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乡路稳宜频到,此外不堪行。
略亲情向,cp但拓,本篇拓子哥和猜叔一半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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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拓是个忠诚厚道的可靠孩子,这点坤猜夫人知道。她同样也知道,这孩子脾气犟,一根筋,容易冲动、容易意气用事。这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孩子。碰上丈夫和他两人难免起了争执,她少不了时常要从中斡旋劝和,唱唱红脸,加以怀柔,给双方一个台阶下。
所以但拓对百灵展现出的耐心才令她格外震惊。是的,她懂得但拓不过是面冷心热,看着凶巴巴不好说话,实际心眼儿好得很。但她敢保证,如果是细狗这么唧唧歪歪的,即使但拓最后会满足他的要求,但也一定会先给他一脚。
总之、总之,惊奇归惊奇,但他照看百灵似乎比丈夫可靠多了。像这种能让百灵安分一下午不来捣乱、且不惹事生非的日子,她之前想都不敢想——毕竟丈夫只会拼命撺掇妹妹哭。一来二去,她逐渐越过丈夫,在自己不方便时把百灵转交给但拓照管。而结果也令她格外满意,她忍不住在丈夫面前夸起但拓的细心可靠,讲起百灵被他捋的像顺毛驴一样乖,意外的惹得有些人吃起味儿来。
“我说最近怎么都不来揾我哦。”坤猜倒了一杯茶,鼻子里哼了一声,“细路女喜新厌旧嘚嘅。”
“你还好意思说?”妻子嗔他一眼,笑话他,“你玩又不跟她好好玩,明明喜欢她非要搞她哭......呐,你看好啦,被冷落了吧?”
坤猜不满的看她一眼,牵起妻子的手,挤了个鬼表情,以示抗议的耍无赖。他思忖片刻,了然的笑了笑,似有考量。
“也好。”他细细摩挲着妻子的手,神秘的笑笑:
“一物降一物。一个栓狗绳,一个训鸟哨......”
他迎着妻子意外奇怪的眼神,狡黠的眨眨眼:
“果然是十步之内,必有解药啊。”
“什么有的没的。”妻子莫名其妙的把手抽出来,上下扫他两眼,虽然不解,但也习惯丈夫总这样说话说一半。她自顾自的咕哝一声:
“又憋什么坏呢……”
坤猜温柔笑笑,起身揽住她,伏在妻子肩头,亲昵的同她耳语:
“咩使坏?我谢你给我带了份好宝贝,好灵嘅嘛。”
神神叨叨的。坤猜夫人不理他。他那一肚子的盘算,十个里未必有一个愿意同人讲,即便她是枕边人也不例外。她也干脆一概丢开不管。日子过得照旧,百灵偶尔捣蛋,但拓和细狗偶尔起点小摩擦,犯点什么小错被丈夫教训。还有——丈夫时不时出趟远门,维持生意。
平日里总在一处的时候,百灵回回被坤猜欺负哭。可他一走三五日,见不到他,她倒也巴巴的想他。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她正陪着阿姐在院子里做针线,一听到熟悉的引擎声,立刻眼睛一亮,像只小鸟一样的飞了出去,一把扑倒了姐夫的怀里。
生意谈的不错,进展很顺利——这些百灵不懂。她只知道姐夫这次回来手上拎了好吃的点心,两份。一份给阿姐,一份给她。点心就放在桌子上,阿姐手边。人还没桌子高的小东西踮脚期期艾艾的看着,可惜阿姐只顾和姐夫说正事,问候他一路辛苦。她焦急的在桌子边转来转去,试图吸引阿姐注意力,奈何无果。最后她只得抓抓阿姐袖子,打断大人谈话。
“阿姐,点心.......”
