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二舅母家的媳妇薛霞,找到了她,要她帮忙编织一件毛衣。她第一次怀上的是个女孩,二胎是个男孩,可是现在,她竟然还要继续。
红梅编织的毛衣并不漂亮,村子里的女人和女人都知道,她的手艺不好。可现在,小霞竟然跑到了她的面前,这让她感觉有些不对劲。
晚晚又向他打听了一下编织毛衣的情况,便转弯抹角道:“大嫂,虽说我已经生了一男一女,可是总嫌太小,分田分地,实在太不合算。”
“这年头,连土地都没有了,还要交罚金,孩子都有了,你还不知足?”
夏婉不好意思地说道:“大嫂,咱们都是自己人,又不是陌生人,你跟我说说,你有没有去做过手术?能不能帮我拿一下?”
红梅的表情很难看,整个人都僵硬了。
“晚晴,别这么说,我哪有那么多的钱,找省医院做个取环手术。哦,等等,你已经有两个孩子了,应该是做过手术的吧?”
“打结跟上环一样,环能没了,打好的也行!”晚晚对着梅花道:“你帮我把他送到大夫那里!”
红梅讪笑道:“这都是你道听途说的,我又没有那样的能力,又没有怀上孩子,你为什么不相信?”
她很清楚,等她出生的时候,所有人都会发现,她一直在撒谎。可是,她又不得不这么做,因为她知道,她的戒指被人摘了,很多人都会跑到她面前,求着她去取环。
只要圈还在,没有哪个医院的医生会把它摘下来,计划生育是国家规定的。
晚晴看着红梅守口如瓶,也不愿意帮忙,心中有些恼怒,客套了两句,便离开了。
于是,村子里很多人都对梅花一个人怀恨在心。
都是一个村的,平常都爱比较。而且,生育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村子里的人都会互相比较。
*
到了三月份,梅花的情况有所好转。她对外宣称自己的胃病已经好了,这几天也时常和醒来一起下地劳动。
众人看到梅花的气色比以前好了很多,气色也好了很多,而且还很卖力的样子,很多人都以为自己是误会了。
但也有一些人坚信这一点,认为红梅之所以面色通红,是因为怀孕了。
看到没人再起疑心,梅花和苏醒才松了口气,准备在永县找个地方住下来,等怀孕后再找个地方住下来。
两人还商量好,以后就说自己是跟家里一个名叫玉珍的姐姐一起到深圳学习剪发的。
现在是端午节,红梅怀着五个多月的身孕,小腹微微隆起。不过,她身材瘦小,身上的衣服也很宽大,如果不注意的话,很难发现。
苏醒正忙于移植桃子,由于去年才移植了一百多株,剩下的二百多株很容易脱落,所以这一次全部移植过来。
移植完毕,他又在邻市永县租下了一间屋子,又去了一趟陈家村,将这件事告诉了自己的父母,让她也来永县照看一下红梅。
所有的事情都已为5月1日的出发作好了准备。
但5月1日一早,她和苏醒刚一出门就被计划生育办的人给堵住了!
“陈红梅,你触犯了计划生育,马上带我们回一趟医院!”一名卫生部门的负责人严厉地说道。
红梅下意识地反驳道:“我根本就没有怀孕,你说什么呢?”
“我是不是乱说,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医院看看,要是真有了身孕,怎么可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红梅咬着嘴唇,泪水夺眶而出。她可不愿意把这个宝宝给打掉,毕竟她已经有五个多月的身孕了,这可是一条人命,无论如何都要保住。
她掉头就往屋里冲,拉开了后门,一溜烟地逃了出去。
苏醒愣了一下,立刻跟了上去!
计生站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跟着进去了。
醒来一看,他们已经跟了过来,连忙关上了后门,阻止计划生育所的人从里面走出,好让红梅逃得远远的。
计生站的工作人员使劲往后推,大声喊:“醒儿,你这么公然违背计划生育,还有没有王法了!”
