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把帐一笔一笔地写下来,抬起头说:“东子的妈妈这几天都在掐着日期,终于来了。你说的是葡萄,葡萄可以做成饮料,可以做成饮料,也可以做成酒!”
“你确定能做成罐头?”
“能啊,上次我在城里逛街的时候,看到他们了。你想什么呢,我们这儿连个葡萄都种不了,怎么可能做成罐头?”
“肖燕带着如茹来了,她说正月十四的时候,喜子给我们寄来了一封信,说是玉珍教的,她还带着女儿去玉珍的铺子看了两次。”
醒来没有继续去看那些葡萄,而是问道:“俊君怎么不带着我的好朋友回家?”
“喜子说,军方那边过年很忙,可能要过完年才能回家。这小子,怕是连个春节都回不去了。军军那边估计也已经来信告诉我们了,我父母此刻一定很伤心吧。”
醒来也是担心俊俊只有十五岁,这一走就是好几个月。他要去老宅看看肖燕,看看喜子给他写的那封信。
此时,乐乐、大毛、二毛三个人正在老宅门口跑来跑去,一追一逃。
忽然,二毛被扫帚绊了一跤,一头撞在了水泥地板上,疼得他哇哇大叫。
桂芝刚采完花,正在屋子里往袋子里装东西,听见孩子的叫声,立刻冲了出去。
看着二毛额头上的大包,她的手都在颤抖,下意识地伸手去擦。
乐乐赶紧叫了一声,“二姨,我妈妈说了,她不能用手去捏她的脸。”
桂芝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问道:“乐乐,二毛哥被什么人推了一跤?”
乐乐一本正经地说道:“是他自己摔倒的。”
桂芝还是不太相信,她又看看大毛,大毛点头道:“我哥摔倒了。”
方荷桦听到这话,也走了进来,“你怎么这么说,怎么会有人刻意将责任推卸给别人呢?你瞧,这儿放着一根扫帚,一定是摔了一跤。”
桂芝不作声了,看到二毛额头上肿起的一个大疙瘩,以及二毛伤心欲绝的样子,桂芝伤心欲绝,差点掉下泪来。
就在这时,清醒走了进来,道:“用冷水擦一擦,红肿会好起来的。”
桂芝连忙去拿浴巾,却被惊醒了,“你要冷静,不要用温水,不然会肿胀的。”
苏佳和红眉这两天在电视上学习了育儿术,也知道了一点看护的常识。
桂芝用冷水湿了的浴巾为二毛敷上,二毛在一旁大叫,却看见庆子气喘吁吁地从马路上走了过来,还驮着他父亲苏保国。
“怎么回事?”
庆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爸爸说,他正弯着腰在地底下的树枝上折着呢,可是一弯下来,就再也伸不直了。我看见父亲躺在附近的田地里,就抱着他回家了。”
苏保国只觉得浑身无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庆子抱着他进了屋子,放在了他的床上,他痛得直皱眉头,当着几个儿子的面,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惨叫。
“哎呀,好痛,我的腰都要被打断了!”
苏保国还在病床上,浑身上下都是冷汗。
方荷桦走到他身边,帮他擦拭额头上的汗水,“爸,您的旧疾复发了,您的后背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苏保国感觉自己的双腿都被震麻了,连滚都爬不起来。
“糟了,我的脚已经麻木了,我要瘫痪了。”
“爸,我们带你去医院,你总是说腰痛是因为太过劳累,并没有什么大碍,但你的双脚已经麻木了,如果不及时治疗,会有生命危险的!”
苏保国犹豫了一下,道:“那行,不过我这个样子,也不能去医院,而且我骑着自行车,也走不了多长时间,要不,我们再等等,也许过一会就好了。”
“爸,其他的都可以等,就是等不了,庆子和我推着一辆小车,送你过去。”苏醒道。
方荷桦一想也是,“爸,那我们现在就去医院,别浪费时间了。”
庆子一听,连忙跑到推车前,将一床棉被铺在上面。
醒来后,他将父亲抱了起来,尽管他很小心地将父亲放在地上,父亲还是痛得龇牙咧嘴。
醒来和苏庆一人一辆推车,一人一辆,急匆匆的朝镇医院跑去。这个时候,天都黑了,他们还真怕人不多,现在都是晚上,只有值夜班的医生。
福子回到家里,看见桂芝抱著二毛,却没有烧饭吃,心里很不高兴:「这都几点了,怎么还不动手?喂,你怎么了?”
