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如此,她不仅活了下来,停止用药后,两天内就完全清醒,罗杰将她转到了普通病房,并请了两位医生,调两位精英护卫,看护她。”派特博士边说着,右手边在书架上的资料上摸索,看了一排又一排,直到蹲下身,摸到最后一排的最后几个,侧面文件夹的字,将其抽了出来。
“那不对啊,她身体外泄的异变能量,会对人体造成影响,罗杰部长将她转到普通病房,不担心会感染其他人吗?”坐在椅子上往后转,看到派特抽出的文件夹,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灰尘,文件夹的侧面有俩个字:《云案》
“我也好奇,所以在我的追问下,罗杰与那孩子达成一致,暂时解开了异能锁,让她将所有外泄的异变能量,收回自己的身体里,随后又带上异能锁。
不过也因此,身体变得更差了。”派特博士推一下眼镜,一页一页的迅速游览,寻找自己的目标。
“……啊?”顾问只觉得脑袋的问号更多,占满整个脑子,越听越糊涂了。
“其实那时候我并不知道,后来告诉我的时候,我还以为罗杰被云鸢控制了,连忙拖他去检查,顺便做了个体检,但结果告诉我,罗杰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不过身体有些疲惫,应该又加班加点导致的。”贾斯汀翘起二郎腿,语气玩世不恭,另一边的派特博士翻个白眼。
“你那次折腾,耽误不少事,罗杰气得差点拿剑对你脑袋劈过去。
罗杰很认可那孩子,所以给了最大的自由,至于派过去的人,连监视都算不上。”派特似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按住那一页,逐字逐句的看。
“你指那几位派过去的人吗?罗杰可不是派去看住云鸢的。”贾斯汀伸一下懒腰,看一眼手中的信息,顺便打一个哈切。
“那派去干啥?”顾问转手中的笔,对桌子上的文件心不在焉。
“是为了不让别人到云鸢面前找事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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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高悬,树木的影子很短,初秋正午的阳光很热,外面的路上没有行人停留,一片宁静,女孩穿着宽松的病号服,脸上的烧伤沾满半边脸,从脸上蔓延至脖子下,坐在轮椅上,闭着眼睛,身体很放松,似乎坐在轮椅上睡着了,后方走来的人放缓脚步,悄悄靠近。
“……罗杰?”还没摸到轮椅,轮椅上的女孩睁开眼睛,睡眼惺忪,打了个哈欠,稍微坐起,头也没回,就喊出对方的名字。
“……明明是重伤,还是这么敏锐。”罗杰无奈的苦笑,伸手抓住轮椅后的把手,将轮椅推动。
“习惯了,对了,雪阳早上和你说什么了,回来的时候眼睛都肿了,痛心疾首的模样,还以为告白被拒了。”云鸢轻笑一声,话里话外都在调侃罗杰。
(注:雪阳与琳琴是罗杰调过来照顾云鸢的医生,也是上篇负责收尾的两位女医生。)
“又揶揄我,她问我,你是不是被胁迫的,因为你看上去就只是个受虐待的孩子,说着说着就哭起来了。
她刚毕业不久,富有同理心很正常,我不擅长安慰人,于是便把琳琴喊过去,请她安慰了。”罗杰有点哭笑不得,自己着实有些冤枉,云鸢真是什么话都往他身上套。
“好了,逗你的,不过雪阳太善良了,会成为一个好医生,有一天,也会成为刺向自己的利刃。”云鸢轻磕两声,脸色苍白,没有咳出东西,有一点大喘气,明明还没有雪阳年龄大,说起道理倒是一套一套的。
“……的确。”罗杰抿了抿唇,笑意收敛了起来,有几个刺眼的闪光点,从远处的树上投射过来,云鸢挑眉,单手托腮。
“你不管管吗?小心明天的新闻哦。”
“没事,会有人处理的。”
两句话的功夫,刺眼的闪光点就尽数消失不见,云鸢并没有去看,也没有追问,罗杰将她的轮椅继续推动,顺着石子路,推到了走廊,走廊的架子,爬满了紫藤花,密密麻麻的藤蔓交织,正好遮住了些许炎热的阳光,整个走廊很长,但没有人,云鸢放下手,轻叹一口气。
“罗杰,你还有话说吧。”
罗杰停下推动,转一个方向,面对一边的座位,锁好轮椅的轱辘,坐到那一边的座位上,与她面对面,神色凝重。
“……法侓庭将在三天后判决你的案子。
如果判决顺利,十天后就会执行。”罗杰原本因为熬夜而脸色不好,更差了些,比起平时算无遗策的部长,现在倒有些颓废的普通人,深深的无力感,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异常沉重,一阵风吹过,即将凋零的花瓣与树叶,落在他们身上。
“罗杰,不必在意,这些都在我的意料之中,就是有点后悔。”
“后悔什么?”
“后悔没早点来你们这里,过的比我在森林里好多了。”
“……你呀,身体恢复的如何?”
罗杰无奈的一笑,云鸢也笑得云淡风轻,刚才那种沉重的气氛一扫而空,他们都没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罗杰整理好情绪,转移了话题。
“草药很新鲜,虽然不能恢复如初,但暂时够维持一段时间。
不过有一说一,你的缝合技术有点……有待提高。”云鸢撸起袖子,手臂很细,青筋与骨头异常明显,露出两道缝合的伤口,一道整齐美观,另一道歪歪扭扭,明显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那还真是对不起了,时间差不多了,派特他想问问你,关于给我吃的那个抵抗药。”罗杰站起身,拍拍身上的落叶,抚掉云鸢头上落的花瓣,随后走到轮椅后,解开锁转个方向,推着轮椅往回走。
“你让他直接来找我,我会将我知道的都告诉他的。”
“好。”
罗杰推着轮椅,云鸢看着太阳逐渐照在她身上,那种暖洋洋的感觉涌上心头,金色的瞳孔闪过不一样的思绪,嘴角扬起一丝弧度,轻笑出声。
“笑什么?”
