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所悟

长风将那套追墟枪的枪法从一打到八，而后打出了第九枪乃至第十三枪。

谢宣放下了书，饶有兴趣地看起了司空长风打枪，等长风一套打完，他幽幽地说道：“前八招很普通，后面五枪有了枪意。”

长风扭过头看向他：“这书上也有说。”

“一法通，万法通。”谢宣走到了长风的身边，“枪法、剑法、刀法都没什么难得，至少没有读书难。”

长风脸上洋溢着爽朗明媚的笑容，眼神中满是真诚与期待：“好吧，那你有什么能教我的？我的师父教授我道法，这枪法每日不过是自己练，总觉得有些停滞不前了。”

谢宣看了看长风，她的眼神紧紧盯着自己，专注而认真，仿佛在等待着一个无比珍贵的答案。那明亮的眼眸中没有丝毫的扭捏，只有纯粹的求知欲和对他的尊重。

他心中很是受用，面上微微有些惊讶的样子：“你很特别。你相信我？”

长风将枪往地上一顿：“因为你说得很对，前八枪是别人教我的，后面五枪是我自己悟出来的。别人能看我到我的枪，我也能感到我的枪意，当我挥出前八枪的时候，不过是重复那千百次的锤炼，只有从第九枪开始的时候，我才能感觉到手中的银月枪，真正的活过来了！”

“好。既然你愿意听我说，那么我便说给你。”谢宣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将书本收入怀中，“你的枪很凶很狠，气势很强，胜在一击致胜，可若一击没胜，你半点生机都没有。你需要一点防御。”

司空长风一愣：“双枪术？”她听说过一种枪法，是用两杆枪的，这种枪以进攻为主的枪法。

长风微微颔首，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尽显洒脱与率真。她恍然大悟，“长棍主攻，短棍主守？”

“没有错的，我在书上看过，有人练成过的。这套枪法就叫，攻守枪。”他的嘴角上扬，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他从未想过竟然有人与自己如此的契合。

长风的眼眸中闪烁着璀璨的光芒，那光芒中满是激动与兴奋。她紧紧盯着谢宣，开口谢道，“今日得卿相公子启发，这份恩情，长风定当铭记于心。若你今后有事情，尽管知会我。”长风双手抱拳，深深地鞠了一躬。

谢宣努力地想要让自己镇定下来，可他的目光却始终无法从长风身上移开。他看着长风那明媚的笑容和充满感激的郑重眼神，他张了张嘴，发现一向能言善辩的他，此刻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

看着长风脸上泛起一抹兴奋所致晕的红晕。谢宣只觉仿佛有一头小鹿在心头乱撞，心中泛起一丝从未有过的紧张与慌乱。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偏过头不去看长风，结结巴巴地开口：“你……你过奖了，我……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还是你自己能够理解。”

一身灰袍的中年儒生从院外走了进来。“师叔。”谢宣轻声唤道。

长风开口道，“前辈好！”陈儒转身望向长风，“姑娘，这套枪法的确存在，也有人曾学会过。但大多数人都放弃了，你知道为什么吗？”他温和地说道。

长风晃了一下手中的长枪，摇头表示不解。“来。”陈儒一步踏出，一掌对着长风打了过去。

长风急退一步，避了开来，随后右手长枪一卷，猛地冲着陈儒刺去。

“来得好。”陈儒伸出一袖卷住那长枪，猛地往地上一摔，随后又伸出一指，冲着长风的心口点去，长风急忙运起一个短棍守护，可身子却猛地一斜，陈儒以指变掌，一把抓住司空长风的肩膀，身子一侧，将司空长风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平衡。”长风略带着些兴奋地说出了这两个字。陈儒往后退了几步，点了点头：“对，平衡。”被一把摔在地上，长风也不生气，只是站起身后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平衡不是无法解决的问题，只是需要时间。不过大多数的人都不愿意耗费这样的时间，攻守兼备的枪法也有不少，除非你不愿意放弃如今那锋锐无比的枪势，不然，攻守枪，没有练的必要。”陈儒说道。

长风缓缓开口道：“我想试试。”

砰一声，屋门被人一脚推开了，百里东君醉醺醺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他蓬头垢面，衣衫不整，一边走一边挠头：“白日见星辰，七盏星夜酒。难成，难成啊。”

百里东君微微眯着眼睛，看向了眼前人，“是长风啊！你终于来看我了！”忽然他脚下步伐一晃，整个人仰天倒了下去。

长风急忙走过去扶住了他。“白日见星辰啊，白日见星辰。”百里东君闭上了眼睛，咂吧着嘴。

“真是个酒痴啊。”长风无奈笑了笑。谢宣耸了耸肩：“别担心，他不过是又醉又困，睡过去了。”

谢宣带来的一箱书已经看完了一半。稷下学堂里的长棍已经被长风打断了十二根。

学堂李先生许久没有出现了，据说是离城而去，去往北面的小城与故友告别了。百里东君把自己关在小屋子里，也整整过去十日了。这十日里，他偶尔跑出来，也是和当初一般醉醺醺的模样，嘴里絮絮叨叨地念着日月星辰。

“白日星辰，是那酒的名字吗？”谢宣依然坐在院子中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幽幽地看着书。

长风站在院中央，额头上已经满是汗水，她右手拿着银月枪，左手握着一根木棍，模拟着和人的对决，只不过两杆枪还未用得十分熟练，时常碰撞在一起，偶尔身子不平衡，几次快要摔倒，她一边挥着枪一边回道：“谁知道呢？雕楼小筑的秋露白这么难战胜吗？”

“秋露白不一样的。我喝过不少美酒，但雕楼小筑秋露白，能列第一。”谢宣舔了舔嘴唇。

“今日练得如何了？”一声轻笑响起，灰袍的中年儒生落地。

长风笑了笑：“陈先生，如果这枪法是十日就能练成的，那也就不值得我练了。”

“你这话说得颇有水准。”陈儒伸出一掌，“出招吧。”长风长枪一甩，直逼陈儒而去：“先生你这可不像在夸人啊。”

陈儒微微一抬手，喝道：“起手动苍山！”谢宣一愣，猛地抬手，呼道：“师叔！”起手动苍山！那是何等威势的武功，怎能在这样的对决中使用！只拿一把枪和一根木棍的长风怕是连反抗一下的能力都没有，就会直接被击杀吧。

只见陈儒起手一抬，感觉院落都震了震。随后他轻轻放下，微微一笑：“开个玩笑。”

气势忽减，但即便如此，仍将长风的长枪一拳打到别处，随后左手伸出一指，直点长风的面部。

“来了！”长风左手一旋，身子几乎以一种不可能的姿势保持着平衡，那根短棍忽然就拦到了面前，正好挡住了那一指。

长风连人带棍退出了三丈，陈儒收指，微微点了点头。长风手中的短棍瞬间断成了三截。

“不错不错，这一棍已经有些那感觉了。”陈儒点头称赞。

谢宣收起了书本，走过去递给了司空长风一本有些破旧的书：“别自己练了，看这个吧。我不是说我在一本书上看过吗，这本书就在我的书箱里，借给你看。”谢宣笑着说道。

长风只犹豫了一下便接下了书，郑重地点了点头：“此番恩情我记下了，以后定当还报。”

谢宣笑了笑：“口气不小。”长风也咧嘴笑了笑，那笑容似春日繁花：“我从前流荡江湖，谁对我一份好，我便会百份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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