到了要求人的时候,混世小魔王也少见的扭扭捏捏,抓着她阿姐的袖子哼哼唧唧,偷偷看阿姐的脸色。阿姐看着无奈又好笑,叹了口气,佯装嫌她贪吃,却还是取了半块鲜花饼给她:
“呐,饭前就只能吃这么多。其余的晚上吃完饭才可以吃。”
坤猜好整以暇的看着百灵小鸡啄米一样乖乖点头,小心翼翼捧宝贝一样接过那半块鲜花饼,正欲大饱口福,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顿了一顿,紧接着笑眯眯的把饼送到了她阿姐嘴边,邀功一般的等阿姐先尝。
“好啊你,”坤猜笑着,用手点点她,“借花献佛啊,小鬼头。”
“那怎么了?”阿姐慈爱又骄傲的咬了一口,得意洋洋的看着丈夫,搂住百灵,“我们乖乖可心疼人呐。”
坤猜闻言,佯装不满的反问:“我不心疼你吗?”
“你多大人啊,和小娃娃争。” 妻子搂住百灵,把她抱到膝上,横了丈夫一眼:“丢不丢人。”
坤猜哼了一声,不置可否。夫妻两个打情骂俏几句,百灵只顾着坐在阿姐腿上,细细的咂摸手里那半块玫瑰花饼。一旁忙前忙后收拾好东西回来的但拓看着她眼里只顾吃的馋样,忍不住蹲下身逗她:
“给哥哥尝一口嘛,乖乖?”
他原是说着玩玩的。没想到一贯护食的百灵看看他,想了想,出人意料的大方笑着,捧着饼递到他嘴边,示意他咬一口。
这下不止但拓意外,一旁的坤猜夫妇也未曾料到。两人唏嘘着,但拓笑着把百灵手推回去,柔声哄她:
“好啦,逗你的。阿哥不吃,你自个儿吃嘛。”
百灵阿姐轻轻拍拍百灵,含笑看了一眼但拓:
“我们娃娃喜欢你呐。”
但拓不好意思的低头讪笑。她看着,继续打趣起他:
“你看嘛,她天天黏起你,追着你阿哥阿哥的喊到起......你带走,许给你当媳妇吧。”
“可不敢可不敢。”但拓慌忙摆手,推拒了她的好意。坤猜夫人哈哈笑着,看着眼前少年微微发红的脸,难得坏心眼的捉弄他:
“怎么?嫌我们娃娃不好啊?还是你有心上人了?哪家的姑娘嘛,要不要我去帮忙给你说媒哦?”
一番话半是玩笑半是好心,弄的但拓张口结舌,支支吾吾说不出话。他无助的把目光投向猜叔,对方却作壁上观,抄着手看他的乐子,无意施以援手。他目光在夫妻两人间无措的扫来扫去,眼见两人都存心捉弄他,破罐子破摔的一拍大腿,无奈摊手投降:
“哎呀阿嫂,你莫搞我咯……”
“好啦好啦,不逗你咯……但是我们娃娃是真的喜欢你哦。”阿姐轻摇着百灵,笑着低下头去问她:
“你自己讲,乖乖,你是不是喜欢但拓哥哥啊?”
百灵嘴里刚塞进去最后一块儿饼,嘴巴鼓鼓,腾不出地方,于是她用力的猛点着头,以表示她的态度之诚恳与真挚。但拓不好意思的抓抓脑袋,害羞又欢喜的笑了笑。阿姐擦去了百灵嘴边的面屑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轻笑着又问道:
“那......但拓和阿猜,更喜欢哪个啊?”
“嗯?”
