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谢谢你们，小夫，我相信你要介绍的人肯定很好，但我现在没有建立一段亲密关系的心情，随随便便和别人进入感情是很不负责任的。”大雄依旧是笑着婉拒了。

胖虎和小夫也对他的油盐不进没有办法，沉默片刻，胖虎烦躁地叹气，用拳头锤了一把卓沿：“果然，我还是应该在出木杉那家伙出国之前狠狠揍他一顿！”

刚田太太不高兴了，皱着眉头轻叱：“老公，我最讨厌你动不动揍人骂人了，看着好可怕！”

胖虎的气焰顿时萎下去，捏着妻子的肩不断向她。

小夫还想试着游说大雄：“大雄，我知道感情是没法勉强的事，但是出木杉那家伙先抛下你离开，而且听他的意思，至少在留学没多久那个人就已经存在了，不管他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多好，你已经不亏欠他什么了，哪怕现在不想结婚，又不是在外面乱玩，你暂时找个人作伴也不是错事吧？”

胖虎也愤愤不平：“哼！要是换成我，才不会为了什么狗屁前程丢下阿绿一个人跑掉呢！就算赌上性命也要遵守对爱人的誓言，这才是男人该有的觉悟！”

阿绿是刚田太太的名字，她听到丈夫的话，难为情地轻轻拍了胖虎一下，小声嘟哝：“突然说些什么啊……”但悄悄爬上脸颊的绯红却很显眼。

大雄没有回答要不要找伴的问题，而是突然纠正了其中一句话：“不是他抛下我，其实他差点就留下来了，是我劝他走的。”

这件事之前没有人问过，大雄也没有主动说起，现在听他解释，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什么！？为什么啊？”

“高中三年级那段时间，我感觉他情绪低落，问他也说没事，直到我们谈起想报考的大学，他说准备去东京大学，但我记得他从小就和我说，长大了一定要去国外留学，好进入外交部。”

大雄想起什么，笑了一声：“他说他现在不想去了，以为我看不出来呢？我跟他在一起这么久，能不了解他？”

“所以他自己都决定不要离开了，大雄，你到底怎么想的啊？你知道他出国留学意味着什么吗？”小夫急了，简直想把他脑子里的东西晃出来看看是啥。

“我知道，分隔在离得那么远的两个国家，我们联系都很难，他会看到更大、更繁华的世界，遇到更多、更好的人，会发现我一无所值，再也不会想起我。”大雄推了推眼镜，很平静地描述着后果，“我当然也不舍得，我恨不得一辈子和他不分开，我也知道如果我这么恳求他，他是一定会答应的，但是我一想到他以后会为自己被改变的人生郁郁寡欢一辈子，我就发现，我根本做不到。”

“他为我做了那么多事，从来没要求我回报，我没本事为他做什么，至少别耽误他。”

不是不知道，作为恋人，要求另一半不可以离开自己身边是完全合乎法理的，他也并没有那么潇洒，无数次，他想要抱着出木杉哭泣，想要说尽一切能想到的哀求之语。

出木杉，求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会活不下去的。

别走啊！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别走。

当初是你那么执着地求我和你在一起，现在我爱上你了却要丢下我远走高飞吗？

他也有过冲动想说出这些话，好多恋人都会这样啊，这是爱情的义务不是吗？

可他不能，他做不到以爱之名折断恋人的翅膀。

野比大雄很笨，很弱，但他不能自私卑鄙，他和那些人不一样。

现在看来，真好，他没有变成自己讨厌的人，没有禁锢另一个人，守住了自己的尊严。

年少时总认为爱一个人就一定要霸占他的整个人生，如果他也爱我，自当把我排在整个世界的前面。成长后却感悟真正爱一个人就不会舍得让他牺牲，理所当然要对方放弃人生的人，也绝对没有真爱。

如若注定无法两全，各自安好又何尝不是一种圆满？

他的朋友们大概是觉得他是在强颜欢笑，但是没有，他真的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不用背负着有人为我放弃了理想的罪恶感，自己也过着正常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