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秀秀问道,“你不想知道吴邪在杭州做些什么吗?”
解雨臣挑挑眉,注意到他对吴邪的称呼。
她以前都是叫他吴邪哥哥。
他有点惆怅,不是替吴邪,是替他自己,替他们所有人,因这些摆脱不掉的、如影随形的恩恩怨怨。
“他在杭州找他想要的真相。”解雨臣说道,“说实话,如今道上乱成这样,我确实没心思管他。”他看了霍秀秀一眼,叹了口气,“你瘦了。”
霍秀秀好像被触动了什么,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你偏偏选他。”
她崩了太久,也忍了太久。她从不怪她的小花哥哥,也不怪那个戴着墨镜总是嬉笑着的奇怪租客,她似乎也从没真的恨吴邪哥哥,她只是需要一个坚定走下去的理由,一个让她可以忘记爱她疼她,让她随心所欲撒娇的奶奶已经永远离开的事实,然后让她木然的站在所有混乱面前,毅然担起重整霍家的重任的理由。
解雨臣心里难受,苹果他吃完了,果核被他丢进了垃圾桶。
霍秀秀一直是个坚强的小姑娘。
“我记得你一直想去海边。”
霍秀秀眼睛闪了闪,又很快暗下去,“都是小时候的事。”
解雨臣就笑,“夏天的时候,等我的伤好些了。”
霍秀秀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就跑去沙发上看外面的天。解雨臣回邮件的空隙抬眼去看小姑娘,霍秀秀也刚好回眸看他。
他们明明近在咫尺,却好像在搁着时空相对而望。
解雨臣忍不住笑道,“宝胜被你打理的很好。”
霍秀秀抱怨到,“你的心思都在拍卖公司。”
宝胜是解家的祖传产业,解雨臣重伤后一直是霍秀秀在帮忙打理。他要忙的事太多了,桩桩件件他没有办法面面俱到。
解雨臣还是笑着看她,霍秀秀说,“小花哥哥,等你伤好了,可以给我唱花鼓戏吗?”她声音慢慢小下去,最后几乎成了喃喃自语,“我好久没听了。”
霍秀秀整个人都趴在沙发上,她没有再盯着窗外发呆,而是把脑袋埋进了胳膊里。
解雨臣愣了一下,眼底含笑,语气也温温柔柔的,“好。唱给你听。”
小时候他在台上走戏步练戏腔,霍秀秀就在台下荡秋千吃糖葫芦——小姑娘那时候总喜欢跟在他身后喊他哥哥,然后在他下台时递给他一根新的糖葫芦。她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笑意盈盈,是他最忠实的听众。他也会在缩骨疼的受不了的时候看见房里多出来的糖果。
一晃眼,他的妹妹也成了霍家的当家人,也成了要独当一面的大人。
如果黑暗没有尽头,那他希望所有苦难都由他一人承受,只希望他爱的所有人都能沐浴在阳光之中。
霍秀秀嘟囔道,“他的铺子都长草了。他也不交房租。”
夕阳的余晖落在她的发髻上,她的簪子反射着五彩的光圈。这一刻,她漂亮精致的脸蛋与记忆中扎两个丸子头的可爱小鬼重叠,如同搭乘时光列车重回最原始的童年。
解雨臣说,“可惜了。他没赶上今年的花期。”他笑了笑,用玩笑的腔调继续道,“让程子记公司账上。”
霍秀秀蹭一下就起来了,两个小发髻都跟着晃了晃,“什么啊,我才不要你的钱。”
解雨臣哈哈笑起来,“开个玩笑。”
他可能是想到了什么别的事情,笑的肩膀都抖了起来,霍秀秀从没见过这样放松的解雨臣。
他的小花哥哥真的很开心。
霍秀秀也笑了。
他从不需要解雨臣的任何承诺,他愿意哪怕一点点放过自己,哪怕一点点比曾经的自己过的肆意,她就为他感到开心。
霍秀秀往窗外看去,好像又看到了院子里那个头发比她还长还漂亮的有点孤单的哥哥。她听见霍仙姑说,“那个哥哥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