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他这一生都很难忘记这两个字的名了。

应渊走了，临走前带走了那把玄觞剑。

玄羲知道应渊是怕她手持魔剑，被有心人发现后，利用惹来不必要的祸端。

也为了防止她擅用玄觞魔剑惹得天下动荡。

这次虽然她忍住了没有拔出玄觞剑来自卫，难保日后她不会不管不顾地拔剑，引发不可控制的后果。

玄羲也不在意，本就是他的本命灵剑，她原本就打算物归原主，也就没放在心上。

一月后，玄羲方从睡梦中醒来，院门外便砰地有人被丢在地上的重击声传来。

随后，又听闻一阵惊天动地的哭泣声响起。

云梦（云氏大小姐）“姑娘仁慈，就饶了我云氏一族吧。”

云梦（云氏大小姐）“应渊帝君震怒，将我云氏一族口头鞭策一番，我父亲，云氏家主更是被罚跪在家族祠堂顶着神器跪了一夜。”

云梦（云氏大小姐）“如今九州内都知我云氏一族受了神罚，被神明厌恶。虽无人受伤，但神明警告对于我这凡界一小小的家族来说，本就是塌天之祸啊……”

什么，云氏一族被神明斥责？

应渊……

回想起上次的交谈，玄羲眉心微跳。

怪不得近来都不曾见到他的身影，莫不是真的为她出气去了？

不对，应渊不是做事冲动不顾大局之人，这其中必定另有隐情。

玄羲没有理会房外哭嚎的云氏之女，紧急从腰间的乾坤袋中抽出一张传讯符，将司命叫了出来。

玄羲神女“司命，速速带我上九重天。”

她一介凡人，要上九重天，岂能只靠区区一张风行符，自是要有真正的神仙带，才能将她送上天。

至于先前所说，不过是搪塞应渊的言辞罢了。

玄羲心头直打鼓，不知应渊究竟怎么样了？

待玄羲到了衍虚天宫的云观殿内。

却一室静谧，不见寝殿的主人执笔办公。

玄羲一一地扫过，最后目光停留在了床榻上脸色煞白的男子身上。

玄羲神女“应渊……”

玄羲心一紧，迅速奔至床榻前。

一直职守在应渊床前的陆景怔了一瞬，在玄羲询问的目光中即刻回过神来。

应渊贴身仙侍-陆景“原来是姑娘。”

一脸的诧异，一凡界女子怎会出现在这九重天上？

玄羲无心理会他的惊诧，只将焦急地望向他。

玄羲神女“应渊这是怎么了？”

玄羲神女“莫不是为我出气，去斥责了云氏一族，被天帝罚上天刑台，受了刑罚？”

玄羲说这话时，带上了些戾气。

陆景一怔，想要纠正，却在对方肃杀的眼神中顿住了嘴，许久未说出个所以然来。

玄羲神女“应渊到底怎么了？”

陆景一个激灵脱口而出。

应渊贴身仙侍-陆景“帝君是因为用帝君心头血为姑娘打造神剑，耗损了心脉，才重伤昏迷的。”

玄羲神女“为我打造神剑？”

玄羲不解，应渊好好端端地为何要为她打造神剑？

应渊贴身仙侍-陆景“姑娘手持玄觞剑，受到别人欺辱时可用神剑自卫，且那玄觞护主，必不会让人伤了姑娘。”

应渊贴身仙侍-陆景“但上次姑娘在书院，却因为顾虑帝君，没有拔剑防身，才会被人重伤受辱。”

应渊贴身仙侍-陆景“姑娘如今将剑给了帝君，也就没了防身宝剑。所以帝君就想着用自己的心头血为姑娘炼制一把绝世神兵护身。”

应渊贴身仙侍-陆景“但，帝君心头血又岂是好取的，恰逢月圆之夜，又遇帝君修罗血脉发作，非但没能打造出神剑，还伤了心脉，帝尊震怒才将帝君关起来，其实也是为了让帝君好好养伤。”