醒来站在门口,一脸严肃地说道:“我们会付钱的!我这就给你寄过去!”
“不对,如果所有人都要生孩子,然后还要缴纳罚金,那么计划生育的效果就会大打折扣。我们计划生育中心的工作,都要被开除了!”
“求求你了,我妻子是无意中怀上的,她已经有五个多月的身孕了,这可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计划生育不是我定的,等等,他这是在拖时间!”计划生育办主任回头冲着自己的两个小弟喊道,“还不快去门口抓人!”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哪里还有什么红梅的影子?
他们看了看地势,觉得那梅花应该是从后方逃出去的,那里有大片的白桦树地,很容易藏身。在那片棉花地的北边,还有一个村庄,她可以到熟人那里去避难。
卫生局的站长带着两个人朝北边走去。
红梅果然朝北边走去,看到计划生育的人跟在后面,就躲到一片棉花地里,向东边走去。
东边就是她家的桃林,她对这里很熟,或许能藏起来。再说了,桃花林中不是还有一群母鸡,这几日来,养鸡的人在那里搭了一个干堆,她可以暂时藏起来,等晚上了,再找个地方藏起来。
醒来看着计生所的人出来,两条腿都在打颤,如果红梅被抓到了,那她可要哭了。
这可不好,万一她为了保胎而逃了呢?
醒来虽然双腿发软,但还是朝着北方冲了过去。
方荷桦站在门口,气的直跺脚,“到底是谁啊,竟然敢起诉我们的红梅,如果她被抓到,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他爹,福子,庆子,赶紧把你大嫂叫来,如果他们抓到了,就跟计划生育所的人干一架!”
苏保国,福子,庆子,三个人,立刻朝着北方冲了过去。
桂芝站在那里,整个人都呆住了。
计划生育中心的工作人员很有眼力劲,老远就看到了那朵趴在棉花地里的梅花。
等她醒来的时候,她尖叫一声,一把将男人按倒在地,将他按在地上。计划生育局的工作人员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计生所所长带着另外一个人一看情况不对,也跟着冲上来,却让福子,庆子,苏保国三个人给拦了下来。
五个人扭打成一团,庆子又壮又壮,他抓住了一个人。
福子和苏保国将计划生育主任按在地上。
看到他们把计划生育办的人都抓起来了,她捂着自己的小腹,撒腿就跑,在村子的北边,忽然一个急转弯,向东边走去。红梅一边跑,一边哭泣,脚下一绊,被一根田梗绊了一下。
她一边哭泣,一边起身,不顾腹部的疼痛,朝着东边狂奔而去。
醒来等人带着他们的父亲,终于将计划生育办的三个人给制服了,计划生育主任被打的满脸通红,大声吼道:“一群强盗!土匪!赶紧把我们给我放开,是不是都要进监狱了?”
醒来也是怒火中烧,很想动手打人,但他实在不愿意进监狱,一旦进了监狱,那梅花肚子里还有个宝宝,自己就不能再护着她和她一起生产了。
要是让红梅看到他进了监狱,说不定连孩子都没了。
红梅平日里总是让他三思而行,但这次他是真的认真考虑过了,才没有动手。但她还是不愿意放手,把计划生育的工作人员按在地上。
计生办主任还在那里骂骂咧咧呢,醒来却怒道:“你他妈就是个贼!我的宝宝已经在她妈妈的肚子里待了五个多月了,你还要把她打掉,简直是禽兽不如!”
等两人都累得筋疲力尽,醒来一想,红梅已经走出很远了,居委会的人也不可能抓到她,这才松开了她。
苏保国,福子,庆子,三个计生办的人,都被按在地上,痛的起不来。
几人起身后,也顾不上与觉醒等人废话,径直朝北边冲了过去,要将红梅抓回去。
他知道红梅肯定是进了桃林,但是他不敢出去,因为他害怕计划生育。
他跪在棉花地里擦着泪,心里很不放心,怕她会摔倒,也怕她会迷路。
等计划生育办的人走远了,他又往南边走,穿过一条小河,绕到东边的一座小山上,找到了红梅。
十多亩桃花林,要细细寻找,还真不是一件容易事。醒来急了,低声道:“红梅!那是一朵红梅!人呢?”
