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好像入梦也不是选了是就能入的。
只见那选择了是的人的名字尽数凝实聚在了天上,整整62个人名,最后归笼在一处的时候被碾碎成了3个人名。
分别是金凌,秦愫,和温旭。
有些人是被逼着选了是,这个没被选上,纷纷松了口气。
仙门百家话说回来,这个水镜主要讲的不是江少宗主吗?此刻要入梦,这筛选估计是选的和那一世的江少宗主有交集的人。
见没自己什么事儿,这些个闲的发慌的人又开始侃侃而谈了起来。
散修这位兄台说的在理,我们在此看了这么久的水镜,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机遇之类的。
金氏弟子能平安活着就不错了,你还想机缘?呵。
不理会突然冒出来的讥讽,那些人在听到机缘的时候瞬间眼热了起来。
为什么自己没选是?或者为什么自己没有选上?
要真有机遇,这样平白的错过,他们感觉丢掉了天大的好处。
人就是这样,有机会的时候瞻前顾后,失去了又开始埋怨。
温晁哥!你干嘛选是,要是有危险怎么办!
温晁烦躁的挠头,丢开王灵娇,跑到哥哥身边开口就问。
温旭没什么表情,转眸看了一眼自己的蠢弟弟。
温旭你以为我和你一样。
温旭嗤笑,说实在的,他是看不起这个废物弟弟的。
温晁瞬间黑了脸,他就知道会这样,为什么还要嘴欠贴上去来一句。
他没说话,反正最后父亲永远只会站在哥哥那边。
而那边秦愫被母亲拉着训话,金凌紧张又期待的揪着小叔叔的衣角,面上是强装出来的淡然,有些孩子气。
蓝思追在半空中与金凌摇摇对望,对他露出了一个鼓励的笑容,一如当初。
被选中的三人被光裹住,消失了原地。
江厌离目光陡然一凝,又是消失。
阿澄的消失就已经给她带来心理影响,她暗暗庆幸,幸好阻止了阿娘。
水镜上,三个人的名字呈三角形排放,一根转针横亘在中间,开始转动。
仙门百家这又是干嘛?要入梦就快入呗,不是已经选出人了吗?
女修可能这是入梦顺序吧……反正又不占时间,看着呗。
转针滴溜溜的转,最后停在秦愫身上,情愫的名字前头多了个①,最后转针在剩下的两个人中又转了一次,金凌第②,温旭第③。
仙门百家不愧是温大公子,就是入梦也是压轴出场!
立时有人恭维。
温若寒嘴角微勾,显然是满意。
不知道从哪发出的声音,很虚渺,是一个女子的。
(我一生,只与他见过三面。)
水镜有了画面。
【细雨朦胧中,女子发上簪着几支金杈,一身杏黄色织绵长裙,手持一把黄纸伞,站在朱门前,容色秀丽。
她身后还跟着二个丫头。
那是秦愫。
她站在宫门前,衣袂在风中翻飞,有零星的雨点缀上,一切都看不真切。
她对面便是江澄。
江澄穿着一袭紫色直裰朝服,腰间扎条深色金丝蛛纹带,黑发竖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身姿笔挺,一身的贵气逼人,骨节分明的手中拿着一把金架黑面伞。
秦愫太子殿下。
她弯腰行礼,端的明艳大方,两个婢女无声息的跪在地上问好。
江澄微微颔首,算受了这一礼。
“秦小姐。”
随后,她退后一步,待江澄先走在前头,过了三息才从与他相反的方向走去。】
(第一面,只匆匆与他行礼,甚至并未看清他的眉眼。)
散修什么声音?见鬼了呀!
秦夫人那是我家阿愫!我女儿的声音我绝不会听错。
秦夫人的声音十分激动,语气有些迫切,又掺杂着难言的担忧。
秦苍业匆匆结束与金光善的对话,走到妻子身边,握住她的手。
聂怀桑就是不知道六道轮回是否真的存在?又有没有神仙下凡历劫的?
