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牛可是双子和他的两个哥哥还有好几个堂兄弟一起分享的,而不是自己一个人的,如果一毛钱都没赚到,那就亏大了。
醒来心中暗想,这样大的一场大水,哪还会有人去宰牛,就算宰了,也不会有人来购买,除非是要把自己的性命都搭进去。
地势较低的还好,水位较高的则没过膝盖,稍不注意就会落入坑洞或者落入沟渠之中,水性不好的人只能等着被淹死,哪有那么容易冒着生命危险去抢食物的。
但双子说道:“我们不可能在洪水中杀死一头牛,所以,你能不能帮我们将它带到我这里来?”
这么糟糕的情况,没人会去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毕竟他们住的地方距离双子的房子很遥远,而且那头公牛还很沉,想要把它拉到双子家里,起码要花上不少时间。
“喂,双胞胎,你们家不是公寓楼吗?
双子没有说话,妻子抽泣道:“还能做什么,就是在桌子上放个桌椅板凳。一家人围着一张桌子吃饭,难道还想把一只死牛放在桌子上?”
双子立刻瞪着妻子,恶狠狠地说道:“你不想要那头牛吗?”
他妻子顿时怒道:“你要不要?你赌博的时候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连一头母牛都要算计,我和你这样的人在一起,真是活腻了!”
他妻子发了一通脾气,扭头就跑,回去哭哭啼啼的。
双子还是舍不得那头牛,要把它拉回去,再雇人宰了,再拿回去卖。
但旁边看热闹的人却劝他,让他多花些银子,这是一份又苦又危险的工作,要是有人不小心摔下去,那可就惨了。总之,他把事情说的那么严肃,只是想让双子自己掏钱而已。
苏醒道:“不要因为赚钱就帮忙,这头牛很沉的,拉到双子家里都要花上大半个小时,里面的牛肉都要被拉坏,带回去没两天就会发臭。”
苏福,苏庆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没想到双子一听要自己掏钱,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本来就很贫穷的他,怎么可能拿出这笔钱,只希望每个人都能出一份力,还说:“都是一个村的,干嘛要花钱?”
众人一怔,若是在平常,他们肯定会出手相助,但现在是水灾,他们也不想惹事,纷纷散去。
双子咬牙切齿,踩在水面上,找到了老木。
老木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道:"我只是个屠夫,不是一头奶牛。有些人连猪都没地方宰,我也不想出去,万一遇到大洪水,我就再也回不来了,哪有时间去宰那头牛!”
如果不能邀请到老木头,谁还会去宰一头牛?
当双胞胎再次出现的时候,河水已经上涨了很多,而那头母牛却消失了!由于公路上的水越来越多,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阻挡它们,它们被卷走了。
远处的山坡上,双子一脸懵逼。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浪头袭来,将他从山坡上推了下去!他惊恐地用手去抓那些带刺的东西,即使手上被刺出了血,也没有松开。
就在这个时候,有两个人远远的看到了,连忙上前扶了他一把。死里逃生的双子飞快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怀疑自己告发了红梅的孩子,这就是她的报应吗?
不过,醒来的屋子里却热闹了起来,很多人都提着水桶,从水里走出来。有人端着两口大锅走了进来,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自来水公司。
没有哪家的水缸比苏醒家的水缸还多,其他人的水缸都不够。更何况,没有人预料到会发生大水灾,所以醒来后,也就剩下了十八个水桶。这几日,他已经用掉了五大桶的水。
二姨和三姨是一家人,肯定会给她们送水的,所以她提了六个水桶过来。
如今家中还有七个水桶,三大家子都来了。
现在好多人都跑来找他要水喝,他也不知道该不该帮,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村民们被活活累死,可他的家人还得活着。
醒来被苏福、苏庆堵在楼道里,他亲自去找父母询问情况。
方荷桦说道:“既然你这么做了,那我们就把这三个木桶分了。”
苏醒悄声说:“那么多人,三个水桶是不够的,人家一人一只,有的还提着两只,巴不得满满一大碗。”
方荷桦吓了一跳,“如果我们不拿出一瓶,他们岂不是要跟我们拼命?”