“红梅,怎么样,是不是胃不舒服?”
由于他说话的时候,声音很低,所以站在鸡舍旁边的一堆干草上的红梅,并没有听到。
醒来还在那里小声地叫着,结果遇到了计划生育的三个人!看样子,他们是得到了消息,知道了那片被唤醒的桃花林,便赶了过去。
计生办主任一副很愤怒的样子,“你这是连媳妇都没找到吗?”
“都是你害的,我媳妇儿这么一逃,现在应该是胃痛了吧,为什么还要揪着她不放?”醒来的表情很紧张,计划生育中心的工作人员也不认为他在说谎,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在哪里。
计生办的人在桃花林里到处寻找,也是一头雾水。由于有桃花遮挡,所以他们并没有注意到。
醒来发现养鸡场里的气味很臭,而且她也不会藏在那里,只要闻到气味,她就会呕吐。
计生所的人找到了北边的山上,到处都是高大的树木。醒来也跟了上去,万一红梅真的藏在林子里,他还能帮忙挡住计划生育。
到了下午,计划生育中心的人都有些疲惫了。留下一个人看着苏家人,剩下的两个回家吃晚饭。
到了晚上,剩下的人已经被替换掉了,计划生育办的主任带着他的几个小弟在苏家门口等着。
他们就不相信,这位红梅姑娘,会在山上呆一辈子,连饭都不会回家的!
他们守在苏家门前,并且禁止苏家的人外出寻找,就是担心他们发现了红梅后,会将她悄悄带到别处。
醒来想要出门,计划生育主任却说:“你要是敢耽误工作,我就报警,让你们父子三人都被抓起来!”
醒来却不理会,继续寻找。计划生育办主任冲着他吼道,“你是不是不知道,你是不是要去监狱里待多久,才能让你的妻子怀孕?”
觉醒停下脚步,他可不能进监狱,他还有红梅和小孩要养。
他想了想,反正计划生育中心的人也不会一夜没睡。
直到半夜一点钟,她都没有回来。
计划生育主任心想,陈红梅肯定是藏在山里的,她一个怀孕的女人,怎么可能不害怕狼群呢?她要是藏在山里,这会儿应该已经溜回去了。
计生办主任领命而去,准备次日再到红梅家里寻找。
计划生育站的工作人员一离开,苏家所有人都出去寻找,只有方荷桦留在家里照顾女儿。
桂芝以为红梅要躲秀梅的房子,便直奔江对岸而来。走到秀梅家门口时,发现屋子里一片漆黑,静悄悄的,家里的人都已经睡下了,桂芝也不想把秀梅一家都弄醒,便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醒来后发现桃花林中有一朵梅花,便用手电照向桃花林,低声叫道:“梅花,你出去,计划生育办的人要走了!”
“喂!红梅,你怎么来了?”
苏醒急的都快哭了,可她能藏在哪里?
我来了!”
醒来脚步一停,扭头就冲向桃林最北边,看到了正在啃桃的梅花。
这是一个刚刚成熟的水蜜桃,个头不大,酸酸甜甜的。
梦醒一个箭步冲到我面前,“红梅,您,您刚才就在这里?”
“我早上就藏在养鸡场边上的一堆干草上,那里臭气熏天,到处都是呕吐。到了晚上,计生办的人也不来找我,我就坐在那里,一边等着,一边啃桃子。你看看你种的桃子,多难看啊!”
醒来泪眼朦胧,一把抱住了红梅。
红梅一看,计生办的工作人员并没有来找她,这才放下心来。
“我没事,你看你,怎么还在这里哭呢?”
