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来躲在柜子里，傻傻盯着从柜门缝隙里漏进来的黑色发尾。
一向怯懦的人居然胆大包天地伸手轻轻拽了拽，那一缕发尾很快就从指尖溜走了，转而是两声警告式的柜门敲击声。
言来浑身都发麻，低头摸了一把脸，满手湿润，才意识到眼泪已经淌了满脸。
耳边是尹筝撕心裂肺地惨叫，她闭了闭眼，抓紧了身边的衣物，才克制住冲出去的冲动。
惊悚和恐惧一旦越过阈值忽然就变得麻木，只有滔天的愤恨在一分一秒中变得愈发清晰。
如果不是这个守在柜门外的女孩，今晚死的就是她。
这个受尽折磨死掉的女孩子，这个言来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孩子，变成鬼拼死保护了下一个将在这个房间里遭受同样命运的女孩。
言来张口失声片刻，费力发出的声音嘶哑难听：“为什么要救我？”
敲击声轻了一些，很温柔的两声。
哦，她忘记了，她的脖子断了，说不了话了。
言来抹了一把上涌的泪水，吸了吸鼻子，道：“你受伤了，治疗需要用什么？你写下来，我去帮你找。”
又是两声。
这是拒绝的意思。
“那你会一直在吗？”
一声。
“我能看看你吗？”
两声。
“那我能抱抱你吗？”
外面沉寂了片刻，似乎在犹豫。
言来立刻补充：“我不睁眼，可以吗？”
一声。
轻缓又慎重。
言来立刻闭上眼，摊开双手，纯净的魂灵冰凉飘逸如一团云雾落进了她怀里，没有任何气味，甚至没有具体的触感，只有一片凉意。
“我会保护你。”
徐千忆即将贯穿她心口的手一顿，温热的体温烫得她畏缩，少女舒展的双臂试探着在空气中环抱了一下，仿佛要将她圈进怀里，那炙热坦诚的温度让她要融化一般软了下来。
她收回手，试探着倚靠了上去，耳朵贴着女孩的胸口，沉稳的心跳让她不自觉完全放松，蜷缩着依赖。
徐千忆第一次知道，原来女孩子的怀抱也可以这么有安全感，尤其是她还这么傻，无害的温水一般，沸腾的痛苦和怨恨都平缓下来。
明明怕得满脸都是泪，细胳膊细腿的，到底是谁保护谁啊？
徐千忆抬手捂上了女孩的嘴，不知道她能不能理解自己的意思。
言来闭着眼，莫名觉得嘴唇上也凉凉的，密匝匝的睫毛顺着情绪颤动：“我没骗你，也不是说大话。”
她领会了她的意思。
徐千忆无声地笑，突然舍不得杀她了。
她本该掏出她的心脏附身夺舍的，现在却觉得失去了灵魂的冰冷躯壳也没那么好，至少肯定没有这个活生生的小傻子好。
徐千忆抬手在柜门上敲了一下，算是相信了她的话。
言来完全没有一脚踏进鬼门关两回的自觉，想着反正也睡不着，就靠着身后成堆的衣服和她聊了起来。
徐千忆也靠在她怀里，温温热热的，浑身都懒散起来，敲着柜门，一声肯定，两声否定。
聊着聊着，言来忽然笑起来： “我们好像在玩一种很新的笔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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