这下可给百灵问懵了。她无措的看看阿姐,没想到会被问这种问题,一时间她甚至忘了咀嚼。她迷茫的看看姐夫,又看看但拓。两个人的视线不约而同的凝聚在她身上,只不过一个满心期待的等着她的答案,一个装似不经意的突然把玩起了手中的茶具,目光却不时的落在她身上。百灵左看看右看看,顶着姐夫和拓子哥盘问似的目光,一时间说不出话,难以取舍。良久,她一扭头,搂着阿姐的脖子,不看那两人。
“我喜欢阿姐!”她一闭眼,抱紧阿姐,坚定的喊道。
这话一出,哄的三个人都笑了起来。阿姐被感动的一塌糊涂,紧紧抱着她,蹭着她的脸颊,好一通溺爱。坤猜笑着她急中生智的小聪明,状似落寞的抱怨着逗她:
“好啊,食住我带嘅点心。结果最钟意唔系我……冇良心呀你。”
“去。”妻子嘁了他一声,怜爱的搂着妹妹,偏心向着妹妹说话:
“我们娃娃知道好歹撒,是哪个天天惹她哭,哪个天天哄她带她噶?我们可晓得的噶。活该你被抛弃哦。”
“睇嘛睇嘛。”坤猜抖抖手,转头又找但拓诉冤:“娶妻不得娶这种嘚嘅,招架不住……百灵可是她妹仔喔,你睇她平日的样子,你可要小心。”
得。玩笑最后又开到他身上。但拓被笑得脸涨红,又无还嘴之力。只得连连摆手求饶,自觉的抱了百灵上一边去,远离他们夫妻的调笑,留他们两个二人世界,少来拉他躺枪。
达班的日子平静又安宁,生意上偶有波浪,也都让家里的男人们挡在了篱笆墙外,未曾侵扰到家中分毫。只不过这一屋子人倒是少有能凑齐的时候,时不时这个出门跑车、那个出去办事。上下操持打点的事大多烦劳女主人——坤猜夫人费心。她不常出什么远门,以往偶尔会回娘家探望几天。现在娘家人不在,她最多花上半天时间去集市逛逛。不过凡事总有例外,当妻子出远门、但拓不在家的时候,即使是达班的坤猜,也是要承担看家重任的。
主要指的是看着百灵别把家点了。毕竟家里这点资产不是木头就是草,一个不留神就容易一夜回到解放前。
好吧。坤猜认命的硬着头皮试着带孩子。他平时没少陪着百灵玩。可是认真的像一个“家长”一样的照顾她衣食起居,那确实没太有过,都是妻子吩咐他做什么他照办。猛一上手让他自己来,他还真有些不知所措。可这事儿倒也没他想象中那么令人头疼,一则虽然但拓不在,但来做活的阿婆多少可以为他帮些忙;二则,来到达班的这些日子里,百灵不知不觉长大了不少。
你看呐,小孩多神奇。最开始来到达班的时候,她还连话都说不太利索,时常像是听不明他在说什么一样,只会呆呆的望着他。小小的一个,像是个精巧会动的泥偶,美丽而缺乏灵气。乍看惹人新奇,久了令他感到索然无味。然而一日一日的过去,泥娃娃不停的长大,逐渐活蹦乱跳,生机勃勃。她不再是木木的没有反应的泥人,日复一日的相处教养为她浇灌了精魂,她也有了自己的思想,喜怒哀乐俱全,样样生动鲜活。
也是直到此时,坤猜才逐渐开始有了一种“为人父”的实感——虽然就辈分上来说百灵和他是同辈。但很显然,他和妻子分别代替了她生命中父职与母职的角色。一开始他没有去认真思考过这个角色的意味,其实直到现在他也没想过。只不过某天,他惊奇而后知后觉的在她身上发现了教育与驯化的痕迹:譬如现在很多指令他只需要说一遍,吃完饭再吃零食、过一会儿再看电视、只可以吃一个冰淇淋......她不再会追问为什么或闹脾气,而是开始乖乖照办;又譬如,他听到她有模有样的叮嘱帮忙的阿婆,蜻蜓飞得低你出门要带雨衣呀,要下雨了它们才会飞得低去吃虫子!
而不久前,他坐在河边垂钓时,刚和她解释过:为什么蜻蜓飞得低他们就要早点回家了。
这种奇妙的成长的变化带给他一种惊喜和从未体会到的新鲜感,也终于让一直以来随意轻浮的坤猜开始思考:或许,或许他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好好试着教她一些什么呢?
