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看见那个人,是在跟着阿姐去的一个很大很大的宅邸里。
枯山水的一个角落,那人低头一直盯着水琴窟的瓶子,应该是听见了有人过来,抬起来了头。
一双鸢色的眼睛直直看了过来,空洞无光。
他扯了扯阿姐的袖口,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攥住了手腕。
“那是谁”。。。
没有人回答他,领路的仆从仿佛没有听见他的声音,默不作声的继续带路。
他只能被阿姐扯着手腕跟着往前。。。
大人间的交涉对他来说太过复杂,他心不在焉的坐在阿姐身后数着桌上装饰的叶子。
今天也是一个和往常没有太大区别的日子,犹如眼前的水,虽然流动但是毫无生气。
今天是什么日子呢,他漫不经心的想着,啊,是新“祭品”被送来的日子,昨夜宅子里抬走了一具白布蒙着的尸体,那应该是上旬被送来的孩童吧。
是哪个呢,是那个长得乖巧可爱还会撒娇的女孩子,还是那个第一天只会哭而第二天只会木木的坐着流泪的男孩子。
反正,都没什么区别,不是么?
水流声中,好像有个细微的声音。。。
他抬起来头,逆着光,只看见了一头赭发,没有看清脸,不过也没有什么意义。
那是主屋的方向。。。
他起身回了房间。
津岛家,每代都会出现一个神子,祛除灾厄,消弭病痛。
可华族们高高捧起的神子实际上也只是个普通人,灾厄和病痛并不会凭空消失,只会化成肮脏的污秽侵染每一位神子的身心。。。
神子们只慢慢走向疯狂和堕落直到丧失理智成为一摊不能称之为人的生命体直至失去作为神明的能力。
为了延续神子的使用时间,津岛家试过了无数方法,美食美酒美人,可笑的是,拥有治愈能力,作为圣洁象征的神子,却更喜欢可供凌虐的“器物”。
与各华族的价值相比,平民怎么能称得上是贵重呢,而且神子,理所当然应该拥有祭品。。。
一代又一代,直到,他成为了神子。
津岛家,津岛修治。
果然当晚,他就在房间里看见了白天的那个少年,乖巧的坐在和室里,闭着眼睛昏昏欲睡,很明显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坐姿不至于太过懒散。
他恶趣味的笑了笑,打开了灯,果然光线刺的少年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天蓝色的,宛若宝石,犹如注入了生命的海洋,还覆着一层水汽,摄人心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