不过,她也不会把自己藏在干堆儿上哭泣的事情说出来。所以,你必须要表现得很平静,这样才不会让她担心。
醒来带着哭腔说:“你是算准了计划生育中心会有人看着,才不愿意回去的吧?”
“是啊,我又不是傻子,早就猜到你会来,所以我就在这里等你。我们必须尽快离开,不然明天早上计划生育中心的人就会找上门来,我们还是先回永县找你住的地方再说。”王耀道。
苏醒关了手电,看了看四周,道:“这么晚了,怎么会有车子?”
“等天黑了,我们就在附近找个地方藏起来吧,早上六点就到了。”红梅站起来道。
苏醒道:“这可不好,这趟火车不是开往永县的,下午就有一辆开往永县的火车。你这一顿饭都没有好好吃,可不要饿着肚子。”
红梅早上跑步的时候崴了脚,一瘸一拐地往回走,“你是不是傻啊,我们开车吧,我们在昌县下车,然后换乘回永县。”
苏醒闻言道:“别急。我们家已经为你准备好了晚饭,到时候,我们就在路旁的茅厕里避一避。我又没钱,又不能空手上车。”
夫妻俩回家,隔着很远就听到方荷桦在哭泣,她很担心,福子刚刚跑来告诉她,说她没有发现大嫂。
苏保国和苏庆两人,此时还在四处寻找,并未返回。
看到苏醒带着红梅回到家,方荷桦发现她的腹部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有些不太适应,连忙擦了擦眼泪,关上房门,跑到灶台前把饭菜端上来。
这时,乐乐已经睡下了,她走进房间,在他脸上吻了一下,转身对苏慧说道:“乐乐要不要一起来,我每天晚上都会和他一起睡觉。”
“那怎么行,乐乐还只有一周岁,你就不要把他送到什么地方了,有你外公外婆照顾,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们只有四个月的时间,你就可以把孩子生下来了。”
方荷桦将食物送到她面前,就这么盯着她吃饭。醒来看父亲和青儿还未归来,便前去寻找。
这时,子桂志也走了进来,她尴尬道:“桂芝,其实我没有告诉你,我有身孕,并不是为了让你知道,只是——”
“我明白,我这人大大咧咧的,万一说漏嘴了,那可就糟糕了,我不会责怪你的。大嫂,你以后有什么计划?”
然后,她就告诉了他,她要逃出来。
“怎么样,我这里有二百块,要不要我再买一些?”桂芝一边说一边站起来。
“没事没事!”红梅拉着她坐下,道:“你才出去四个月,一个月二十五个月的租金,一天最多也就三块钱。这样的话,4个月就是四百六十,我跟醒来不是都带了500,应该够用了。”
桂芝问:「那你以后要小孩要不要花钱?」
方荷桦连忙道:“俗话说,穷家富路,出门不是要有足够的银子吗?桂芝,这钱你也别找我要了,你的电视机,也就剩下二百块钱了。我这里有一百多块钱。”
方荷桦去了自己的房间,取了三百元过去。
红梅本来是不想要的,可方荷桦再三说这是借来的,于是就收下了。
方荷桦看着她,又说:“梅花,你快去休息吧,五点半的时候,我大哥来找你,你可不能太累了。”
红梅是真的有些累了,也有些犯困了。
桂芝与方荷桦走出门外,看见梦然与他父亲、庆子一同归来。醒来刚刚跑到北边的棉花地北边的村庄,寻找父亲和庆子,却在半路上遇到了。
五点三十分,醒来就唤醒了梅花,醒来后她就收拾好了自己要去的地方,只有几件换洗的衣物,还有生活用品,装满了一个大包。
到了六点,公交车在马路边上停了下来,两人打了一辆出租车。将近昌县,两人下车,上了一辆前往永县的汽车。
到达永县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十多天前,他在城外的不城村不村附近,发现了一间屋子。