他们家这个小娃娃,似乎还挺聪明的。
开蒙的事他一直有做,但大多零零散散,与其说是真的想教育孩子,不如说是他闲来无事打发时间。此刻他终于开始认真的试着当个老师,好好教养她一番。细狗他试着教过,没什么救了。只能指望小的这个还能有些转圜的余地。
学习的内容照旧广而杂,课堂也并不固定在书房。天地之间,四处都有学问。寓教于乐他做的不错,每天带她去外面疯跑释放精力之余,也确实都让她学到了东西。而百灵也不负他所望,是个聪明的好学生。只是虽然脑子灵光,却容易顾前不顾后,横冲直撞的思考,不会灵巧的转个弯。他有时被她的鲁直搞得哭笑不得,但总体而言,他还是欣慰又得意的。
妻子远行的一星期里大致如此,早晨他带她在书房做做功课,学学一些书本上的知识。中午吃过饭睡过午觉后带她出门去外面,教她些有趣又有用的东西:如何在森林里辨认方向、如何获得干净的水源、如何快速生火......他是上过战场的人,这些小事不足挂齿,但足够让一个孩子兴奋不已。
某个风和日丽的平静上午,坤猜照例在书房里教着百灵用毛笔写汉字,外面细狗闯了进来,说是油灯来了消息,叫他去听电话。他不过离开了一会儿,待他折返回来,原先摆放整齐的桌面突然空了一块儿。仔细一瞧,百灵早已不安分的从龙骨塌上骨碌到了地上。原先好好铺在桌上的毡垫和宣纸被拖了下来,而百灵正扑在地上,专心致志的蘸着墨水在纸上一通乱画,脸上手上沾的满是漆黑的墨,像只脏兮兮的小花猫。
坤猜觉得自己大约是已经被这混孩子折磨的没脾气了,瞧着眼前的场景他竟不觉得生气,反而庆幸她只嚯嚯的自己一身黑墨,倒没弄脏地面也没打碎东西——谁知道他以前有多少茶壶茶杯茶碗葬送她手。他站在百灵面前,饶有兴趣的看她泼墨挥毫。自知又闯祸的小东西抬起头,心虚讪笑的看着他。
细女仔现在鬼得很,察言观色学得那叫一个明白。百灵偷瞧着姐夫的脸色,见他表情并不严峻,心里知道他没生气,于是只赖皮赖脸的笑着,试图撒娇蒙混过去。坤猜无奈叹口气,蹲下身,抓着她的双手,细细查看她身上哪里沾了墨,感慨道:
“你睇下你啊,小姐,无敌破坏王啊你?嗯?你可唔可以有一日给人省心嘅?”
他捏捏她被抹花的脸,佯装嫌弃:“你去照镜睇下,边度来嘅细花猫丫?哼?”
百灵装乖的抿嘴笑着,眼睛却滴溜转了一圈,趁他不备,猛的一伸手,在他脸上也抹上一道墨痕。眼见姐夫也变成了和自己一样的花脸,她得意的拍掌大笑,人来疯起来。坤猜震惊一瞬,旋即一把把她捞到怀里,装作要教训她的和她疯起来。直到百灵玩没了力气,他也觉得有些疲了才收手。快到中午了,他看看时间,再过一会儿就该开饭了。他又看看一旁一身乌漆嘛黑的百灵,长叹一口气,祈祷她衣服上的墨水能够洗掉,不要被妻子发现。来帮手的阿婆在烧饭,他喊了一声细狗,吩咐他去烧水,自己拎着百灵去洗澡。
弄脏的衣服丢在一边泡上了水,百灵坐在澡盆里,自己往自己身上浇水,顺带乐此不疲的玩着橡皮小黄鸭——姐夫给她扔进来的。而坤猜本人正窝在小凳子上,细细的给她头发打泡泡揉着。这有点费功夫,因为百灵的头发到现在还是胎毛,打落生下来就一剪子都没动过。她年纪虽小,头发倒浓密厚重,乌黑顺滑,直垂腰际。勃磨传统里以长发为美,传统大家闺秀型美女的第一标准是要有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可惜有条件养那一头秀发的美人儿多在和平稳定的南方,三边坡贫瘠的土地种不出庄稼,养不出水灵的人。只不过即便如此,大家都还是在力所能及的、不约而同的试着将百灵养成大家闺秀。没有人提过要替她留那么长的头发,可大家心有灵犀的也不曾讲起过剪头发的事。
