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士停下,梦踏上车,红梅有些害怕,便立在车门前,醒来欲扶她,但又担心她会发怒。
那司机喊了一声,“你到底上车不上车?”
苏醒想也没想,一把将她拽进了车子里。
看到有人上车,那辆车才猛地一踩油门。红梅还没来得及上车,车子就冲了过来,她一个没坐过车的人哪里受得了,赶紧松开了手,身子向后倒去。
醒来吓坏了,弯腰用两只手撑着她的肩头和脑袋,然后抱着她站了起来。
红梅被吓坏了,急的都快哭了。
“你还好吗,是我不好,没有帮你坐下。”
“还好,还好。”
她坐在了窗户边,醒来也不在她身边,就在她后面。
有的人不是并排地坐在一起的,也不是并排走的。两人刚定亲,醒来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在梅花旁边坐下。
大巴车里的人不少,大部分都是男人和女人,但却很少有人交谈,显得很安静。
红梅站在车窗前,望着车窗外的景色,感受着迎面吹来的凉风,感觉坐在车上是如此的惬意,要是能安静一点该多好。
梅花在看着门外,醒来也在看着梅花,看着她扎着漂亮的马尾,一点也不觉得疲惫。
大约二十多分钟后,陆续有人上了车。一个头发上涂着油渍的年轻人,没有去看那朵梅花,而是径直走到了他的身边。
他一边走一边吹着哨子,在车厢里转了一圈,然后又转过身来,看了看红梅。
她本来是想透过窗户往外看的,可那油腻少年的哨子声音很大,而且距离梅花很近。红梅不耐烦地翻了个身,朝他挤了挤眼睛。
那油腻男一看她的脸色,就高兴起来:“哎,妞挺俊,干嘛呢?”
红梅根本不理会。
“喂,你干嘛不搭理我,是不是担心我把你给吞了?我要到永宁县,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
红梅就当什么都没有听到。
“你是从哪里来的,嫁人了吗?”
红梅斜睨着他。
那油腻的少年哈哈一笑,搂着她的肩膀道:“你若不提夫家,我就——”
他话音未落,苏醒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破口大骂:“妈的,从你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打你!”
青年挨了一记重拳,脑袋一歪,直接从座椅上掉了下去。
“妈的!你|他|妈是谁?”光头青年被揍得晕头转向,还在破口大骂。他站起身,发现醒来正盯着他看,便从衣兜中抽出一柄小刀。
醒来甚至都没有看到他从衣兜中拿出来的东西,那把小小的水果刀已经刺到了他的身上。醒来察觉到了危机,身体一侧,伸手一推。
他的手被水果刀割破,有血流了下来。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你,你怎么能用刀,这是要进监狱的!”
苏醒一把将梅花拽到一边,既然已经流血了,他当然不会让这个油腻的年轻人好过。
“你不要命了,居然还想动刀!”醒来的话音刚落,又是一顿拳打脚踢,那人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手中的水果刀就掉落在了地上。
那油腻男被打翻在地,红梅赶紧一把将他拽了回来,“住手,住手,住手!”
醒来还不解恨,狠狠地踹了那年轻人一脚,被红梅拖了好几次,才把他给拽了回来。
红梅连忙摘下苏醒送给她的粉红色围巾,递给苏醒道。“你看看,你的裤裆里都是血。”
包扎完之后,两人这才注意到,那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年轻人,已经一动不动了。
车里的人都惊呆了,难道有人杀人了?
年轻人站了很久。
红梅吓得花容失色,娇躯瑟瑟发抖。你下手怎么这么狠?这可咋办?这可如何是好?”
苏醒道:“不用担心,他只是受了点惊吓,不会死的。他占了我未婚妻的便宜,我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你揍他一顿也就罢了,可你老往我身上砸,我也拽不住啊!你看看,他到现在都还没有醒来,难道他真的已经……”
她担心的是,如果真的杀了她,醒来会被关进监狱,甚至可能会被判处死刑。最重要的是,她把醒来揍了一顿。
醒来看到红梅在哭泣,全身都在发抖,车里的其他人也都被吓坏了。一开始,司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把车子停下了。
“放心吧,他没什么大碍,我留了点力,不会伤到他的。”醒来安抚了几个人,让他们冷静下来,然后推了推年轻人。
司机看了看,也没多说什么,道:“你这人啊,脾气不好,以后不要随便动手,给他点颜色看看,你媳妇都被你给吓坏了。”
醒来的时候,年轻人被推开了,但是被人拍了一巴掌,想要爬起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他假装被人揍了一顿,其实他的头、腰、腰都疼。
事实上,他是害怕再次被唤醒揍一顿。
醒来发现年均霆已经醒了,却没有起身的意思,她一脚踹在他身上,“你要是没什么事,就给我滚开,我看你是不是要踹你一脚!”
