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dric脸上显现出愕然又迷茫的神情,嘴巴傻傻地张着,完全不是平时给人的印象。
“……抱歉。”最终Harry想以道歉终结这个话题,但Cedric很快醒了过来,用摇头像拨浪鼓的动作婉拒了他的歉意。
“没事,Harry,我只是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复杂,我从没真正遇到这种情况,所以我也不知道那个时候我会怎么想。”
Cedric依旧是那么诚恳,让人一看就相信他确实是真的在诚实,而不是演技出众的高仿品。
或许因为Cedric的不回避和不责怪,Harry觉得自己马上得寸进尺起来。
他自言自语一样的追问:“大家都相信我们每个人只要和最高适配者结婚再过上许多年,我们所有的不满意就会自然而然的消失,就像湿衣服会在太阳下自然晒干一样,真的是这样吗?”
Cedric像是在困惑中被磨得疲惫了,用力想了半天,最后看着Harry,不得不扯起一个难为情的尬笑,就好像他本应该为对方办到的事,却让对方亲眼看他居然废物得一点都做不到。
“我也不知道,Harry……你太高估我的智慧了。”
Cedric给不出答案,但他打开了话匣子,同样得寸进尺的把说者和听者的位置颠倒:“这些问题,从我知道伴侣间的适配度意味着什么的时候就开始思考了,可我到了今天也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
“和对方不是最高适配的夫妻我见过很多,包括适配度在合法范围内最低的,但除了我爸爸妈妈,再没见过像他们一样和谐美好的伴侣了。就连我邻居夫妇的适配度也算是非常高,但他们每次吵架依然会攻击对方说,早知道我当初就不该为你这个白痴放弃某人,明明他的适配度和我是最高的。”
Cedric仰头躺在椅背:“我不知道他们在十八岁的时候是否也曾像我爸爸妈妈一样相爱才选择了对方,但我觉得原来一辈子真的好长,足够冲磨掉最坚硬的誓言。我不敢相信在很多年之后我和我伴侣的感情是否如初。”
“Harry,你知道吗?我从上学开始就被经常被告知要学会接纳自己,我学会了接纳自己后,却感觉整个世界都不接纳我。”
Harry觉得自己从十一岁开始,好像也一直格格不入,他不知道这算不算一样的感受。
“Ced,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喜欢魁地奇?”
“一开始只是因为朋友们都喜欢被带着玩,但打多了之后,我爱上了这种心无旁骛追逐目标、没有束缚只管往前冲的感觉。你呢?Harry?”
“我?算是和你一样吧。”Harry微笑,眼神从Cedric的眼睛离开了,好像穿透昏暗的酒吧,“你知道吗?Ced,当我骑着扫帚全力飞向天空,我感觉只要我想,我就可以永远摆脱这个讨厌的地方,让它永远也抓不到我。只要我奋力往前,我的扫帚就可以碰到天的尽头,然后穿破云霄,去我想去的任何地方。”
毫无连贯性的,没有中心的,琐碎话题铺满了这个周日,今天没有进行任何手语课程,他们也像是不约而同地到了即将晚餐也没想起来。
“说句奇怪的话,你别笑我。我觉得和你在一起的时间一次比一次短了。”走出猪头酒吧的Harry对Cedric说。
“我不想笑你,因为听你这么说,我也这么觉得了。”
他们两个一起停下向前走的脚步,好像被定格一样看着对方。
Harry撞进对方宁静包容的灰色眼瞳,这些天的混乱和疲惫突然缠上他,吞噬起他的所有精气神,他突然感觉自己进入了他最厌恶的那种想要依赖他人的脆弱状态,哪怕只是暂时的。
但他实在是被Cedric的温和宽容给养大了胆子:“不介意的话,可以给我一个拥抱吗?因为我真的度过了一段糟糕的时间。”
真可悲,他也学会了利用别人的友善进行索取了,Cedric都没有怎么为难,非常慷慨的满足了他,张开双手送了他一个充满友情的抱抱,Harry感到自己的确得到了一些疗愈,但某种程度上他为即将的分离更伤感了。
“Harry,我觉得,我们以后每周日上午九点都在猪头酒吧,可以吗?”Cedric还在抱着他,声音像人一样,不炽热,只是温温的,“你觉得不方便就换个计划。”
“我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就这么定了。”
Cedric很擅长治愈,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