长发固然美丽,打理也是真的费事。吃罢饭的百灵搬了把小竹椅,把头发晾在椅背上,百无聊赖的在太阳下晒头发。她撑着手,一双腿晃来晃去,看着姐夫倚在榻上看书,拖着声音问他:
“我们下午要去哪里呀——”
坤猜缓缓应声,注意力从书上转移。追夫河边都要去烂了,山里太多地方埋了地雷,太危险......他思索良久,突然想起上午时油灯的电话。他神秘的冲着百灵笑笑,故作高深的眨眨眼:
“下午去个你从来冇去过嘅地方。”
他起身,打了个电话给油灯,告诉他下午不用过来了,他自己去一趟仓库。
麻盆那里没什么好玩的,货场、仓库、货堆,简陋实用为主。但至少对百灵来说是个从没去过的新奇地方,况且仓库院外有不少开的艳丽的野花,带她认认植物也不错。
油灯见到她就笑得合不拢嘴,眼睛眯成一条缝,笑呵呵的抱着她举高了逗弄,抱在怀里不愿意撒手,热情的给她塞了一堆零食饮料,差点没把她埋没。末了还要在笑话猜叔怎么出来上班都得带着孩子。
坤猜看他这副简直不知道要怎么溺爱她了的样子,无语发笑。仓库里人来人往的搬货,谁路过都忍不住逗百灵两下,陪她疯闹。眼见有人看管孩子,坤猜叮嘱两句,让她乖乖等他,千万不要跑出院子。
账的事很快理完,供货接应的事两人有讨论商议了半天。男人总是这样,单线程处理问题,一时忘我后便什么也顾不上了。坤猜良久从生意事中脱身出来后才反应过来,坏了,忘了百灵。他绷着脸,在仓库里望了一圈,不见她踪影,急匆匆便往院外去看。油灯慌忙跟在他身后,却看见坤猜的身影急停在门口。他顺着看过去,院子里,百灵正头戴着鲜艳的花环,坐在废弃轮胎上,由着身后的梭温给她编头发。
百灵认得梭温,他最早来到达班。可他不像拓子哥或细狗,他看起来凶凶的。于是百灵一直有点怕他,总是躲着他,也没什么机会和他说话。眼下到好,两个人一站一坐,和谐友好。百灵手里还抱着一束花,不时的嗅一嗅。而看着五大三粗的梭温正在她身后小心翼翼、轻手轻脚的编辫子,动作之轻,好像她是个玻璃摆件,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弄碎了她。
坤猜在檐下轻笑,静静了看过一阵,眼见头发编好,才走上前去:
“乜咁靓呀?哇?呢个系边个家小猪仔啊。”
他捏捏百灵鼻子,逗的百灵咯咯笑。梭温见他来,也跟着憨厚的笑着,手舞足蹈的和他比划:他送货回来看到百灵在院子里坐着,摘了花逗她玩。
油灯跟着走出来,笑嘻嘻的打趣,哎,舌头不好使,手倒挺灵巧。梭温急的嗷嗷的,满院子追着他踢。百灵人来疯,看他俩打闹,跟着一起笑。坤猜无奈,喝住他俩,在孩子面前有点正形。百灵又低头去欣赏梭温给她摘的花,挑挑拣拣的,选了一朵最喜欢的,别在了姐夫耳边。
坤猜挑挑眉,却也没有摘掉。只是抱着百灵,看她玩着手里的花,轻声哄她:
“拿回家插上好唔好?留住畀你阿姐睇……对啦,这些花都认得吗?”
