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六岁那年,我开始了一次无望的、没有后续的暗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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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记不清当时是什么原因了,我被咒灵追捕着,而十分有少年意气的他救了我,是十分俗套的英雄救美,可我却就是入了套。
他将咒灵打到濒死再用力一抓,那庞大的咒灵身躯就变成了一个黑漆漆的圆球,被他放进了卫衣口袋。
我记得十分清楚,他的刘海可能是因为大幅度动作的原因散落下来一缕,穿着深紫色的连帽卫衣,黑色的运动裤和一双运动鞋。
临近傍晚,黄昏的阳光很温柔,撒在从我面前蹲下的他身上,像是在发光。
“你还好吗?”我悄悄抬头看他,发现他的脸上有些不知所措,眼神里全是担忧,我干巴巴回了他一句“我还好。”,就再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喉头像是被涩住了,说不出话。
他没有发现什么,可能以为我只是吓住了,便让我伸手,我乖乖地伸出双手,他的右手伸进衣服口袋抓出一大把巧克力糖放进我的掌心。
说,“吃一点巧克力吧。”
那些巧克力糖还带着余温,落在我掌心的瞬间,我觉得很烫,我清楚的记得霎时间我的手心便出了一层汗。
我当时呆愣愣的,还“啊?”了一声,他被我逗笑了,干脆从我仍然伸着的掌心中拿出一颗糖果,撕开包装袋,将糖抵在我的嘴边,
剩余则被他放进我的口袋里,被撑得鼓鼓囊囊。
在我吃下时,头脑一片空白的我只记得他笑起来很好看,那颗融化的巧克力糖带着他的余温,很甜。
之后他送我回了家,在离别之际我问了他的名字,我们交换了姓名。
那些巧克力糖我再没吃过,我将他们放进抽屉里,时不时便会拿出来看,手掌的热度将它们融化又在不知什么时刻重新凝固,等到它们已经过了期,再没法吃了,我却仍然留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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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遇到他之后,我便喜欢收集波子汽水上的紫色弹珠,那是他的眼睛颜色。
我发疯似的在所有社交平台上改了名字,sukiyaki(寿喜锅),头像是我手绘的寿喜锅图片,从我小时候起我就开始学画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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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了一年,我从姐姐的手机上看到了他的照片,我问他是谁,姐姐很不高兴的告诉我是她的学弟,是很让人讨厌的家伙。
我没说话,只在心里偷偷反驳说:他才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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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问到他的生日时,我一并问了姐姐所在学校所有熟识的人,当我问到他时,他问我:是不是要在那天给他送生日礼物?
“嗯,我想给你送生日礼物,”停顿一刻我又立即补上一句,“还有大家。”
他对我说了“谢谢”,没觉察出来我的心思。
我想让他知道,又怕让他知道。
之后的每一年在他生日的这一天我都会做一个蛋糕,蛋糕不是很甜的口味,因为我知道他不是很喜欢过甜的食物。
不过我从来没有送出去,只是在这一天的晚上关上房间灯,等待蜡烛燃完,再闭眼许愿:许他这一生幸福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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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年,我许下的生日愿望终究没有实现。
当听到他叛逃的消息,我开始觉得,是不是我应该将生日蛋糕让给他自己许愿,这样愿望才会灵验。
但是后来我又在他的生日那天,吃下蛋糕许下:“希望他能平安”的愿望。
我自私的希望他能不被高层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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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他死了。
这个消息是从他的挚友那里收到的,说他是处刑他的人,问我想不想来见他最后一面,我去了。带着我对他画的画。
我将从小到大画的7000多张画埋在他的墓里。
他的挚友就站在我旁边,絮絮叨叨了很多话,我没在听,只呆坐着看着他的挚友将他埋入地下,我只是在想:下雨了,他会不会冷呢。
负责处刑他的挚友没有走,陪着我淋完了这场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