二毛之前还在哭,贵志很着急,怕小孩头磕破了。
我本来是打算把他带到医院的,但是我不能带他走,我正打算让我哥哥来帮他呢,结果父亲出了事!”
福子吓了一跳,“父亲怎么了?”
“我爸的背好像摔断了,站都站不稳,我爸在病床上站不稳,我哥和清子就用推车把我爸送到了医院。我当时就后悔了,早知道就把二毛送到医院了。你看看,他的脸都肿了。”
福子跳起来道:“我爸都这样了,你还怕他脑袋上肿起来,谁不会摔倒?”
福子匆匆把车子推出去,要到医院见父亲。
桂芝急道:“二毛,你也赶紧去看一下,这孩子整天哭哭啼啼的,我都担心死了。”
“你怎么还抱着他,还不快把二毛给我带过来!”福子吼道。
桂芝骑着脚踏车,对大毛说:“今天晚上到外婆家来吃晚饭,你把外婆接过来。”
大毛被父母的反应弄得有些慌乱,他点点头,然后跑回自己的房间,叫上了自己的外婆。
肖燕和蜡梅也从楼上下来,到屋里去看奶奶。
方荷桦也顾不上下厨了,从肖燕手中夺过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揉了揉大毛的脑袋,道:“也不知道你外公的腰受了多重的伤,小心他瘫痪了。”
肖燕赶紧安抚道:“妈,我爸以前也是有点问题,以前身体很好,不会瘫痪的,就是刚才不知道摔到哪里去了。”
蜡梅走到他身边,道:“每个村子里,腰酸背痛的人多了去了,这很正常,这是长年累月的劳作造成的,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肖燕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方荷桦怎么可能不担心,她也明白,这是媳妇在安抚自己。
“来厨房给我做点吃的,我也没什么心思,就这么搂着如如坐着。”
“好嘞。”两人站起来,肖燕也跟着进了后厨。
乐乐被吓坏了,赶紧回家去了。
一进屋,他便说道:“妈妈,二宝贝伤到了,我的腰也受了伤!
正在摘韭菜的红梅和牛牛一听,吓了一跳,“啥?”
乐乐就说起了自己看到的事情。
红梅匆匆赶到老家,知道福子回家,亦与桂芝及二毛一同前往镇上的诊所,便前来寻奶奶。
梅花当然会安抚老太太,可她也很担心,如果丈夫的腰部真的好了,那她的母亲肯定会伤心欲绝,到时候家里的气氛会变得很压抑。
醒来和庆子将爹拉到镇医院,天色已晚,连路上都看不到了,大夫说苏保国情况很糟糕,他们家的小诊所应付不过来,让他们雇一辆货车去县医院。
镇上的医疗设施并不完善,连救护车都没有,唯一的办法就是给镇上的一辆面包车,如果有紧急情况,就会给这辆面包车的司机打电话。
大夫叫来货车的人,福子、桂芝也赶来了。
医生告诉他,二毛额头上的红肿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用冷敷进行了治疗,并没有造成太大的颅内出血,所以才会哭,而且二毛也不哭了,看起来很健康。
福子将脚踏车往车上一搁,又叫二毛上了车,叫贵芝带小孩回去。
福子自己也钻进小货车里,带着弟弟庆子,陪着他爹去县医院。
到了县城医院的时候,时间是晚上10点,还好这里有个经验丰富的大夫。苏韬对苏保国进行了详细的诊断,又请来了一位大夫,进行了详细的诊断,得出的结论是,苏保国患有严重的腰椎间盘突出症,如果不及时处理的话,很有可能要在床上躺上一两年。
虽然不需要任何的治疗,可以让他的身体恢复,但是他也不知道他要卧床多久,所以他建议他在三个月之内就可以下地行走。
苏保国怒道:“大夫,您的意思是,我得住院三个月才能出院?我才不要呢,我在床上躺了那么长时间,再过半个多月就是春节了。”
“好,你回去好好休息。”如果你不想在床上躺三个月,那就给我滚回去,在床上呆上一年!”