那时候,他问周围还有没有租房的,被告知是一家很大的大院,原因是他的两个儿子和媳妇都在深圳经商。
醒来发现阿姨家很好相处,也没有什么闲杂人等,便在此租房。
同样姓陈的中年妇女,看到了梅花的小腹,并不是特别的显眼,但她已经猜测到了一些东西。
她最讨厌的就是计胜台的人在这里绑架怀孕的事情,再说了,红梅又不是县里的人,就算被发现了,也不会触犯法律。
“老婆,你要知道,你在这儿呆着,那可就麻烦了,到时候你和县里的计划生育部门打个招呼,到时候要罚款,你就帮我出。我最讨厌的就是计财台的工作人员不尊重一个怀孕的人。”
醒来与梅花面面相觑,他们怎么也没有料到,这位中年妇女竟然如此敏锐,一眼就看出了红梅有身孕,而且还知道她在这里躲避。
“陈阿姨,我们都按照你说的去做,要是让他们知道了,要处罚你,那就由我来承担!“觉醒也知道,嘴上说说而已,如果到了最后,他们不交出东西,这女人也拿他们没有任何办法。
“这一百块是你的租金,剩下的五百你留着,等你检查完了,我会还给你的。”
陈阿姨笑道:“算你识相,来,我给你开一张欠条。”
“没事没事,陈阿姨,我们都信任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都是从乡下来的,如果真能成功,你一定会将那笔钱还回来的。”醒来现在根本就没把这笔钱放在眼里,也不在意陈阿姨会不会还,他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陈阿姨对她好一点,尽量瞒着别人。
陈阿姨看着醒来真诚的样子,松了口气,道:“你还是回家去,把你媳妇留在这里。我对外宣称你媳妇是我外甥女就好,我刚才还在街坊里提了一句,外甥女嫁过来就有了身孕,外甥女留在姨妈家也没什么不对。”
苏醒急了,“我要在这里陪着她,我担心她一个人在陌生的环境里。”
“你担心什么,一个怀孕的女人,我还能看不出来吗?我看她精神不错,她要是不想下厨,那就跟我一起,给她钱。”
陈阿姨看着她还是有些担忧,说道:“我是怕你一个大老爷们住在一起会让街坊邻居起疑心,外甥女跟我一起住可以理解,但外甥女不是应该赚钱养活自己的么,怎么也要搬到这儿来?你要是真觉得不安全,不妨再弄一个年纪稍大些的,我还有两位外甥女,可以让这两位做姐姐。就算暴露了,也不会有人发现你的来历。”
红梅一想陈阿姨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她一个大老爷们怎么会住在这种地方?
“你要不要将蜡梅带来,这样你就可以在家里做些事了,如今出门都要花银子,等你有了小孩,又得付罚金,桃花林不是要你管?红梅道:“是啊!
“都四个多月了,我很担心你。”
“你偶尔也会来看我,不用留在这里。你去打个电话,让我陪着她。“……”
醒来深知家中一切都需要花钱,这一年必定要欠债。虽然把梅花交给梅花照料,他心中稍安,却也舍不得离开。他们婚后就再也没有分开过。
陈阿姨突然想到了什么,道:“喂,你在我这儿藏着,是不是要把你爸妈给抓走了?我这儿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那对情侣跑了,父母被带走了。”
醒来和梅花都吓了一跳,如果他们来了,计划生育的人很可能会报警。
“醒儿,快回家,爹娘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不要吓到他们!”