醒来最害怕的就是这样的情况,“我只是害怕,三个水桶不够,他们还要往里闯!”
苏保国见状,道:“我去通知你二婶和三婶的男人,让他们守住楼道,别让他们闯进去。”
苏醒点了点头,“行,你把楼道给堵上了,咱们就拿着脸盆,给他们分配一下,然后送过去。”
苏保国招呼着自己的两个兄弟,还有其他的侄儿,低声嘱咐了一句,让他们等一下别让他们闯进去。
做完这一切,苏醒从楼梯上下来,说道:“我们家里的饮用水不多了,可以分三个。你先将盆子递给我,我再将一小半放进去,就足够大家吃了。”
听到苏醒的话,有人焦急地喊道。
“我们一家有七个人,每个人喝的都不多,没有水,我们如何做饭?”
“新来的,不要吝啬,家里一定有好几个水桶,如果我们不吃东西,不是被活活累死,就是被人活活累死,那你们一个人住在这里有什么意义?”
“不错,来十坛,大家一起分享!”
苏醒怒道:“一共才十瓶,我要怎么分?难道我们一家人都要死了?”
苏福有些不耐烦了,也跟着喊了一声。
“再叫一声,我就不给你一杯了!”
醒来狠狠的盯着苏福,现在可不是说话的好时机。
但还是晚了一步,一大帮人端着水桶就朝楼上跑去,恨不能每个人都去争一杯!
苏醒一看情况不对,急道:“快点!刷!给我挡住他们!”
几个男人连忙围了上来,二婶,三婶,还有几个侄女,也都围了上来。
醒来很担心,自己的房间会不会被这两个人给撞断。
他飞快地从台阶上一跃而下,将前面那些想要冲上来的人,全都推倒在地。
“怎么,你要跟我争?我已经很给面子了,不要就赶紧滚蛋,不要在我家里撒野!”
醒来的那一战,众人都是出了名的,刚才被他推下去的那群人也都站了起来,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方荷桦在上面安慰道:“稍安勿躁,带点水回去,没准明天就没水了。”
看到苏醒气的不轻,方荷桦安慰了几句,众人这才安静下来。苏醒提着水桶走了进来,每个水桶里都盛了两勺水,这才拿了出去。
这么一来,三个水桶就空了。
等所有人都喝完了,水已经涨到了桌子上!
这种情况下,没有房子的人也没办法出去求援,洪水这么高,他们根本出不去,出去就会被淹没。
第二天下午,很多人都没有水喝,但他们不想出去找水喝,因为他们不想死在外面,所以都在等着,等着洪水过去。
没过两个多时辰,村子里就冒出了许多船只,这是国家派出的救援人员,前往苏家河一带救援。
最后,蜷缩在桌上的那几个不幸的孩子得到了解救,他们都被送入了县城的一所小学。每个班级都有十几个人,至少还能生存下去,至于肮脏和恶臭,那就不是他们能控制的了。
方荷桦看到村子里有船只经过,便询问苏保国是否想把家人也一起送到县城。
苏保国摇摇头,道:“不行,这里的海水根本就冲不上来。我们家里有粮有油有柴,完全可以活下去,非要在县城里待着,不然会生病的。”
醒来之后,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灾难之后,总会有一场大灾难”,他道:“我认为父亲说的没错,万一有什么疾病,我们就只能待在家里了,我们最好待在家里,没有房子的时候,船只会先去救援。”
*
两日后,河水开始回落。
五天后,房子里的积水全没了,可是屋子里的味道实在是太难闻了。
醒来三兄弟正在努力清洗混凝土地面,所有的窗户都打开了,通风效果很好,白色的墙壁变成了灰色,油漆也掉了一层。
醒来叹了口气,“秋天的时候,我们可以把墙壁重新刷一遍,只要能活下来就好。”
苏福苦笑着摇摇头:“大哥,你怎么老看着墙上,也不看看地里种些什么?“……”
“我不想,越是想,我就越是烦躁。”
桂芝催促苏福道:“福子,你快过去,我们三个要洗个澡,我们要回去了。”
苏福,苏庆,还有他们的父亲,都往田里赶,祈求上天保佑,尤其是桦,离收获只有十多天了。
一圈下来,三人都是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
启华不愿多说,匆匆地吃了两顿,便骑车离开,他要见梅花,生怕红桃等急了。
桂芝与方荷桦仍抱有希望,询问桦生会不会收下。晚稻怎么样?
