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马前往皇宫之际,途经稷下学宫,萧燮心头忽然一动,依稀记起了被自己遗忘的事。
哦,她放了李长生的鸽子。
骏马在学宫门口被少女拉停,短暂的停留后,红衣少女又扬起马鞭,驾驭着坐骑,朝着皇宫的方向疾驰而去,只留下一串尘土与飞扬的裙摆。
目送着少女离开的背影,倚在某间学堂屋顶上的白发身影微微一僵,他咬牙低头望向新收的两个徒弟,轻飘飘布置下新的课业。
前往昭信宫的路上,萧燮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那座熟悉的宫殿,一抹修长的身影映入眼底,萧若瑾正静静地伫立于院中,他神情略显恍惚,手中似是握着某样物件,正反复摩挲。
萧若瑾正出神凝思,忽感后脑被人轻拍,险些松手将手中的玉佩坠落,他急忙回首,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思夜想的面容。
霎时间,一抹温润的笑意如春水初生般在面上漾开。
“二姐。”
“怎么又在这儿发呆?”萧燮微皱起好看的眉,语气中带着些许不快,“又有人欺负你们了?”
并非无端施恩,她只是享受着从对方眼中流露出的那种不被允许的,隐忍而克制的爱意。
在爱中诞生,又在万千宠爱中成长,萧燮天性便喜欢旁人的爱,因此,只要这份兴趣尚存,她便会护着这位便宜弟弟,不让他人轻易僭越了他去。
萧若瑾微微后撤半步,悄无声息地将紧握着玉佩的右手藏于身后,语气温和:“自那次二姐为若风请来太医后,宫中上下便再无人敢对我们冷眼相待了。”
萧燮目光微凝,隐约间瞥见萧若瑾右手中露出的一抹火红。
火红的穗子上,每隔一段距离便编织着一朵精致的雪花结,这一细节令少女眉头轻扬,记忆随之翻涌,她立刻联想到先前交给小太监,用以请太医的那枚玉佩。
“那便好,天潢贵胄可不能被那些奴才欺负了去,欺下犯上,打死便是。”
说着狠厉的话,少女却以柔软的指尖轻轻拨开少年额前凌乱的碎发。
霎时间,萧若瑾面颊染上了一抹红霞,张口结舌,话语仿佛在喉咙处凝固,再也无法说出一个字。
见他局促不安得几乎要冒出热气,萧燮嘴角得意地勾起,又关切了几句后便转身离去,决定今日暂且放过自己的便宜弟弟。
一抹红衣轻盈地穿梭于宫阙之间,最终窜进了昭信宫,映入眼帘的是容贵妃与一道本该日理万机的身影。
萧重景见少女心情颇好地走近,语气中带着几分揶揄:“瞧阿鸾这模样,是对那两个少年相当满意了?”
萧燮端起茶盏的手微微一颤,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无奈的神情,随即目光幽幽地转向帝妃二人。
“父皇母妃,你们有事可以直说。”
容贵妃听罢,冁然一笑,她性情素来直率开朗,便直言道:“即便你不成婚,但也应慎重选择身边之人。面首岂能仅限于江湖中人,如此未免有失身份。”
“陛下打算为你举办一场宴会,挑些看的上眼的男子,候选者皆从朝中官员的子嗣中精心挑选,保证每一位都是出类拔萃之辈。”
“噗——”
刚入口的茶水猛然喷出,萧燮脑海中瞬间闪过几日前定王萧邕被赐婚的情景,顿时恍然大悟。
萧重景素来不容许他人凌驾于萧燮之上,因此准备为她大张旗鼓地举办宴席,挑选面首。
疯——了——
匆匆拒绝后萧燮逃似的离开了皇宫,这个世界还是太离奇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