梅花在催促,苏醒可不想耽误时间。
“好吧,我这就去找梅花。”孟梦又拿出了自己的全部家当,递给了梅花。
红梅从兜里掏出九十元,递给陈阿姨,“这个月就当是你们的饭票了,辛苦你们了。”
现在,她身上就剩下一百一十元了。原本他还觉得自己身上的现金已经够多了,但现在却只剩下了这么多。
红梅对陈阿姨很是热情,也很相信她。毕竟自己只有这么多钱,而且陈阿姨也知道,她应该不会是为了自己的钱财而来的。
陈阿姨接过了红梅的矿泉水,笑着道:“您先喝口水。我在家里什么都不用做,就是辛苦你了。”
醒来无奈,只得悻悻而归。
当他回来的时候,发现母亲和桂芝都在家里,还有三个小孩。父亲苏保国,福子,庆子全,都被带走了,理由是他们阻止了计划生育,阻碍了警察的抓捕。
方荷桦完全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一看到自己的老板,就哭了起来,“我听说,他们要关你十五天。你父亲的腰骨本就不太好,还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呢。”
桂芝心里也很不是滋味,福子被抓走了,十五天也就算了,要是再被关上好几个月,那这个家还有什么样子?
桂芝说道:“大哥,你还是先到警察局去一趟,好吗?”
觉醒虽然做了劳动教养,但也知道一些法律。他父亲什么都没做,只是和福子还有庆子一起,将卫生局的人按倒在地,他父亲只是控制住了他们。
如果他到了警局,说不定还能让他父亲回来。
可梅花树他要去永县,梅花他不能完全放下。
他告诉了母亲,也告诉了桂芝,让他们放心,自己还要到永县才能回去。
方荷桦想到了红梅,想到了那两个小孩,便答应了下来,只是一天而已。
听到苏慧说钱桦得的钱还剩下100块,方荷桦就掏了300块出来。
“老板,我身上也没什么钱,我身上只有八百块,你借了六百块,庆子的订婚宴花了二百块桦,至于聘金什么的,我还没有付,得等把棉花花卖了再说。不够的话,可以找亲朋好友借。”
方荷桦一开口,桂芝就再也不能坐视不理,连忙拿出百元大钞递给苏醒道。她要生活,就留下了一百块钱。
“不用那么多,只要付了租金,陈阿姨就可以退了。”苏醒道。
方荷桦横了他一眼,“这钱你就还给红梅,饭钱一个月就够了,还要三个多月。生孩子也是要花钱的,而且她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罚金。赶快走,不要耽误时间。”
醒来拿着400元的现金来到陈家村,向他的老丈人和丈母娘说明情况。
李桂桦怎能安心,又要跟梅花一块儿来赏梅花,又要多留些日子,随身还揣着百来元。
陈阿姨对她真的很好,让红梅穿上干净的被子,还帮她做了一顿饭,还做了几个荷包蛋,做了几条烤鱼。这一切,自然是包含在饭钱里面的。
红梅一个人睡在一个房间里,有些害怕,但看到苏醒带着母亲和蜡梅回来,她就放心了。
醒来要回去和父亲交换,于是在中午离开。陈阿姨也催促着他离开,毕竟他是个大老爷们,在这样的地方,实在是太显眼了。
李桂桦在这儿呆了一日,梅花便让她赶快回家,以免计划生育所再来一次,要是看到母亲不在家,肯定会起疑心。
李桂桦觉得陈阿姨是个好人,就离开了,让她好好看着自己的姐姐。
醒来到警局找到他父亲和哥哥,果不其然,警察很快就将他关押,并对他进行审讯。
苏醒道:“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找到我妻子,计划生育所的人也到过我老丈人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我父亲,我哥哥,还有我哥哥,都被你们关押起来了,我的妻子必须要有一个才行,毕竟她肚子里还有个宝宝。”
那几个民警可不是计划生育部门的,居然真的信以为真,将苏保国给放走了,只留下觉醒、福子、庆子三个人,说阻碍工作15天已经算是很好的惩罚了。
三个人被关在一个房间里,福子懒洋洋地靠在一张摇摇欲坠的大床上,说道:“哥,庆子,从去年年底建起,我就没怎么休息,我都快累死了,就在这儿休息半个月,养精蓄锐,然后再回去照顾桦树花和桦升,这些都是赚钱的好办法。”
庆子本来还有些担忧哥哥和大嫂,生怕他们没有把事情办妥,如今看到哥哥回来,才知道大嫂已经把事情都办妥了。他也倒在了自己的床铺上,满足地说:“好!爽!”