他牵着她,带她去认这些野花野草。于是尘土飞扬的泥巴路上都充满了乐趣。直到日头开始下去,天光开始变暗,百灵才跟着他,依依不舍的和油灯他们告别,一步三回头的跟姐夫回家。
百灵阿姐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然幽黑,达班早已寂静下来,只有引擎的轰鸣与车前灯刺破黑暗。她帮着但拓一起拿下了行李,向他道了声谢,之后便匆匆的往屋内走去。
百灵已经睡下了,歪着脑袋,手臂摊开,占着一张床的正中心。丈夫侧卧在她身边,托着腮,有一搭没一搭的轻轻拍着她,眼帘低垂,面上似乎也带了一丝倦意。听到她回来的动静,他迅速扭过头坐起来,尽力让自己清醒一些。
“几点了?”他看看时间,带着一丝抱怨的唠叨,“都话唔使赶住返来啰,喺莱佩再开心几日都可以,你出嫁前嘅朋友都好久冇见喇……搞咁晚……”
妻子温和一笑,知道他是担心,笑着牵住他手,盈盈开口:
“知道你挂住我。再好的朋友也不好在人家那住那么久,况且不是你电话里给我说娃娃生病了么?”
她轻轻探头,看向百灵,轻声问道:“她又闹人了吗?”
“唔......”坤猜揉了把脸,眨了眨眼,“之前都好乖,昨日冲过凉出门口,大约头发冇干,着凉咯,返嚟就有啲发低烧,哼哼唧唧黏人,非要人睇住……其余都几好。”
他叹口气,无奈又温柔的看看睡的正香的百灵:“从下午就开始问:阿姐几时返嚟,阿姐几时返嚟……哭哭啼啼,饭都唔好食,哄住食咗两口,又喂咗药,好易先给哄睡下啦。”
妻子含笑看着他,听他零零碎碎的吐槽带孩子的甜蜜负担,轻柔揽住他,凑近他身边,落下一个亲吻:
“辛苦咯。”
“不紧要.....”
坤猜回握住妻子的手,夫妻俩静默无言,默契的一起注视着熟睡的百灵,不自觉的笑着。
她睡的多香呢,无忧无虑的。
阿姐心里想着。
她前阵子收到了出嫁前闺中密友的信,对方远嫁莱佩多年,信中甚是想念,邀她前去小住。朋友已经有两个娃娃了,大的那个已经上学,小的那个,也和百灵差不多岁数了......
阿姐依旧是那么温柔的注视着沉睡的百灵,眼里却悄悄染上了一丝落寞。她和坤猜订婚早,成婚却晚,一直等到他从战场上回来才成了亲。身边人也都一直劝着她,急不得,这事靠缘分。丈夫也没催过,但她难免的心里会着急。
什么时候她也能有一个自己的小娃娃,真的成为母亲呢?
坤猜像是猜到了她在想什么,望着百灵,突然向妻子开口:
“你可唔可以也生个她咁可爱嘅女仔?要生个好似你嘅。”
他略一思忖,又补充道:“但唔似她咁淘气,最好性子都好似你”
妻子吃惊顿了一下,望向丈夫那双含满情意的眼睛,一时哽住。然而听到丈夫的后一句,她又没忍住噗嗤一笑,啐了他一声,含嗔的瞪了他一眼。
打蛇随棍上。揽着她的手逐渐不老实起来,缠绵的细吻密密的落下。她扭着身子,试图挣脱丈夫的怀抱,脸红的扭头看向睡熟的百灵,委婉的拒绝他:
“哎呀莫搞......娃娃还在呢。”
“有什么要紧的。”坤猜状似无辜的用他那双水润含情的眼睛望着妻子,手却一点也不老实的在人身上游走挑逗:
“你仲唔知她嘛……小猪仔一个,睡着咗卖咗都唔知。”
“或者......”
眼见妻子还在犹豫害羞,他眨眨眼,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