苏保国无奈一笑:“桦已经被水浸泡过了,随便一根桦生,十颗中也只有一棵是好的。”
“还不如不用。”方荷桦嘀咕道,“晚稻呢?”
苏保国道:“没办法,都没了。幼苗烂的烂死,黄的再种下去,怕是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桂芝的心像被人用刀子刺了一下,但还是问道:“白桦树的嫩芽这么结实,你还活着吗?”
苏福白她一眼,“别做梦了,在水里呆了这么长时间,早就腐烂了!”
“二伯,盖房子。”乐乐迈着两条小短腿,小跑着走了进来。
苏福猛一拍手,道:“是啊,我也能盖房子,呵呵,很多人的房子都塌了,明年我就能赚大钱了!”
苏福抱着乐乐,笑道:“还是我外甥机灵呢!”
乐乐一脸无语的望着二舅,我说什么了,二叔就这么捧我?我只是让二叔过来,让他帮忙,给我们两个兄弟建一间小屋,让他们住在这里。
梅花是真的着急了,这么大的一条河,她的房子一定被水淹没了。
从醒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他应该是被关在屋子里了。
看着一张胡子拉碴的醒来,她心中一松,泪水也随之夺眶而出。
“你那边怎么样,乐乐有没有想我?”
醒来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但只有他自己才明白,这笑容是多么的苦涩。
“他们一家人都搬到楼上去了,在这里呆了二十多天,还好。乐乐时不时地会问,你妈去哪儿了,我说你是在生产一个小妹,让你稍安勿躁,然后他就笑嘻嘻地去找大毛二毛,说你有个姐姐。”
红梅想到乐乐和自己聊天的时候,那一副很可爱的模样,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种得怎么样了,有没有被淹?”
苏醒一怔,随即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好像还活着,我连地都顾不上,就跑来看看你。”
红梅正准备询问养猪和养牛的情况,醒来却拉着她坐了下来。你在这儿过的还行吗,哪里被淹了?”
“永县那边还好,只是淹没了我的脚踝。不过,你可要忙死了,你这一趟,怕是要把田里的作物都洗干净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救活。“……”
“我会的,你不用担心。”醒来心中暗道,如今地里的地都没有了,这大半年也没什么工作,看样子是要去做些事情了,不然整天窝在屋里也不是个事。
一回家,醒来就看到每家每户都愁眉苦脸的,田里的作物都枯死了,大家还能有什么事?
苏庆走到父母身边,“我,我要去看看希子,他是工厂的技术员,肯定能跟工厂的老板说上两句,我这人身手好,就是个搬东西的小职员。”
方荷桦一脸肉疼:“这可是个木工房,搬那么多东西,一定很辛苦吧。如果你真的要离开这里,那就去做点轻松的事情吧。”
“妈,做苦力怎么会这么辛苦,就算不搬东西,我们也要做其他事,谁能白吃白喝?”苏庆道。
他也不怕累,只是想到春节前四个多月就要到了,总不能什么都不做。赚不到钱,怎么娶媳妇?他很担心。
苏保国赞成三弟到老四那里,道:“你们俩都在一个工厂,还能相互照应,没人能压得住他们。”
看到苏庆要来深圳,苏福很是嫉妒,他冲着庆子说:“不如我和你一块,在喜子厂做个小工怎么样?”
桂芝一脸凶相,“你是不是傻啊,你一个石匠,可以盖房子,却要去外地打工,赚点小钱,怎么,你要把两个小孩都丢给我?”
苏福一听,也觉得有道理,这几年水灾,很多人家的房子都倒塌了,估计很快就会有人来装修,或者建新的,可他们又不敢要现金,只能先欠着。
“你还担心别人欠你钱?欠着没关系,明年丰收了,他们还不起吗?”
苏福一想也对,以桂芝的本事,哪有不还的道理?他们家,可是有老大在!
