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这上万年岁,对于倾慕他的仙子,也遇到不少。
但不是碍于天规律例,就是畏于自己这清冷寡淡的性情,大多只是欲诉还休的,不敢当众言明。
如此大胆直白的言辞,还是平生头一次见。
关键是,这女子说着要勾搭他的时候,竟是如此认真。
一时间,空气静默,应渊有种有火无处发的感觉。
好在他是九重天上极为有涵养的一位神仙,何况面对的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他看得出,这女子对他属实没有敌意,只是对他有些莫名不真实的情感冲动而已。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极力压着自己的不自然,尽量不让氛围太过尴尬。
很是认真地又对女子矫正道。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这位姑娘,我知你有口无心,想必是对于勾搭一词不甚理解。对于……咳……”
应渊有些面热脸红,不知该如何将那一句话说出口来。
但转头撞见对面女子执意的眼神,他还是决定好生与这女子理论一番,莫让女子走了歧路。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斟酌许久,才又不自然地开口。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想必姑娘对于男女情事不甚理解,所以才会在突然见到在下这般……嗯……这般容颜还算俊美的男子心生好感,便误以为是……”
玄羲神女“是什么?”
玄羲神女“应渊帝君长得如此俊美,属实很难不让人心生好感。”
玄羲揶揄地接过话头,言笑晏晏地望着他。
应渊忍了又忍,终不知该如何继续后面的话,今日能说出此番言辞,已经是他长这般大最轻佻的言语了。只得涨红着脸,掩饰性地捂着唇角偏过头去,不再看跟前的女子。
玄羲头一次见这般羞涩的男子,不禁觉得稀奇不已。
她细细盯着眼前的男子上下打量,将这张一模一样的脸逐渐与过往那脸皮厚得不要的男人重合在一起。
不禁轻笑一声,甚觉有趣。
过往都是这男人欺负、引诱她,今日当真是天道好轮回,竟也能轮到他被欺负羞涩的一日。
当即生出逗弄一番的心思。
于是,玄羲换上了一副似笑非笑的笑意,缓缓地又问道。
还是应渊帝君你已尝试过了那男女情事的滋味,深知情之一事为何?”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什么?”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男女情事?”
一番更加直白露骨的话,当即惊得应渊脸色越发涨红,眼中惊怒交加。
许久,才憋出一句呵斥来,极力想要掩饰眼底的不自然。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大胆,竟敢如此胡言乱语,本君何曾尝过……尝过……”
言辞过于露骨,风光霁月的应渊帝君根本说不出口。
玄羲低低地暗笑一声,抬头却又换上了严肃的模样。
玄羲神女“我何曾胡言乱语了?”
玄羲神女“应渊帝君,你就是个背信弃义、薄幸无情之人。”
玄羲神女“你明明曾经与我有情,一次一次地诓骗引诱了别人的感情,却又在别人动了情,丢了心时,狠心地将人抛弃,独自离去。”
玄羲话至嘴边,竟想起了过往的种种,想起了这男人对她一番不依不饶地纠缠后,却又将她抛下的心酸无助。
转生九世,一次次绝望的痛心,当即如潮水般涌上心口,玄羲竟是真的心痛难耐地滴下泪来。
一步一步地逼近应渊。
玄羲神女“应渊帝君,你就是个负心薄幸之人!”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我……我……”
眼底染着几分伤感的玄羲,抬头瞥见应渊迷茫的眼神,原本突至而来的心痛,顷刻间消散不少。
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玄羲神女“真是个傻子。”
双手不自觉地抚上有些气喘的心口,她如今这副肉身属实虚弱了些,确实该找个地方好生助她调理一番了。
见这男人半晌没有动作,还在进退间来回反复徘徊,不禁又哭笑不得地骂了一声。
玄羲神女“真是个呆子,还不快些带我离开这里。”
玄羲神女“莫非你还真想任由我这弱女子死在这荒凉之地不可?”