苏醒一把将大夫拽过来,“好好治疗一下,哪有不治疗的道理,我父亲就是脑子有问题,你不要相信他,一切都要按照我们的意思去做。”
他也明白,自己的儿子才是这里的负责人,所以将苏保国送到了医院。
苏保国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三个孩子,心中一阵愧疚,但既然来了,那就没办法了。
三个床位,只有一张是空着的,另外一张也是空着的,不过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人。
苏保国虽然身子骨痛,但还是担心自己的孩子,担心自己的孩子过劳。
“老板,这张空着的床,你们三个可以换着睡。我没事,大家早点睡吧。”
醒来拉着父亲的手道:“你也辛苦了,早点休息吧,明天一早,我们就会给你治病,不用担心,你想睡哪里就睡哪里。”
苏保国强忍着剧痛,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醒来让福子去睡觉,因为工作了一天,他真的很困。
他带着庆子在外面转了一圈,庆子都快哭出来了。
“哥哥,你觉得父亲真的要卧床一两年吗?”
“没事,我记得大夫说过,三个多月后,病人就可以下地行走了。“……”
庆子叹了口气,“我爸的腰椎间盘突出很严重,如果能早点来看一看,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我们怎么就不能给他看病?”
“我爸很倔的,如果不是他实在太痛,连走路都做不到,他才不会来。来,我们先到长凳上休息一下,今晚不睡觉也不好,第二天还要养精蓄锐。”
到底是凉飕飕的椅子,大冬天的,兄弟俩冻的浑身发抖,短时间内是没法睡觉了。然后,她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午夜时分,福子从睡梦中醒来,找到了哥哥和清子,他说房间的病床虽然不大,但两个人还是可以睡觉的,于是催促弟弟和庆子先回房间休息,自己则蜷缩在沙发上睡觉。
三日后,苏醒想要回去取那笔款项,由于时间仓促,所以随身携带的现金并不多。
福子与庆子说这笔钱可不能让老大一个人出,大家都争着要回去取。
苏醒叫道:“抢什么,咱们四个人,平分就是了。我这就回去取点银子,然后跟我爸说一声,她一定很担心。”
苏晓的老大都这么说了,庆子和福子也都认真地听着。
苏保国听说大哥要走了,就对福子说:“老二,你也该回去了,你要开矿山了,这事可不能耽搁,每天十来元的工资。”
福子苦着脸道:“爸,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管什么钱不钱的,桂芝一定是帮我请假的,你别担心。”
苏保国看看庆子,继续说道:“你们也回家吧,你们家的花还没有采好,蜡梅一个人可采不下。大哥,你也该走了,家里有两个儿子,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爹爹,这都什么年代了,我能采的也不多了。”庆子又道:“咱们这一出去,你吃的东西,帮你看着,还有你的药袋,还有你的马桶,都是由谁背着的。”
大夫说,苏保国这种行动不便的患者,至少要有两个看护才行。因为有的时候,要两个人一起,才能让患者躺在病床上。
苏保国想起自己的三个孩子,为了自己的病情,在这儿受苦,心中实在不好受,悄悄地擦去了泪水。
醒来早上开车回去取了一笔钱,告诉红梅这件事情,就去了母亲那里。
方荷桦见到自家老板,连忙跑到他面前,“老板,你父亲怎么样了?”
苏醒装出一副很放松的样子,“妈妈,您放心吧,大夫说如果恢复的好,最多一两个月,就可以出院了。”
这种病是一种慢性疾病,没有治愈的方法,而且还会反复发作,这一点,他听医生说过,但不能跟母亲说。
听到两个月以上的时间,方荷桦浑身一紧,双手都在颤抖。不过,在他面前,她还是忍了下来。
方荷桦看着苏醒双眼通红的样子,道:“你父亲在医院,没必要让三个人陪着他。”
“我现在已经回去了,先在这里呆一天,然后把福子给换掉,然后让福子把庆子带回去,这样轮流着来,反正都是两个人。”
桂芝走了过来,急切地问道:“父亲的病怎么样了,要在这里呆几天?”
方荷桦看着瑰之,道:“着急也没有用,怎么也要二三个月的时间,你还不是跟福子请了假?”
桂芝一听要二、三个月便呆住了,“我才让福子三日!”