苏醒摇摇头,微笑着说道:“你啊,虽然过的很轻松,但工作还是要靠你来做。”
福子把手支在脑袋上,说道:“这事到外面说,你就歇十天十天吧,我就是不想歇也歇不了。早餐只喝了一小口稀饭和一个包子,实在是太饿了。”
苏醒冷哼一声,“关你个屁啊,能有一顿饱饭,我就知足了。”
醒来其实很关心红梅,也很担心她的病,但他的两个哥哥可就不一样了,虽然被抓了,但他却很开心。
苏保国回家之后,一直心神不宁,连地里的活都提不起来。方荷桦让他到永县一次,说是老板赶着赶回去,她担心的是红梅。
醒来将自己的住址给了方荷桦,方荷桦便将事情的经过说给了苏保国听。苏保国正准备离开,却被桂芝阻止。
“爸,咱们村子里的人都盯着咱们家,你这么出去,难免会被人发现,万一被人盯上了,然后偷偷把计划生育给抓了,那可如何是好?”
苏保国愕然道:“这可如何是好?”
“你给我个地址,我这就过去。待会我就到江边去把衣物洗干净,然后特意告诉别人,说他们害得福子入狱,如今在家也没办法干活,我就不做这份工作了,我要回家!”
方荷桦拍了拍手,“这倒是个好办法,你先去永县看看,确认他是个不错的人,然后再回家,我们可不能再耽搁了。”
方荷桦一边说,一边拿出了自己的门票钱。
桂芝不肯,说:「我付得起车费,只是三个小孩,要劳烦二位多多关照。」
方荷桦连忙道:“这几天我在照顾他们三个,他们都很好,你早点回来吧。”
桂芝一离开,方荷桦就问苏保国:“爸,我看桂芝以前对她没多大兴趣,今天怎么会对她那么热情?”
苏保国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反正都是嫂子,我也就不管了,这次我有难,她肯定会出手相助。”
桂芝是真的很想帮忙,她心里没底,她还真以为是二姨的夕夕到计划生育站告状了,她还以为二婶是在说“差点露馅”才发现了红梅的嫌疑。
她这几日一直愧疚不已,却不知道二婶一家根本就没有参与其中。二婶家的晚晴,对红梅很生气,可毕竟都是一家人,她也没必要跟她计较。
桂芝中途转了几次车,最后转了个弯,来到了永县,又按照她奶奶说的,花了四个多钟头,终于来到了红梅家。
陈阿姨看到有人来找梅花,顿时着急了:“哎呀,我说,你一家子都在担心我啊,一拨接一拨的。”
桂芝尴尬道:“我爸妈都很着急,我就是过来看看。”
红梅看见桂芝,很是惊讶:“桂芝,最近田里的活儿挺多的,明日就是龙舟节,你怎么还有闲情逸致来这里?”