玄羲嫌弃的眼神,当真是再自然不过,丝毫没有与刚初见陌生男子接触的羞涩别扭。
仿若她与他之间,是早就已经认识良久的熟人一般。
这般自然熟稔之极的态度,让向来与女子相处疏离有分寸的应渊不觉皱紧眉心。
何况,天规第一条便是神仙不得有情。他一向洁身自好,如今让他抱一才刚调戏过他的陌生女子,多少有些不自在。
但,让他当真将一身负重伤的弱女子独自丢在这荒凉之地,属实也有些于心不忍。
一时间,应渊进退维谷,面上现出了几分为难。
玄羲微垂着眉眼,神色闪了闪,暗自捏了一把腕中命门,当即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再次感慨一番,为了追夫,她也真是拼了……
玄羲只觉喉头一甜,喷出一口鲜血来。
本是有些为难的应渊眉眼一怔,再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当即眼疾手快地上前一把扶住玄羲摇摇欲坠的身子。
说到底,应渊帝君也只是个面冷心热的神仙而已,实则一向心软。
眼下见玄羲身子发虚,当即一挥衣袖,便抱起人迅速飞离了这片深山。
只是,直至略出去一截,方才想起来,他还不知晓这陌生女子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随即俯身询问。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敢问姑娘,如何称呼,家住何处?”
不想,方一垂眸,便撞入了一双眉目灼灼的眼眸,鼻息交缠间,女子冷凝的馨香倏然窜入鼻尖。
应渊耳尖蓦地泛起一丝鲜红,不自然地偏过头去。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还请姑娘告知,家住何处?”
玄羲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那鲜红的耳尖,止不住又是低低一笑。
这转世的应渊怎的这般好玩。
当即又揶揄地反问。
玄羲神女“帝君这般又是心急小女子的伤势,又是刨根问底地想要知晓我姓甚名谁,家住何处,莫非是看上了我,对我心思不纯,准备上我家中向我父母去提亲?”
玄羲神女“既是如此,为何方才又对我多番推辞?”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你……”
玄羲神女“我知道了,定是帝君面皮太薄,羞于启口。”
玄羲压根不给应渊开口的机会,径直一口气将含着的话说完。
早已隐入如意簪中的司命被惊得一愣一愣的。
虽说,为了神尊这追夫,他从方才便一直努力掏出积攒多年的话本子为神尊提供各种追夫点子,但一惯冷傲如霜的神女竟能将之运用得如此炉火纯青,着实还是惊了他一下。
果然,玄羲这一番话说完,应渊已然被气得脸色白一阵青一阵,胸口一阵郁气上也上不来,下也下不去。
想他一番好心救人,却被当做心思不纯,饶是他向来心性沉稳,也霎时被气得不轻,许久说不出话来。
真恨不得,在半路就将人给直接扔下高空去。
玄羲也不怕他真会将自己扔下,干脆好整以暇轻飘飘地来了一句。
玄羲神女“帝君,你可想清楚了,我一弱女子,又伤重在身,你若将我丢下去,可就活不了了……”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你……”
应渊一口气险些再次被气得上不来,半晌才压下心口的郁气,只得默默地念叨了句。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算了,好男不与女斗!”
玄羲神女“咳……”
玄羲一脸难以置信,这居然是传说中渊清玉絮的应渊帝君会说的话!
应渊被盯得又是一阵脸热。
玄羲神女“呵……”
玄羲彻底被这可爱的男人给逗笑了,再次忍俊不禁地玩笑道。
玄羲神女“原来帝君这般诛事繁忙之人,也会看那凡间的话本子?”
话锋一转,又好心地建议道。
玄羲神女“听说帝君家中宽敞明亮,不妨将我带回去做个美娇娘,也必是个不错的主意,帝君觉得呢?”
应渊彻底被“激怒”了,一字一句地咬牙继续追问。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你究竟住在哪?”
玄羲抚上因乐极生悲,有些生疼的心口,看着应渊黑得不像话的脸,弯了弯唇,终于不再逗他。
玄羲神女“我家离此甚远,帝君不妨将我暂时安置于你在凡间的住处,听竹轩吧!”
心中不禁暗自叹息。
玄羲神女“追夫路漫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