苏醒道:“所以我要去工作了?你今天就又要跟福子说一声,我明日过去和福子交换一下,不过他也就在家里呆一到两天,然后就让庆子过来,让他好好歇一歇。”
“哦。”瑰之垂头丧气地走进屋里。
蜡梅和小燕也下楼询问了一下,知道自己的丈夫病的很重,还要住院那么长时间,也不敢多说一句话,就是怕自己的婆婆受不了。
醒来回到家中,帮助梅花做饭,看到她愁眉苦脸的样子,道:“放心吧,三个月后,父亲的腰就会好了,可以下地行走了。”
红梅看看董学斌,“快过年了,我爸住院了,我妈也担心,今年可能会很难过。”
“事已至此,我也没别的办法了,我只希望自己的健康能够恢复,至于春节,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是啊,父亲的健康才是最重要的,有没有春节,都一样。”红梅点头道:“还有,我和桂芝、梅花、燕子他们,也不能总待在家中,总要回去看看父亲吧。”
醒来一想,他们也是有小孩的,不可能把所有的孩子都带走,而且他父亲也是怕给家里带来不必要的困扰,所以也就不管媳妇来不来了。
“放心吧,十二月的时候,我们会把所有的树枝都剪好,然后轮流回去,我和嫂子们轮流回去,我也能带着他们。”
“那就好,让我妈妈一起去吧,我可不想让她担心。”红梅说道。
而这个时候,方荷桦正在自己的房间里唉声叹气,喃喃自语:要住院三个月,吃那么多的药材,吃那么多的病,他爸能受得了吗?
一想到桦要花那么多钱,她就更担心了,我的天啊,怎么也得一千多,甚至更多!
醒来三个哥哥在苏保国的病房里轮番照料,十八年之后,喜子终于回到了家中。
喜子回到家里,却发现父亲住院了,这让她很是吃惊,她拿着自己的积蓄,急匆匆的赶到了县城的医院。
喜子这一走,就用庆子跟苏醒互换了位置。
这几日在医院里没怎么吃饭,没怎么睡觉,每个人都很疲惫。
醒来回到家里,看见红梅拔了许多的白桦树茎,正整整齐齐的堆放在墙上,当作柴火。
一进门,他就看到了正在做饭的红梅,便走了过去,“红梅,这几日你可真不容易。”
“这有什么难的,不过是从树上采点棉花和树枝带回去而已,最多也就一周的时间。你先回房间休息一下,我去做饭。”
醒来则在灶台底下坐下,“先吃饭,我们聊聊。”
醒来后,她就回家了两次,两人都很少说一句话。
“爹爹身体可好?”
“还好,已经不像以前那样痛了,不过我的双腿还是有点发麻,走路都很痛,大夫说今年都回不去了,至少要等元宵节之后。这一次我跟庆子回去,就在这里多呆一段时间,然后四天之后,我们就可以把他们两个交换了。”
看到苏醒多留些日子,红梅很高兴,便道:“明日我们就到城里,把新的布料给我们,我们自己织,也就算了,可这两个娃娃,穿得太窄了。”
“嗯,那就让他们在城里转转吧。我这几天过得怎么样?”
红梅顿了顿,道:“她脸色不好,娘虽然不说,可她一定是想他了。你也去一趟县城,把咱们四个人,还有我的儿子,还有我的母亲,一起去见他。那我们就带着喜子和福子回去吧。让我去和父亲说说,应该会让他们高兴起来。”
“好啊,那我一会儿就和妈妈商量商量。”
红梅做了一个荷包,一个煎蛋,一个烤鱼,还有两道青菜。醒来一顿连吃三大碗,这才将碗放在桌上:“我们家做的东西真好,在别的地方吃什么都一样。”
“我中午就摘点蒜,放在冰柜里面,我看你喜欢吃蒜。”
“好嘞!”陈小北应了一声。
醒来拿起一杯温水,就往母亲那边走。
方荷桦听庆子说起过苏保国的情况,便道:“大哥,我们家的地是一亩三分地,不过,你爸可能连一亩地都种不出来,你爸有什么计划吗?”
“我爸跟我说过,我可以自己种,等我以后多给你点银子,然后交点伙食费。”
方荷桦看着眼前消瘦了许多的孩子,有些担心道:“你种这么多干嘛,来年我们要去弄罐头,去买桃子。”
“能种就种吧,反正我也没那么多地,等我儿子长大了,我和红妹就能在地里干活了。下午,我跟庆子一起,把爸爸没有采过的白桦树都采了,等我们有时间了,就帮忙把白桦树的茎干拔下来。”
“我把白桦树都弄好了,只剩下白桦树的茎干。”方荷桦叹了口气,“庆子,你应该好好睡一觉,但你还是要做很多工作。”
“放心吧,总会有人来做的,而且也不是什么大事,也就一亩地的棉花,花上半天时间就够了。我和庆子还有四天就要走了,你也陪我走一趟,红梅说,她的几个嫂子也要来看我爸,然后我们就可以带着福子喜子回去了,怎么样?”