如今,就剩下觉醒一个人担心了,小庆要到深圳,小福能盖房子,他能做什么?再过两个多多月,梅花要临盆了,他也没办法跟着一起到深圳。
他看见母亲正在水井旁清洗木桶,并告诉他,木桶只要清洗过,就会像新的一样,依然可以出售。
醒来一巴掌拍在脑门上,险些忘记自己的“看家本领”!水灾的时候,家家户户的货物都被毁了,他还能继续做生意。
这可比在家里买要好得多!
“妈妈,现在什么东西最受欢迎?”
“废物!这是要把自己的食物给淹了啊!再说了,这几天地里也没什么事,妇女们又不是待在家里,就是做针线。还有,鞋子的布料也要多拿一些,好纳的鞋子,我们都要。”
第二天,苏庆登上前往深圳的列车,醒来再次干起了老本行,苏福曾承诺要为一户人家修缮房屋。
看到两个孩子都有工作要做,方荷桦与苏保国这才放下心来。
苏醒先到外省进货,再骑车到每家每户销售。重新找工作还是挺好的,虽然比不上一天赚十多块钱,但也能赚个五六块钱,这可比苏福盖房子和装修房子赚的多了。
在家里买的话,一天也就三块钱,还不到外面的价格。
醒来天天出门推销商品,有时照顾一下桃花树,到9月上旬,已赚了一百六十元。
他想起再过十来日,红梅便要临盆,便开车带着她回镇医院。
院方死活不同意,说是没有生育许可证!
她的孩子是个孩子,自然不会给她生孩子。苏醒气的上蹿下跳,拉着医生就跑。
红梅走上来,劝道:“你要是不愿意,我们就在家里把孩子生下来吧,家里还有很多孩子呢。”
“好什么好,二毛的事情你都忘了?如果不是我赶得快,恐怕就来不及了!”事实上,醒来更害怕的是,农村的妇女在分娩时失血过多而亡。
红梅倒是没有醒来后的担忧,她是第二个孩子,有过第一个孩子的经历,所以她并不介意在家里把孩子生下来。
可清醒死活不肯,还跟大夫吵架,说人家计划生育办都不办了,还不让人家来看病。
争吵之后,他还跟大夫发生了冲突,如果不是有红梅在,他早就动手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她的小腹忽然开始疼痛起来,而且疼痛的程度,还在不断的加剧!
医生一检查,就知道她要生了。红梅不愿意离开,醒来又在这里大吵大闹,万一她的儿子在医院外面出生了怎么办?
当初为她做红梅上环的大夫,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便将她送到了房间里。苏醒急吼吼的跑了进来,几名医生见她被人收留,也就没有在让她离开。
这名医生心里也很过意不去,认为是自己放环的时候出了问题,所以红梅才会有了身孕,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红梅的反应很快,只痛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被推进了产房。醒来在产房外面焦虑地等待了大约二十多分钟,终于听见里面传来了孩子的啼哭。
醒来激动地搓了搓手,觉得这次的事情,比第一次生孩子的时候,要好很多。
果不其然,很快就有一个小保姆捧着婴儿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笑容,道:“一个六斤半的小女孩,长得真好看。”
“当然,我要的只是一个女孩子!那就好,那就好!”苏醒道,“我媳妇还好吧?”
“还行,没有切口,也没有切口,你在这里多呆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了。”
醒来将小女儿接在怀里,细细一看,怎么和乐乐刚出生的时候长得那么相似,那么的相似!
方荷桦没有陪她来,她本来就打算留在这里,等在这里会更保险一些,她也没有指望能提前生产。
苏醒正犹豫着要不要将宝宝带回去,或者留在这里等着,手术室的大门打开,医生走了进来。
如果不是那名大夫搀扶着她,她的儿子就要被送到外面去了。
“多谢,多谢,如果不是……”
“你应该感谢我才对,如果不是我松开了你妻子的环,你也不会有女儿。”
“呵呵,对对对,如果人人都像你这样讲道理,那该多好。”她一手把儿子搂得紧紧的,一手从兜里拿出一个红包。
医生没好意思要,道:“我跟你媳妇在一起,他们都在生我的气,他们担心我这次年终奖会被罚,到时候我们就没那么多奖金了,如果我还收你的红包,他们肯定会责怪我的!”