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魏婴聂兄,你从哪本儿画本子里看的呀?神仙轮回这设定有趣,我也看过一本叫『桃斋仙』的……
聂怀桑眼睛亮了亮,两人跑到了靠近彼此家族阵营边缘的地方偷摸摸的聊了起来。
至于聂明玦?聂明玦此刻正跟几个长老商讨东西,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视线的弟弟。
蓝景仪有事儿没事儿想这些干嘛?就是爱给自己找事儿。
蓝景仪小声叨叨了一句。
温晁这姓秦的身段倒不错。
温晁眼睛在水镜上的秦愫身上来回扫视,唇角的笑意加大。
他甚至都没有记住秦愫名字,就已经决定了她的归处。
秦夫人捏紧了手,猛的攥住丈夫的袖子。
秦夫人苍业……
毕竟温晁还没有说出来,但那东西是个什么性子谁不知道?此刻明显是盯上她女儿了。
秦苍业赶忙安慰。
王灵娇咬紧了嘴唇,语气娇嗔,柔弱无骨的指尖抵上温晁手心,有意无意的转移他的注意力。
王灵娇公子~真是的,人家在你旁边你都不愿意多看看,人家委屈~
温晁笑的更油腻了。
于是,二人开始旁若无人的调情。
蓝曦臣江少宗主果真是少年英姿,那上面看着也是年岁不甚太大,确是神清骨秀,自成一翻风彩。
说起来听学时的江澄年也有14虚岁,面貌都没长开,虽说和那上面是同一个,过于稚气了。
面容过于志气,少不经事,眼神过于澄澈,身段也没发育好,就吃了大亏。
世家公子榜又不是世家仙子榜。
金光善江少宗主那一身真是不俗,就连我金家都拿不出来二件这样的好料子。
江氏弟子不愧是我家二师兄!到哪儿都是那么厉害。
仙门百家江宗主你可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啊!要是我家那混小子有你家这一半儿的运道,都是我家八辈子的福气了!
——不过只是运气好,出身高。
他们开始隐晦的内涵。
江枫眠诸位谬赞了!不过一黄口小儿,比得上诸家公子?
虞紫鸢脸黑了。
江厌离默默来到母亲身边,温声挑起话题,转移母亲注意。
蓝启仁秦家女儿倒是守礼。
蓝启仁满意的摸了摸胡须,这次听学秦愫也是来了的,只是男修女修是分开来教的,他也不是教女修的先生。
尽管听过这位秦家小姐,也只是耳闻。
(第二面,太子倒台,秦家,满门抄斩。)
(只有我了……)
【灰蒙蒙的天地,大雨滂沱。
秦愫一身破衣,凌乱的发丝被雨水浸湿,贴着脸颊,血水不知从何处流出,混着雨水在下巴处汇成股,砸在地上再看不见踪迹。
往日端重全然不顾,迈着沉重的脚步跟着前面的人走。
“咔哒。”
一声开门声,她进屋了。
雷声轰鸣,乍响之下天地都亮如白昼,将她的身影显露无疑,与漆黑的破屋内形成鲜明对比。
秦愫像是慌乱的向着四处张望,喘着粗气,猛的扑到堂中央沉默的男人身上。
她揪住面前人的衣领,声音歇斯底里,却显得格外无力。
秦愫明明我才定亲三日!我终于和裴郎在一起了,我全家带上仆婢82口人,二伯家的小儿子才一岁,都怪你!我秦家上上下下老老幼幼……
她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轻,逐渐哽咽。没几句就陡然瘫软,抓着身前人的衣角滑到了地上。
江澄只是始终麻目的重复着对不起,乌青色完全覆盖了他的眼周,浑身上下看上去也是久未打理,满身颓败。
那与秦愫初见时的清贵骄傲之气完全不复,就像是被踩进泥里的莲,被层层的污泥包裹了全身。
在一片寂静中,秦愫一双满是疮痍已经全然不见旧颜色的手攀上跪倒在地的江澄的脖颈,声音带着怨恨和凄励。
她发狠的掐,一副势要掐死江澄的派头,几乎是嘶吼着宣泄。
秦愫夷北秦家、据京裴家、荠苍陈家,整整247口人……
秦愫江澄!你是安祁太子,也必须是那安祁太子……
秦愫你做这副样子是要干什么?!你要那247口人白白枉死,他们平白受那不白之冤吗!
秦愫你要替他们伸冤,他们不能清清白白的来着人间一趟,走的时候满身污浊!
秦愫你要是敢就此消沉下去,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你就别想安生!这辈子,下辈子,我要你永远不得安生!
雷声像打鼓一样,一声更比一声高,雨点砸在地面上的声音也越发急促。
江澄开始只是沉默,任她掐着,甚至带着几分安然。听着听着,他空茫死寂的眸子焕发出了淡淡的星光。
窒息感如潮水一般席卷了他,他的眸子却越来越亮,心脏越跳越快。
秦愫你要夺回他们的清明!安祁太子——你要记住,他们是相信你,才会把全家都系在你身上,但你辜负了他们……
——我杀不了你,但我要你愧疚,即使不能永生永世的愧疚。
秦愫双手陡然松开,踉跄着从地上爬起,在轰隆的雷声中毅然转身。
她的身影渐渐远去,隐没在狂风暴雨中,再不复踪影。
黑夜中唯有渐渐有了光亮的一双眸子在凌乱的雷声中泛着妖冶的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