“好吧好吧,我早就想来了。”方荷桦这才露出一丝微笑。
子庆子正在屋子里晒着太阳吃饭,钱梅和贵志则搬着一张凳子在门口吃饭。
肖燕在奶奶的灶台上吃了一顿饭,正和如如坐在一起晒太阳。
虽然现在是冬季,但到了正午时分,阳光还是很温暖的。
蜡梅看着庆子大口大口的吃相,赶紧道:“别急,别急着吃饭。”
庆子确实是有些饿了,“之前没觉得,但是今天一看,你这手艺也太棒了吧!”
梅花撇了撇嘴。
桂芝一边吃饭一边胡思乱想,看到两个孩子都已经喝完了,便走到庆子身边,给他们擦拭了一下嘴巴,又不时的瞟一眼。
庆子感受到了二嫂子向自己求救的目光。
“二姐,你找我有事吗?”
桂芝一脸坏坏的笑道:“哎呦,你可真是会猜测啊。嗯,我跟收猪人谈好了,第二天要把两只猪肉给我,让我先把它们绑起来,然后让他们过来称量,他们这段时间比较忙碌,没办法挨家挨户的去捉,我担心自己会饿死的。”
“哎,没事,不就是两只猪肉吗?”庆子继续大口大口的吃着东西。
“二姐,你的母猪有没有种?”
桂芝微笑着点了点头,“是啊,估计要到二、三月份才会生孩子。”
桂芝看了他一眼,说道:“庆子,你知不知道,我爸这次要花多少银子?
庆子抬起头,心里盘算着,“这十八天,桦了五百多块钱,都是我哥出的,我也不知道怎么花,不过等我爸出院的时候,应该有个千八百块钱。”
瑰枝和蜡梅都是目瞪口呆,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啊!庆子一年都赚不到那么多钱。
之前福子回家告诉桂芝,那笔款子要分给几个哥哥。
桂芝一想起自己跟福子要吃四五百的,不禁咽了咽唾沫。虽说她跟福子赚的钱比庆子和腊梅多,可一年的总收益也不过二千出头,拿个四五百来,简直就是在割自己的一片血肉。
桂芝起来,到猪圈里看三只小猪,这三只小猪都有了身孕,明日就把它们卖了,但愿能多赚点银子。
肖燕听见桂芝在那里讲话,本来是绝对不会插话的,可是一听到要花这么多银子给岳父治病,她就把如如搂在怀里,不禁叹息不已。
庆子和蜡梅都已经用过了,她把盘子收拾好,低声对庆子道:“我们家的棉花都卖了,才一千多块钱。我爸这一场大病,得花四五百块钱,我能不能把钱花在明年的种子和幼苗上?”
庆子摸着梅花柔顺的黑发,轻声道:“放心吧,老大说了,如果缺了银子,我们可以去找他。你这段时间一直在拔棉花和拉竹竿,肯定很辛苦。”
“没关系,我姐姐有时候也会来帮忙的。庆子,你不是说要在家里待四天吗,要不,我们去省医院吧,我还没有呢。”
庆子听懂了,蜡梅指得就是有孕一说。
庆子想了想,“这一次是不成了,我要和我哥一起,帮我爸把所有的棉花都采下来,然后再拉一拉。”
“妈妈已经采好了,”蜡梅说。
“还需要拉竿,我跟我哥一个下午就能拉到。咱们明儿不是要去给二少奶奶捉一头猪吗,咱们家里的白桦树还没有剪好,咱们也得忙一天。我和我哥两个人明天就要回怀市了,过两天就要回去了,然后我们就得赶县医院了。”
蜡梅看庆子已经将这四日都给填满了,只得道:“等过了年爸爸就可以从医院里出来了。”
到了中午,醒来和庆子一人打了一个钟头的盹,让他们的精力稍微好了一些,然后又到父亲的五棵松地里干活。
两人干活都很卖力,三个多钟头就拉好了,两人都累得满头大汗。
两人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然后将树枝扎成一根一根的往家里搬,一次又一次,一直走到傍晚。傍晚时分,他们在吃饭之前,还在旧房子的墙壁上,把它们整整齐齐地放好。
红梅已经为她做好了沐浴的准备,醒来后,她就开始吃早餐。
“在医院里闲着也是闲着,浑身都在发痒,今天和庆子一起拉树枝,玩的可开心了!”