醒来不得不向他鞠躬,这让他很是尴尬。
大夫离开后,醒来急忙进屋查看,不料红梅自己穿戴整齐。
“我抱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走路就行了。”
醒来看到红梅和往常没什么两样,心中一喜,看来她的身体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损伤。
回到房间后,苏醒忙让她躺下。红梅侧身,让她的女儿也侧身,两人四目相对。
看着看着,小女儿就呼呼大睡起来。
醒来打了一盆清水要去给红梅洗澡,不料大夫走了进来,催促他们赶快付钱回去。
那名大夫有些尴尬:“我是担心计划生育所的人找上门来,到时候向政府部门投诉,那可就难办了。”
他想着,还是先回去,等红梅回来了,再做一顿热腾腾的饭,那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看了看红梅的情况,知道她没事,就拿出一条浴巾,给她盖上了头,这才走到收银台。
付了钱,他带着红梅和女儿,有说有笑地回家了。
看到梅花带着小孩回来,方荷桦一脸懵逼。
“这是,你给我的?”
“妈妈,如果不是我的孩子,我怎么可能带回去?”
“我记得离预产期只有十来天吧,怎么会这样?”方荷桦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见梅花的小腹都瘪了,这才肯定,这是一朵梅花,真的出生了。
红梅白了她一眼,“如果不是他和大夫吵架,我也不会那么早生孩子。”
方荷桦一听,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头上,“你啊,怎么就没耐心呢,幸亏你生的快,不然我非打死你不可!”
苏醒轻笑一声,没再多说什么,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冲动和冲动。
方荷桦接过婴儿看了看,道:“咦,和乐乐刚出生的时候一样,也是男孩?”
苏醒失笑道:“你要是生了个男孩,我会不会不高兴?”
“果然是个男孩?”方荷桦一脸茫然,掀开孩子的裤子看了看,哈哈大笑道:“呵,我还真被你骗了,我还以为你是我的宝贝呢。”
桂芝刚从菜园子里出来,远远听到屋里的吵闹声,便匆匆赶来观看。
“哎呀,果然是个宝贝女儿,兄弟,你终于如愿以偿了。”桂芝捧着那块玉佩,看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的收起来。
桂芝也是要女儿的,这一点,方荷桦是知道的。
“桂芝,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做完手术,你就死定了。”
桂芝瘪了撇嘴,“对呀,当初就不应该做绝育手术的。这段时间,我只要看到有人带着女儿,就会有一种冲动。”
“别这么说,你要是不愿意,计划生育会让人抓你的。”方荷桦一边说一边进了厨房,准备给红梅做点东西。
她一屁股坐在床上,看着桌子上已经没有了电视,心里咯噔一声。他早就听说了电视机被拿走了,可当他看到桌子上空空如也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有些不自在。
她看着角落里堆积如山的货物,问道:“喂,你怎么买了那么多东西?一般都是放在客厅里的,别人来取就可以了,放在屋子里太拥挤了。”
“客厅里的东西都是我们自己买的,这几个是我自己买的。”
“你倒是有空,这几天不是在采摘棉花吗?”
“那个,棉华……”醒来前,他为了不让梅花知道自己被淹了,所以暂时也想不出什么好的理由。
桂芝听见了,叫道:“大嫂,哪里有花可采,七月份大水的时候,一株也没剩下!”
“啊?”梅花吓了一跳,“那么,野稻和桦升怎么办?”
桂芝走了过来,说道:“我还没有跟你说呢,他们已经沉下去了!等大水过去了,我就找到了福子,还来信说要帮人家盖屋子,哥也是做生意的,你没听说过吗?”
桂芝很是不解,苏醒十来天就要回一次永县,为什么不跟她说一声?
红梅气呼呼地瞪了她一眼,“你是不是故意隐瞒我?”
醒来挠了挠头,讪讪一笑。
桂芝听懂了,便说:「嫂嫂,你真是好命,哥一定是不想让你操心,所以不让你知道。如果他是福星,他一定会一股脑地告诉我,巴不得我被他一口咬死。”
红梅一想起自己种下的庄稼,心里就一阵抽搐。她本来还想着今年能有一个丰收的丰收,这样就可以省下罚金了。
不料回到家中,却发现地里的粮食都被吃光了,分文未得!