油腻青年死活不肯起来,醒来一脚踢在他屁|股上,却没有踢到他的头上。
就在他要踹他的时候,红梅一把抓住了他,叫道:“醒醒,我求你了,不要打我了!如果他真的醒来了,你就帮他一把,不要再动手了。”
醒来看着她哭泣的样子,当然没有继续出手。他将那个油腻的年轻人扶了起来,让他坐下,年轻人见他力气这么大,就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于是将那柄小刀塞回了自己的口袋。
年轻人揉着脑袋,揉着腰,揉着后背,心里却是一片慌乱,他不敢去看苏醒道:“他把我的脑袋给砸坏了,肯定是脑子坏掉了,骨头都断了,赶紧赔吧!”
还不等红梅开口,苏静就把头探了出来,冷笑道:“赔偿?你有多少脑子?你占我媳妇的便宜,我不杀你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撩妹?我只是想知道她嫁人了没有,怎么就不能问了?”
“人家都不理你了,你还能去打听?还有,你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搂着人家的肩膀,这不是欠揍么?”
那青年说不出话来,对着红梅伸出了一只手,“赶紧给我赔,200!不然我就去警察局,让你的未婚夫坐牢!”
红梅本想和稀泥,可又拿不出二百来,于是从兜里拿出了十元大钞,说道:“就这些了,你拿不拿?”
年轻人一脸厌恶地盯着这张钞票,却还是把手伸了过去。
醒来一把夺过那叠钞票,强行放回了她的兜里,“什么赔偿,红梅,你不用管他,我可是坐牢的,怎么会害怕坐牢?”
年轻男子一愣,坐牢?他有些急了,遇到不怕死的家伙了,自己要是继续要,恐怕又要挨揍了。他只能缓缓收回了伸手,揉着红肿的额头,强忍着怒气,不敢吭声。
经过刚才的争吵,车厢里的人都不敢多说什么了。
默默的在红星砖厂里坐下,醒来与梅花下车。
醒来向右一指,“红梅,前面就是砖窑,步行5分钟。”
红梅根本不理会。
“你这是在发怒吗?”
红梅一直向前,连个右拐都没拐。
“红梅,这里是砖厂啊,干嘛要走啊?”
红梅大步向前,苏醒紧随其后。
正在往前走的红梅,忽然停下了脚步,醒来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忽然停下脚步,整个人往前一扑,险些撞倒了梅花。
红梅又好气又好笑,“瞧,你也太冲动了吧!万一你在车里杀了人,那我呢?”
说到这里,红梅的眼中也流出了泪水。“如果你为了我杀了她,还让她偿命,那我岂不是寝食难安?”
醒来也明白,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担忧,她还没有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红梅,都怪我,都怪我,我不该揍他,但他罪有应得,不对,他不该揍我,我不该揍他。“好了好了,红梅,不要再哭了。”
醒来看着梅花这个样子,心中一痛,他明白,这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道歉有个屁用,你要认清自己的错误,你的力量很大,如果动不动就吵架,那我就不结婚了!”
“我以后不会了,不会了!你可千万不要跟我说什么不要娶我,是我不对,是我不好,我我我我……”
醒来急得语无伦次,如果红梅因此不愿意跟他结婚,那该怎么办,但木已成舟,总不能从头再来吧。
红梅看着他被自己的一句话吓得浑身发抖,心中一软,说道:“你可以给那些小混混一点颜色看看,但也要小心,不要一言不合就下杀手。看你手上的伤口,也不能再往砖窑里钻了,得赶紧到医院里去治一治,然后给他配些药。”
醒来感觉自己原本是想让梅花出去游玩的,可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也有些不高兴,心中十分愧疚。“红梅,我真没什么事儿,咱们先回砖窑,等会儿再到那边新开张的饭店吃饭,那里面的糖醋鱼可香了,而且……”
“你的手都伤成这个样子了,还惦记着吃饭?”