桂芝哪里还敢把自己心里有鬼的话说出来,她就是担心红梅会生气。
“是父亲想见你,父亲在外面呆了一天,这一天都没能出去,所以我就说了,他会过来看看你的。”桂芝微笑道,“看您精神不错,又有梅花在,您老人家就安心了。”
梅花给她盛了一碗稀饭,又送了两个水煮鸡蛋过来,道:“姐姐这几天应该要吃饭了,中间还要再添一份。如果不是我在厨房里,姑姑肯定会亲自下厨的。”
“大姑?”瑰之疑惑的看过来。
“陈阿姨让我们叫她阿姨,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她的外甥女呢。”蜡梅说道。
“那就好。”桂芝看着在院里洗衣的陈阿姨,低声道:“大嫂,我们爸妈都很担心陈阿姨会不会把她送到计划生育办公室。”
红梅微笑道:“没有,陈阿姨说,她的两个儿子和儿媳妇都在深圳,她一个人呆着也挺无聊的,我们就过来陪她。”
桂芝今天为了找到红梅家,已经用了四个多小时,所以今天就算她要回家,也没有办法搭公交车,只能先留在这儿过夜了。
第二天早晨,太阳还没有升起,她就起床去赶马车了。
不料此时陈阿姨正在厨房煮早餐,桂芝询问她为何如此早起床准备早餐。
陈阿姨微笑道:“我的外甥女很容易饿的,她每天早上都要吃东西的,她怀孕了,不能饿肚子。”
陈阿姨亲切地叫着红梅一声大外甥女,而且还如此贴心地早起准备早餐,桂芝认为这种人怎么也不能到计划生育所去告状。
桂芝没有料到能如此早起床,还能赶上陈阿姨的早餐,便离开了。
回家后,她将陈阿姨的事情告诉了父母,让他们不要担心。
十五天的时间,虽然不算太久,但也是一种煎熬。
一天,有人从邮政局寄来一张字条,方荷桦欣喜地说:“准是喜子的信来啦!”
方荷桦目不识丁,苏保国走后,方荷桦便让桂芝把信件读给她听。
喜子先是询问了一下家人的情况,比如农作物的长势如何,比如父母的情况。醒来后回复他,告知喜子庆子与蜡梅定亲。
这一次,喜子又夸了一句,说蜡梅是个好女孩,跟三哥很配,就跟嫂子跟哥哥似的。
后来又写信说,他最近在工厂工作愈来愈忙碌,从昨天工作九个钟头算起,如今每天要工作十一个钟头,加上加班,算下来,一个月可以赚三百元左右,一般的劳工也就一百七八十元,比一般的民工多一倍。
末了,也是最重要的一条,他还提到,工厂里有个女的,老来跟他谈话,似乎对他很有好感,他也很满意,只是那个女的老家离他很遥远,在四川。
方荷桦急了,对桂芝说:“你快给我写封信,告诉喜子,以后别再接近四川的女人!”
桂志不好意思道:“妈妈,我还能看书,就是不会写,小学四年级就不上了,很多字都记不住。等我哥回来再说,以前都是我哥给她写的,这次我给她写的不太好,喜子肯定会怀疑。”
方荷桦一脸懵逼,他的三个孩子还在监狱里,这不是出了什么事么?
“这倒也是,等老板回家再说吧,我可不想让她着急。”
桂芝将那封信叠好,递给她的老母亲,说道:「妈妈,您为什么不让我的女儿和四川的女孩子亲近些?我们村子上有两个七十多岁的人,是从四川逃出来的,就在这儿结婚了,还不错。”
“四川那么遥远,你有没有看到她的两个媳妇回来?将来儿女们想要见爷爷奶奶,可就不容易了!喜子今年十八,也不是很急,以他的本事,娶个媳妇还不是手到擒来?”方荷桦一边说,一边收起了那封信件。
既然是小叔子的事情,桂芝自然不会干涉,既然是她的意思,她也就不再多说,转身就走,忙自己的事情。
第十五日,桂保国与苏之各自骑车到羁押所,将觉醒三人分别带回看守所。
桂芝看见苏福,差点要大笑,走上前来,嗔怪道:「你这废物,十五天不见,怎么又肥了!」
苏福活动了一下手脚,说道:“唉,这一次被锁住了,我都不愿意出去了,在这里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有一顿饱一顿的,真是太好了!”
桂芝一把将他推开,“快去,瞧你那惫懒的样子!”
醒来让庆子送父亲回家,自己要到永县见梅花。
苏保国拉住了他,说道:“桂芝过去一趟,什么事也没有,她说陈阿姨让我们少跑,免得引起别人的注意。你先回去把喜子的信送回去,再把棉花施肥了再说。你要养娃,还要赚钱,如果你让那片桦木地荒芜了,你要偿还多少年的债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