她这才想起来,自从她逃到永县后,醒来就将自己的西瓜和自己的积蓄都给花光了,然后将自己的积蓄都交给了陈阿姨,所以觉醒才能从母亲和女儿那里要到一些东西。
可是她听见桂芝这样说,便觉得桂芝是在宽慰自己,便又说:“这福子并不像你说得那样笨,他——”
“妈妈!”就在这时,一声娇叱传来。
红梅吓了一跳,转头道:“乐乐!”
在她来永县的时候,乐乐还不能像现在这样流畅地称呼自己的母亲。他已经1周岁9个月大,能简单地说话了。
乐乐激动地冲过去,一下子就跳到了被窝上,被小梅花一把搂住。
乐乐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想姐姐了。”
“噗!”一旁的苏静和桂芝都笑了起来。
红梅踢了踢乐乐的腿,笑着问道:“你怎么这么想姐姐,而不是我?”
乐乐想了想,觉得很麻烦,于是说道:“姐姐,你可以喊我哥啊。”
红梅有些啼笑皆非道:“姐姐要喊你一声大哥,你就天天惦记着姐姐啊。”
“我想看看姐姐。”乐乐说着就要往外走。
红梅松开了手,“咦,你的衣服好脏啊。”
乐乐也顾不上脏兮兮的了,她躺在摇篮里,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然后伸出手,抚摸着她的脸颊。
“你的手都脏了,别碰姐姐。”
乐乐眼疾手快,一巴掌拍在了她的脸上,然后说道:“姐姐,我有姐姐了。”
没过多久,大毛二毛也凑了上来,凑到姐姐身边,伸出手就要去碰姐姐的脸蛋,被惊醒一把拉住。
“快把手洗干净!”
三个孩子没办法,只能冲了出去,醒来用井水舀了一瓢,让他们一个个的洗了手。
然后他们就大笑着冲进了房子。
“你要碰她!人家有妹子啦!”
“我也多了一个妹子!”
“我们终于多了一个妹子!”
红梅一愣,差点没笑出声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们家有很多漂亮的女孩子。
“桂芝,最近地荒了,你在做什么?”红梅问道。
“我也不是很忙,每天陪着我妈看着她。福子一天能赚四块钱,我一天能赚五六块钱。”
从桂芝的神情看来,她是嫉妒老夫人的钱,超过了她和福子。
“强子,你有没有和桦生合作,能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梅花问道。
桂芝摇了摇头,“现在没有什么生意了,桦盛已经被淹死了,强子说,其他地方也没有这么严重的洪水,但也没有太多的桦树。长途运输费用很高,他今年不能接这个活。”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那个他们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再次出现!
计生所的工作人员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坐在椅子上,苏醒一听就知道这是要收取罚金了。
红梅惊讶道:“怎么这么早,我们刚带着儿子回来。”
“我们看到你在镇子上经过,自然要过来看看,你老公不是说了,一出生就要给钱么?”计划生育主任严肃地说道。
梅花看见了,醒来了,也看见了。
计生办主任不满道:“你俩这是干什么,都结婚好几年了,都有两个孩子了。”
“刚出院,还没有筹到足够的钱。”
“放心吧,你先拿着,我们就在这里等着,等钱到了,我们就离开,一毛钱也不能少!”