醒来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道:“一点皮外伤,不算什么,只是……只是弄脏了你的围巾。”
“你的围巾弄脏了可以用水冲洗,但是如果不及时治疗的话,很可能会发炎,到时候你感冒了,头疼也就算了,万一得了破伤风怎么办?”
苏醒道:“不用了,我经常受伤,有一次跟人吵架,手臂上有一把刀,我被警方抓住了,住院了,用纱布包扎了十多天,然后就好了,然后我就被关在监狱里了,算了,我们也没有交通工具,只能步行到中午了。”
红梅更在意的是“被人用刀割了”这四个字,这让她很是心疼,估计要休养好几个月。
“他怎么会对你动刀?”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
她要了解的是,醒来究竟是如何被捕入狱的,这九个多月她是如何熬过来的。
这件事情,两年多以来,醒来从未对任何人提起监狱中发生的事情,即便是被问及,他也是闭口不谈。
所以,他也没打算在红梅面前藏着掖着。他看见道旁有一大片石板,便用衣袖拂去,叫梅花坐下来。
说着,他便在路旁席地而坐,道:“两年前发生了一场大干旱,田里的庄稼都快裂开了,没有了水,庄稼也就没有了。“第七组的人在胡江的时候,用沙包堵住了水,所以第八组和第九组和第十组的人都没有水了,这条河是苏家村的,七队凭什么要独吞?然后,然后他们就动手了,我们这支队伍打败了他们,把他们的沙包给弄下来了,但我却进了监狱。”
“你不应该冲锋陷阵,更不应该对别人下杀手。”
“除了我,谁也不能走在最前面,不然我们就输了。那时候大家都疯了,要不是我胆子小,早就被人给废了,我的手臂不是被人用菜刀给切了么?”
红梅心中一动,想了想,问道:“你在监狱里过得很辛苦吗?”
说到监狱,醒来叹了口气,笑着说:“日子过得很艰难,日子过得很艰难,每一天都过得很慢。在审讯的时候,他们都被放了出来,就我一个人被抓了起来。”
红梅暗道:“都怪你,你站在最前面,下手那么重,我自然要拿你做榜样。”
“坐牢就惨了,跟你一个房间的人都很陌生,做的事情也不一样。有些人是因为杀戮和纵火才来到这里,有些人则是因为饥饿难耐,想要去偷一些食物。有些人,就是爱惹是生非,动不动就打人,动不动就是一顿臭骂,而有些人,胆子小,在那里只能挨打挨骂。”
“你是不是在那里受了委屈?”红梅担心勾起他的伤心往事,小心地问道。
苏逸云淡风轻的笑道,“的确是有些人想要占我便宜,不过他也没办法。本来我是不想招惹他的,可他却让我帮他洗澡,我从来没有帮过他洗澡,我一拳打在他身上,打得他躺在那里爬不起来,看到我就哈哈大笑,不让我做任何事情。”
红梅想了想,自己这一身肌肉,还真没人敢惹自己。“按照你的说法,没有人会来找你麻烦,你在这里过的很滋润,为什么要说辛苦?”
醒来叹口气,“虽说不会有人来找我麻烦,但天天被人欺负,心里也不是滋味。每个囚室都有一位‘首领’,其余的囚犯只能被虐待和殴打,我能照顾好自己已经很了不起了,但也没办法去揍那些头目,否则我就永远出不去那个监狱了。”
停顿了一下,他继续说:“监狱,监狱并不是让你天天待在监狱里,而是让你去做苦工。我们的腿上都戴着镣铐,还有一根长长的锁链,像冰糖葫芦一样,一个也跑不了。”
李香梅闻言,鼻头一酸,却也露出笑容。
“监狱里还有人拿着枪盯着我们,两个人盯着八十多个犯人,”这种感觉真的很难受,一秒钟都是一种折磨,我每天工作的时候都会埋头工作,直到筋疲力尽,不愿意去思考任何事情。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我也觉得很难受,所以我把石头放进了兜里。”
“你为什么要收集石头,难道是为了打狱卒,自己跑路?”