红梅瞥瞥他,“你这是拿工作来锻炼身体啊?”
“呵呵,当然,运动和工作都会出汗。”
傍晚,红梅把桂芝,腊梅,肖燕都召集起来,说到时跟妈妈一块儿去见爸爸,顺便把几个小孩也带来。既然嫂子都这样说了,大家也不好拒绝,纷纷点头答应。
第二日,醒来与红梅带著两个儿女进城,到成衣铺购买布料,正欲回去煮午餐,却在路上遇见李光礼。李光礼没有在这个月出去打工,而是坚持要带着一家人在家里吃饭。
此时桂芝正在家中点着自己的银子,早上庆子和蜡梅帮忙绑完了一头猪,自己则留在家中等待商贩来收购。
庆子和蜡梅早就出去干活了,她在家里等了一下午,本以为商贩不会来,却不想今天下午就来了。
桂芝养得很好,一只就赚了四百三十元!
桂芝心中盘算着,等来年再来十二只,岂不是能赚到2000元?这么一想,她心中一喜,整个人都充满了动力。
但一想起那四百多元,就只能拿来做个治疗的费用,顿时就蔫了。
大毛赶紧凑上来说,妈妈,你今天下午要不要去上班啊?
“没事,我这几日已经将家中所有的花梨木都采走了,连竹竿都拔了。”
“妈妈,您之前不是说过,下班后要到强子叔家里给您剥皮的么?”
桂芝一看大毛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干嘛,你这一张算术试卷都没有写好,跑到外面去玩儿?我就在家里,等着你考试!”
大毛撇撇嘴,无精打采地回到自己房间。二毛早就把题目写好了,正拿着笔在那里画来画去。
桂芝心里嘀咕:“什么叫桦升,一整年都这么累,也存不下多少银子,不如在家里玩儿!”
可是一想起桦生一天只赚三美元,她就觉得不安。
但最后,她一咬牙,决定放轻松一点,嫂子、蜡梅、小燕,都有好日子过,她为什么要拼命?
醒来与红梅到了三点多就把两个小孩送到家里,又来帮忙庆子与蜡梅拉棉花棒。
一直到五点多的时候,他们才结束。
醒来一看,家里的人,还有老爹的地,都已经忙得差不多了,才松了一口气道:“这一年的工作已经做得差不多了,一九八八年也快过了。除了我的后背还有些不舒服,一切都很好。”
梅姨回到家中做饭,肖燕则在蜡花炉旁搂着如如玩耍。
“三嫂子,三哥说,快的也要一月底才能回来,慢的要二月份才能回来。哎,本来打算在农历二月十六跟喜子一起到深圳的,现在好像没时间了。”
蜡梅一边做饭,一边说道:“你啊,也不用想着深圳了,不如让喜子跟你二哥一起,让他在矿洞里做些木匠。喜子一个月能赚三百块钱,家里一个月也就三百块钱,怎么会出这么大的门?那样的话,你就可以把如如留在家里了。”
肖燕忙道:“不用了,我在家里能做什么?我说过,我会照顾你的。“……”
“种地不就行了?”再加上我姐姐卖的那些罐头,一年就是一千多块钱了。你要是在深圳工作,工资都不到2000块,还是回家比较好。”
肖燕可不这么认为,她是会种地的,在老家什么都做,就是不爱在家。首先,她不能像在家里干活那样赚钱,也不能带着她的姐姐,她想让她也跟着她学习油漆和摆摊。
而且,她也不想在家里操心那么多事情,专心赚钱更好。而且,她也不可能让喜子去找二弟,省得二嫂还在她面前耍大牌。
肖燕听了蜡梅的话,一直在说自己在家多好,她就用“我要是回了工厂,薪水就会高很多。”
看到肖燕坚持要走,蜡梅也就不再多说。
第三日,庆子带着苏慧来到了怀市。
庆子从苗圃里的人那里打听到,这些年银杏、木棉和秋枫树都卖得很好,但价格也高了不少。
庆子打算租两块地试一试,用的种子并不多,一公斤一百粒的种子,一亩地可以种出4000株左右的幼苗。
换句话说,每种品种大概要15公斤,毕竟存活率在70%到70%之间。这些东西加在一起,足足有四十五公斤,要七百多元。
庆子手头上没有这么多的资金,所以只能向自己的哥哥苏醒处要。
庆子从园丁那里学到了如何将这些种子放入土壤中浸泡数日,有些则需要在温水中浸泡数个时辰。
庆子一边学习一边做着记录,醒来则四处打听瓜果的种类,意外地发现,在这个地方居然有许多适宜于南方种植的瓜果。
醒来对制作罐头感兴趣,但他不会种植苹果、梨子之类的水果,毕竟没有足够的空间,所以他只能种植一些小一点的水果。
最终,他一咬牙,又购买了一批葡萄和凤梨种子。
“你要租地种?”