就在此时,方荷华端着一盆煮好的煎蛋面走了进来,她将一碗面递到了梅花面前,“你好好吃饭,罚款什么的不用管,让老板出。”
“醒醒,我衣服兜里还有二百四十多元,上次陈阿姨退了五百,再加上吃饭的费用,就只有这个了。”
醒来从梅花那里摸出二百四十五元,又从自己衣袋中取出十元,那是他刚出生时所剩下来的,加上这次买东西赚来的一百六十元。
一共只有四百一十五,醒来一咬牙,又掏出了八十元买股票的钱。
他只有这么多了,不能多要。当然,债务什么的暂且不提。
计生所的工作人员一见,也是一脸懵逼,这可是五百都拿不出来,这1000多的钱,要攒到明年了。
“不是说好了要给你钱的吗?”计划生育办公室的负责人说。
苏醒干笑两声,说道:“这个,其实也不能怪我,我哪里想到会有这么大的水灾,害了所有的农作物,不然一年下来,至少能赚个上千块钱。大家不要着急,我可以向其他的亲朋好友,每个人都能拿出二百块钱来。”
方荷桦心想,这年头可是个灾年,每个人手里都捏着一块肉呢,生怕有什么亲朋好友不愿意给他200块。现在,也就秀梅家还有点家底。
但方荷桦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让觉醒向秀梅家借钱。
醒来把脚踏车往外走,一边想着该从哪里借钱。他决定去附近的两个叔叔那里,看看能不能弄到个百八十块钱。如果还不够,那就是苏昌盛,秀梅。
他刚走上公路,就遇到了邮递员。
“有没有家人来信?”
“那倒是没有,上周我不是跟你说了一声么?有一份。”
“取钱通知书?”
“是的,是的,这是1000美元!”邮递员微笑着说,“你很有钱吗?”
“什么发财,还不是交给计划生育。”苏梦看了一眼,上面写着苏熙的名字,果然是老四。
醒来把取出来的支票送到家里,方荷桦一听,哈哈大笑:“老四不会算命吧,他哪会知道我们要这么多,而且还只给了我们一千块!”
“妈妈,庆子一定是跟喜子说了,她马上要生了,等她出生的时候,她会被罚的。”
红梅叹了口气道:“我也是难为喜子了,他一个人赚钱也不容易,一出手就是一千块,也不知道庆子和他的伙食怎么样?”
方荷桦赶紧道:“没事,经常来信,哥儿两个人吃饭和住宿都很好。”
“妈妈,这些都是借给你的。”等他大婚之日,我和苏璇都会备上一份大礼。醒来,你一定要感谢一下喜子。”
计生所所长赶快说:“不要着急写信,随我到城里把那笔款子领了再说。”
“没事没事,就是,就是五元。”醒来尴尬道。
桂芝一听,连忙走进屋里,从里面掏出五十块来,道:“那我就多给你五十块,你得活下去,手里没钱也不行。”
桂芝又借了五十元,手里就剩下八十元了,她盖房子赚的钱,都是赊账的,一毛也不能还。
苏醒道:“我,等我把这些东西都卖了,就还给你。”
“别着急,你的东西都卖出去了,还需要下一批,不能停下来。”
“如果没有您的帮助,我和苏慧都不知道该如何渡过这一劫。”
计生所所长已经坐不住了,他说:“哎呀,咱们一家子,不要再激动了,快随我们进城把钱领了。”
在二女儿出世后的次日,苏醒便早早地来到陈家村,向二老报喜。
第三日,李桂桦与陈贵一同前来帮忙清洗小孩的三儿。
秀梅带着女儿秀梅也到了,李桂桦看见她,问道:“你们家的猪是不是都在山里喂的?”
秀梅摇摇头,“这条河的宽度,猪是开不过去的。唉,一想到跟一头猪生活在一起的时光,我就想吐,妈,你可千万不要再说了。”
李桂桦哈哈一笑:“这算什么,反正这些猪都没事,到了年底,这些猪肉还不是要涨价了?”
李桂桦继续对红梅说道:“你有一儿一女,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好好赚钱,好好养大你们的儿子。”
红梅对着怀中的女儿笑道:“能不能成,等过段时间再谈,你现在就想想女儿的名字。”
李桂桦略一思索,便道:“秀梅的女儿就是月儿,你们家的女儿就叫做亮亮吧。”
“噗!”红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最小的女儿,怎么可能取这个名字?”
“你的昵称是男是女都一样。”
李桂桦刚讲到这里,乐乐就冲了上来,伸出手去揉她的脸颊,咕哝道:“姐姐,姐姐,你的屁股好白啊。”
陈贵正在外面跟苏保国说话,他听见了乐乐的对话,看向梅花道:“要不你就叫她牛牛,你怎么不能叫她小名?”