“罗杰,我想说实话了。”
“什么实话?”
罗杰有些疑惑,随后又像是猜到什么,脑海的疑惑一扫而空。
“……你人真好。”
“阿谀奉承我肯定有事求我。”
“当然有了,不过我今天我累了,改天和你说吧。”
“随你。”
两人笑而不语,清风拂过,暂时驱散身上的热意,明明各怀心事,却都选择缄默不语,抛开身份,抛开仇恨,抛开立场,享受着暂时的安宁与平静。
……
“今天气色不错。”
“派特博士。”
墨绿色长发的女子,尊敬的向派特行礼,随后站在一旁,并没有再说话。
派特拿着纸张形成的数据,挥手示意,女子心领神会,没有多问,转身离去,将门关起来。
云鸢半卧在床上,有些发愣的看着窗外的风景,听到声音没有第一时间回头,当门关起来的时候,云鸢才转头看向他。
“我是不错,但罗杰的气色就没这么好了。”
“你想让我怎么回答你这个角度刁钻的话?”
派特有些头疼,第一句话就让他不知道该如何接,本就不怎么擅长谈判,还每次都被对方堵的哑口无言。
“你们抽了罗杰的血吧?”
“怎么看出来的?我记得罗杰习惯穿长袖,也不会撸袖子。”
派特抬头,犀利的眼神看着她,对方丝毫没有被眼神所吓到,只是无畏的耸耸肩。
“看气色。
你们已经依赖机器太久,所以只能靠外伤,脸色或者瞳孔来判断,但我们一族不同,没有仪器,全靠自己所学的医术,学医术第一课,就是看人的气色,来判断对方的状况。
罗杰明显气血不足,又气虚,不仅抽血了还熬了不少大夜,你们抽罗杰的血,也是因为抵抗药的成分吧。
不过肯定是他坚持的,毕竟你身为他的好友,是不可能愿意去抽他的血。”
空气陷入了沉默,派特一时间只觉得头疼,神色晦暗不明,窗户开着的风吹进来,带着冷意,随后派特无奈的叹口气,云鸢依旧面带微笑,但并不夹杂其他情绪。
“……分析的丝毫不差,难怪罗杰说,如果你加入碎镜,堪比另一个首席,到时候我们只会更被动。”
“要是我不喜欢拼命的话,是玩不过碎镜首席的。”
云鸢说的云淡风轻,对上她身上的伤口,派特倒吸一口凉气,揉了揉眉心。
“你可真喜欢拼命啊。”
“这也算是一种变异的好处,不容易死。”
“嘿!派特!我也来了!”
云鸢话音刚落,门就被猛的推开,派特冷静的看着门口,并没有受到影响。
“嗯……感觉雷蒙和罗杰一起来的话,你们就能在这病房里开个小型同学会。
所以,贾斯汀部长找我什么事?”云鸢一本正经的思考,随后一本正经地说出这话,稚嫩的脸上显得非常认真,把贾斯汀逗的忍不住想笑。
“噗……抱歉抱歉,你讲话实在是太好玩了,派特,别那么紧张,现在她只是个伤患,放松些。”贾斯汀跑过去搂住派特的肩膀,嬉皮笑脸的模样,没有一点正形。
“……所以你为什么来?”
“想问一些问题,你先还是我先?”
“你先问,我看看她的身体恢复情况。”
派特博士扒拉开贾斯汀的肩膀,伸手将身上的听诊器拿下来,按在云鸢的胸口听,随后撸起她的袖子,仔细观察伤口的恢复情况,云鸢任他检查,没有半点不愿。
“想问什么?”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在你抓他做人质那段时间,他真的没有劝你投案自首之类的吗?毕竟那样最起码能保住一命。”
“噗……哈哈哈哈……”
云鸢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派特冷冷的抽回自己的手,看她笑的又咳起来了,自己顺了气,伸手擦了擦笑出的眼泪,整个气场都变了。
“你笑什么?”
“因为,罗杰很清楚,我们一族在被异能炮击中的时候,发生了怎么样的异变。
他真善良,也没敢和你们说这事,也是怕你们受不了。”
“……”
贾斯汀看向派特,对方推了推眼镜,并没有开口,并选择了沉默,贾斯汀也收起刚才笑,严肃的看向云鸢。
云鸢脸上勾出戏谑的笑,眼中染上嗜血,压制不住的怨恨,愤怒,痛苦,就像交织的毒药,蔓延整个房间,侵蚀他们的五脏六腑。
“见过水灵对吧,那应该也见过爆炸的水灵吧。
那天的异能炮令所有人始料未及,落下的短短几分钟,我的族人就像那些被撑爆的水灵,痛苦挣扎了一会儿,承受不住异变,“彭”的一声,炸开了,只剩下一摊血水。
罗杰在我们一族的驻地转了两天,打开的每一间屋子,屋子除了腐败,发霉的长出蘑菇,门上,树干,屋里的墙壁,底板,还是床榻,都有大量不明血迹,罗杰怎能看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