苏醒笑道:“我爸不会种田,要不你就帮我买几块地,我自己也租几块地,这么多人都在修路和修建铜矿,你还怕没地?”
红梅没好气道:“那你怎么不告诉我,这颗葡萄种下去,要三年左右才能成熟。我对黑猫的了解不多,但也需要很久的,你该不会是想要成为水果之王吧,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种子?”
醒来摇了摇她的手臂,说道:“不要动怒,我并没有要成为水果之王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凤梨、葡萄都可以做成罐头。多好的葡萄,就象桃花,一种下去就永远不会再有了,平常只要照料,不用年年播种。凤梨比较难养,一年一次就能结实,而且还得再种一次,这样就不用花钱了。”
“一年一次地种,太麻烦了!”红梅说,自己这一年,日子过得不多,也清闲了点,不过种点葡萄也行,干嘛还要种凤梨,年年都要卖,多辛苦。
看到林洛然不开心,苏醒道:“有烦恼也有烦恼,你不是打算开一个长久稳定的车间吗,凤梨分春果,夏果,秋果,冬果,像是这个春季种下去,下一个夏季就可以收获,这个夏季的话,来年秋季就可以收获了。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整年制作罐头了。”
听到苏慧的话,红梅眼睛一亮,随即露出担忧之色。
“我们的桃子已经种好了,再加上葡萄、凤梨,一整年都要做成罐头,那还不得累死?”
“我们需要一个长期的员工!”醒来对着红梅笑道:“你只要做个老板就行了,又不是什么事都要你一个人做。”
“雇不到人,有你哭的时候!”
苏醒揉揉她的肩膀,“我才不会哭呢,最坏的结果就是被抛弃,我们有钱!”
“噗!”红梅气乐了,“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一夜,两人都已入睡,第二天清晨,全家都到苏保国家里来。
肖燕一开始是不愿意的,因为如如还不到两个月大,但一家人都要去县医院,所以她就只能带着如如一起去了。
一上车就哭,第一次坐公交车的她还不习惯。肖燕见劝不动他,心里也有些恼火。
方荷桦看着肖燕一脸不耐烦的模样,道:“你还是把她送回去比较好,不用再跟着她了。”
肖燕晓得婆婆看她心烦就是不高兴,只得耐着性子去唱歌,让如如安心睡觉。由于如如不是在睡觉,就是在闹,乐乐、牛牛、大毛二毛三个人都害怕打扰到她,所以一路上都很沉默。
几个小家伙也不敢再玩了,因为他们都是来看望生病的爷爷的。
到了一半,如如就醒了过来,方荷桦继续安慰她。一下了车,如如立刻停止了争吵,一脸的好奇。
到了医院,看见外公,外公一看见孙子孙女都高兴的笑容,小朋友们顿时精神一振,纷纷跟外公聊了起来。
两个小家伙陪着苏保国玩耍了一会儿,红梅就带着两个小家伙离开了,只留下两个人在这里聊天。
方荷桦轻手轻脚地带上了房门,看着两个空着的病床。
“他爸,你一个人住在这儿,我们的两个孩子也有个休息的地方。”
苏保国感慨道:“哪有啊,隔壁病床的患者是昨日刚从医院出来的,隔壁病房的患者只来了一周就离开了,反正病房里也没有多余的床位,几个孩子要么挤在一张空病床,要么就在外头的长凳上,这次可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