“好吧,我就按照乐乐和爸爸的意思,给她起个名字吧。”
李桂桦说道:“现在流行起了倩啊丽、燕儿之类的名字,不如就叫我的小孙女苏倩倩,这个名字不错。”
“那怎么行,倩字这么多,街上到处都是。”
秀梅说道:“我们的女儿苏梦,你们的女儿,就是她的名字。”
红梅撇了撇嘴,“是啊,和你的名字配在一起,才更有味道。”
秀梅一脸骄傲道:“我就是开个玩笑。”
苏醒才从城里采了条鱼回家,听到大伙都在为自家女儿起名字,顿时急了:“让我来起女儿的名字,让我来取吧!”
看他那样子,好像是怕被人抢走了取名字的权利似的。
她摇摇头,“你这孩子,起名字还真不是一回事。”
“红梅,你来看看,燕,漂亮,百桦争奇斗艳。”
红梅一听,就知道这两个字不错,于是道:“那就多写一个,乐乐的名字叫三,我女儿也叫三个。”
醒来继续往下看,却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词。“不好,连在一起听着很别扭。”
秀梅一听,顿时乐了,“这个好办,她姓苏妍,你要是喜欢,那就是苏妍妍了。”
红梅点头,“那就苏妍妍,也好过醒来翻着词典去查桦妍,美妍,新妍这些名字。
小姑娘的名字都起好了,还把“三”也都洗干净了,小姑娘抱着双手啃了一会儿,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正在此时,桂芝带着大毛,忽然冲上来问道:「有没有看到二毛?」
众人一脸懵逼,你不是领着两个孩子出去玩耍了嘛,干嘛要回去看二毛?
方荷桦正在旁边的水井里清洗蔬菜,听到这话,站起来道:“你怎么没把大毛二毛带来?”
桂芝看到二毛也不见了,顿时吓了一跳,“我和他们去秦婶家玩,结果看到大毛一个人了。”
她话音刚落,方荷桦的声音就颤抖了,“你赶紧给我查,二毛是不是已经找到了他父亲,他父亲就在那边装修!”
桂芝哭著说:「我出去看过,没有!」福子还说,二毛一定是自己逃回来的。”
苏醒道:“少废话,我们到街边找,却被路人抢走了!”
听到这话,方荷桦只觉得双脚一麻,直接瘫倒在地。李桂桦忙去搀扶她,“伯母,您放心,这二毛指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出去玩耍了。”
所有人都离开了,去寻找二毛,而红梅则留在家里,带着女儿和乐乐。
只是,众人刚走没多久,二毛就被拉了过来,醒来在秦香家里的卫生间发现了正在等人的二毛。
桂芝很是愤怒,对二毛怒道:“你个臭小子,小小年纪,上个洗手间干嘛,吓我一跳。”
苏福看见自己的孩子,满面堆着笑容,说道:“别这样说二毛,二毛是个好洁的人,他可不会到处拉屎。”
他们刚刚找到了二毛,而村子东边的峰子家,也正在寻找自己的孩子。他在村里转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
峰子的孩子叫石娃,今年两岁,独自一人在街上玩耍,已经有大半个小时没有回来了,家人出去寻找,却始终没有找到。
饭后,得知峰子仍未寻回自己的孩子,全村人都来帮忙寻找,每个人都焦急万分。因为一直到天黑,谁也没有看到那个小石头娃娃。
等到半夜,还是没有人,大多数人都回去休息了,只有少数的人,连夜帮忙寻找,有的甚至跑出了十几公里。
苏醒跟苏福也出去寻找过,甚至还帮忙报了警,结果一查就是明天上午。
两个人回家洗漱后,桂芝忽然来报,说二楼的米粮已去了大半,一定是昨晚给人偷去了!
昨晚醒来和苏福两个人一起外出寻找石娃,而桂芝和红梅则在自己的房间抱着自己的儿子,估计是睡的正香,并没有听见上面的声音。
醒来与苏福匆匆上楼一看,原来自家二房一人存了十三个干谷,都堆在二楼大厅。如今,觉醒与红梅两人的粮食还剩下7个袋子,而苏福与桂芝则是6个袋子!
桂芝哭了起来,“今年只有稻谷了,贼是不是也该来了?我看,这个只能勉强填饱肚子,可是,今年的粮食还没有上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