心被狠狠撞了一瞬，真是个傻男人。

抬头，恰好撞见醒过来的男人，虚弱地抬手打断了陆景的话。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是我自愿的，与姑娘无关。”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玄觞神剑是姑娘爱物，也是防身利剑，但我又不得不将它从姑娘身边夺走，所以……”

玄羲神女“为何？”

玄羲神女“既是心中不忍夺我防身利剑，又为何非要拿走？甚至不惜大费周章地取帝君心头血为我另炼宝剑。”

玄羲神女“竟是为了什么？”

玄羲神女“难道就因为怕玄觞魔煞缠绕，惹出天下动荡来。就值得你拿性命去换？”

应渊眉眼依旧，可夜色却难掩眸中低沉。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我身负罪孽，为了仙界与苍生，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玄羲微怔，看向他，忍不住蹙眉。

玄羲神女“你何来的罪孽？”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我的血脉，我的身世。”

玄羲一口气上不来。

若是让他知晓他真正的身份乃万年前几乎掀了仙界，屠了天族，造成今日的局面之人，又该如何自处？

但在她看来，一切都有因果，当年的烬无是有错，但一切皆因天族屠杀坑害魔族万千生灵而起。烬无也只是想报仇，救下她这神女一命而已。

若非天族将她这神女的所谓生死劫与诸天殒神大阵捆绑，也不会因烬无将她诓骗留了两千年光阴转世避开，便激发了大阵屠杀六界生灵，造下无数杀孽。

玄羲无力地闭了闭眼。

烬无何错，应渊何辜！

玄羲神女“应渊，你可知道，天地伊始之初，仙魔各族本没有正邪之分。所谓魔族只是天性洒脱，自由了些。他们的魔君烬无更是一个只喜清闲度日的君主。”

玄羲神女“却因生来惊才绝艳，修得无上法力，又带领魔族蒸蒸日上，动摇了天族霸权的统治地位。便被设计将魔族妖魔化，挑起了天魔大战，坑杀魔族十万魔兵，万千魔族人，便是魔君本人也被围杀，最后才逼得他奋起反抗。”

玄羲神女“但也因此激发了魔族人的嗜血报复，几乎灭了天族，而后更是从此开启了仙魔大战的源远历程。”

转头，看向应渊。

玄羲神女“你来评一评，在这诸般混乱中，魔族究竟是正是邪？”

应渊瞳孔微怔，这是他从未听说过的言辞，一时怔在了原地，不知该说什么。

但玄羲依旧一眼从他紧握的拳头，觉察到了他怦怦跳动的心脏，便是连呼吸都不自知地急促起来。

玄羲也没有辜负他的期待。

玄羲神女“这个世上，无论是种族血脉，亦或是手中的利剑，本没有正邪之分，只在于身怀优秀血脉，以及手持神剑之人如何行事。”

玄羲神女“何况你除了身负修罗魔尊玄夜的血脉之外，还有一半仙族血脉。”

玄羲神女“你的母亲染青神尊以身殉葬，封印魔族，被视为仙族的英雄，你不也应当被视为英雄之后吗？”

转身，认真地看进他的眼睛，玄羲一字一句地道。

玄羲神女“应渊，你只是你，不是任何人，你生来无辜。”

“一切前尘往事的恩怨对错，都让它过去吧。这一世，我定会倾尽一切守护你，你只需要做好那风光霁月的应渊帝君便好。”

玄羲在心底默默呢喃。

然而

你生来无辜！

五个字，却足以让应渊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一室烛火摇曳，眼前女子身形单薄得好似一阵风便能被轻易吹走。

却让人生出一种绝对信服的错觉。

怎么会有人，如此轻描淡写地便说出惊心动魄的言辞。

声音艰涩。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从未有人与我说过这些。”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玄羲。”

第一次，应渊喊出了眼前女子的名字，短短两个字，却足以让他在心口反复晕染。

他想，他这一生都很难忘记这两个字的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