色骑装被小心翼翼的解开,暗红的血染透了白色里衣。
文韬的手指搭上蒲熠星的脉搏,他跟着邵明明学过最基本的把脉,异常的脉象还是能诊断出来的。
“你中毒了。”文韬很自责,自己怎么没有早点发现。
“你在这儿等着,我很快回来。”不等蒲熠星说话,文韬就跑了出去,来山洞的路上他看到了几味记载在《药经》中的草药,有清热解毒的功效,希望能有用。
蒲熠星一个人在山洞里,想着文韬应该没有那么快回来,先把藏雪叫回来再说。他右手拇指和食指弯曲成圈,放在嘴边吹,一声响亮的口哨后,马蹄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山洞门口。
刺杀太子的人这次算是下了死手,暗器上淬了剧毒,就算是之前服用过百毒枯的蒲熠星也有点招架不住。他用右手撑着自己起身,洞口外果然是藏雪,后面还跟着文韬的玉殊。
藏雪见到蒲熠星,亲昵的贴上去,用头蹭他的脸。玉殊身上的储物袋跑得只剩下一个,里面的猎物也洒了一半,蒲熠星分了几次,把袋子和水壶都搬到山洞里。他又在附近捡了几根木棍,掏出靴子里的匕首,熟练的把两只山鸡开膛破肚,用木棍穿起来,放到一边,然后安静的等文韬回来。
文韬抱着一大捆柴火和草药回来,惊喜的发现玉殊居然回来了,他摸摸玉殊的脸,进了山洞。
柴火被他一股脑堆在了地上,暗器若不及时取出,容易感染,文韬决定亲自上手。
他解开蒲熠星的里衣,伤口赫然出现在他眼前,古铜色精壮的身体上遍布成年旧伤。文韬抬手,抚上蒲熠星腹部的一条刀疤,温热的指尖一路向上,最后停在他的肩膀,手指经过的地方陆续传来酥麻的反应。
蒲熠星喉结滚动,紧张起来。
此时的文韬比蒲熠星更加紧张,他抬头深吸一口气,“你忍着点,我尽量轻点。”
蒲熠星咬紧牙关,闭上眼。
痛苦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短暂,暗器取出后,文韬把刚刚捣碎的草药泥均匀的抹在伤口上,把身后的披风撕下一条,缠在蒲熠星胸前,小心的帮他穿好衣服,又把披风搭在他身上。
早已入秋了,山里寒凉,时不时有风从藤蔓间隙挤进来,文韬把柴火堆成一圈,掏出火折子,用稻草引燃了木头,火苗很快蹿上来,蒲熠星拿出串好的山鸡,递到文韬眼前,“饿不饿?”
话音刚落,文韬的肚子就咕噜咕噜响了起来,他捂着肚子,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我来吧,你烤的不好吃。”蒲熠星笑了,文韬见他气色好了许多,便同意了。
油脂渐渐被烤化,在火焰上滋滋冒油,没有加任何调料,属于肉质最纯粹的香气很快充满了整个山洞,两个人分着把山鸡吃完了。
外头突然下起雨来,文韬累极了,靠在蒲熠星对面的石壁上望向洞外,眼神迷离,似乎在听雨。
“这个时候,你父皇应该已经抓到那个刺客了,不过他是死侍,早就准备好服毒自尽了,你父皇也问不出什么。”
“那你怎么还放走他。”文韬收回目光,淡淡的问。
“我故意的,那些人费尽心思设了一个局,总不能让他们白来吧。”蒲熠星眼角含笑,手里还在把玩着腰间的玉佩。
“文韬,和我一起找出幕后之人吧。”
“你的意思是,现在没人知道受伤的是你而不是我,所以,我们不如将计就计,幕后之人若以为自己得手,必按耐不住要邀功。”说起这个,文韬来了精神。
“正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那我们的衣服要换,还有……”文韬和蒲熠星商量完
细节,突然话题一转,“阿蒲,你与我父皇之间,未必有你想的那般简单。”
盟友之间,必须保持绝对的坦诚。这是文韬合作的信条。
他于是把从周峻纬那儿听来的原原本本讲给了他,最后,他说,“阿蒲,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给你一个答案。”
蒲熠星听完,一瞬间产生了很多想法,但这些想法好像又都随着大漠的风飘走了,什么也不剩。
还是会恨的吧,他不是非要这锦衣玉食的生活,只是母子相离,边关六年,谁来赔他呢。
蒲熠星沉默了很久,“你的意思是,那幕后主使会来找我?”
“嗯,父皇体弱,若我身亡,他们便可堂而皇之的将你扶上皇位。”文韬解释到。
那人既知晓陈年旧事,还能获得宫中秘闻,身份必定不简单。
“好,我信你。”
面前的火堆渐渐只剩下微弱的火星,文韬赶紧添了些木柴,火苗顿时吞噬了木柴,不断向上蹿着。
跳动的焰火背后,是蒲熠星的含情目,文韬突然发现,蒲熠星的面色红润的过头,像是要烧起来了。他的手搭上蒲熠星的脉搏,温热的隐隐发烫。
是风寒。
无异于雪上加霜。
文韬急得团团转,外面雨还没停,他又想出去采药,被蒲熠星死死握住手臂,说什么也不让他去。文韬只好作罢,把两件披风叠在一起,裹在蒲熠星身上,没让一点风漏进去。
“韬韬,冷。”蒲熠星迷迷糊糊。
“你抱着我,就不冷了。”蒲熠星说完,不由分说的把文韬拉过来,固执的将披风分了他一半,抱住他的手臂,喃喃自语,“好暖和。”像一个小孩子,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睡去了。
文韬无奈,又往蒲熠星那儿靠了些,也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