“噗……”醒来被红梅这么一问,还真是可爱,“这么多人,都被铁链锁住了,我还能跑吗?他们都被关了十几年了,我也不差这点时间。我在我的衣袋里放了一块石头,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就数一块石头,这样我就可以更快地离开这里,我希望石头更多。到那时,兜里的小石头就成了我的寄托,呵呵。”
红梅仿佛也明白了他的意思,默默地跟在他身边。
她想,经过上次的事情,经历了那样的折磨,醒来之后,他就会知道怎么做,不会再让她进监狱了。
片刻后,她从地面拾起一块石头,递到他手里,戏谑道:“这是你最爱的石头,拿去吧。”
醒来看了看那块石头,发现和自己的宠物狗很相似,还挺可爱的,便将石头收了起来。
说完,他站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道:“我们先到砖窑里,认识一下新认识的几个人,大家都挺热情的,都等着我们结婚了。”
红梅脸色一红,扭过头去,不敢与他对视。
红星砖厂基本上全是开放式的,就是一间小小的土房,几名会计,一名出纳员。他们常年在户外工作,只有在大雨来临时,他们才会躲进屋子里,因此,他们的皮肤都是黝黑的。
当醒来和红梅走进来的时候,三十多个工作人员立刻围了上来,一边聊着天,一边看着她,让她很不自在。
“姓辛的,你运气真好,娶了个如花似玉的媳妇!”
苏醒俏脸一红,道:“我们才刚订了婚,还不能这么喊。”
“等着吧,今年年底我们就可以结婚了,到时候你就有孩子和爸爸了。”
大家也都笑了起来。
很快,所有人都要回去工作了,除了和醒来关系最好的两个人之外,其他人都离开了。苏晓给红梅介绍了一下自己的两位好友,其中一位是苏昌盛,是觉醒家隔壁村的,二十二岁,还没有结婚。还有一人,住在云桥城,距苏家不算太近,名叫李光礼,年仅十九,已许了亲。
几个人在石头上坐下说了几句话,然后看到砖场的负责人笑呵呵的走了出来,苏昌盛跟李光礼则是继续工作。
醒来见天色已晚,便和梅花一起前往附近的餐厅。
进入餐厅后,醒来询问了一下红梅的喜好。红梅看到菜单上的价格,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道:“一人一份,这么多钱!”
觉醒明白了,她也是为了节省开支,便微笑著说:「饭店午饭是没有稀饭的,从前粮食短缺的年代,人们常说,人是铁,一天不吃饭,肚子就会饿死。不过这年头可不一样了,忍饥挨饿的农户已经很少了,再加上这一年都是自己一个人种,收获很好,西瓜也有收入,这下可不光要管饭,要管好。”
醒来小时候就是个吃货,除了喜欢吃之外,还喜欢思考怎么做饭。
“那就来一份糖醋鱼,辣子鸡,一碟蔬菜,最后来一份香菇浓汤。”
红梅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要的东西太多了。”
她又看看菜单上的价格,“一碟糖醋鱼2.5元,麻辣鸡肉2.5元!就是一碟三角的蔬菜,四毛菌羹,都不是便宜货。这样吧,我们再来一份蔬菜,再来一份蘑菇汤,七毛,再配一份饭,刚好一元。”
醒来知道,红梅是个节俭的人,不会去饭店吃饭,她会认为一切都很贵。
“红梅,这些都是不错的选择,等我吃完了,我回去再想想怎么做,这样我们就可以在家里吃上糖醋鱼,再也不需要花钱买别的东西了,对不对?”
红梅也明白,醒来不过是想让自己多吃点东西。她倒是很想知道,以后醒来会做出什么好吃的东西来,那样的话,她不但能尝到美食的味道,还能邀请一些亲朋好友来家里做客。
两人讨论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三个小菜,糖醋鱼,辣子鸡,蘑菇汤,至于蔬菜,他们一家人每天都能吃到,也不用花钱。
红梅默默地计算着,这些东西,一共是5.07元,再加上大米,一共是6元,实在是太昂贵了,让她心疼不已,六元可以换一套不错的纯棉衬衣了。
饭菜还没有上桌,醒来就看到一个五十多岁的小贩在店门口叫卖,他很是好奇,就招呼着红梅过来看看。
这小贩在村串巷挑着担子,沿途有不少人看着,也有不少人肯用桦钱来购买。
改革开放没多久,很多人对小商贩还是很反感的,总觉得他们是暴发户,在他们看来,那些人就是一群不要脸的人。
红梅把鸡蛋卖到刘大婶那里,也是为了赚点工钱,暗地里也有几个人在背后说她坏话。说着说着,乡亲们都很热心地给红梅家里捎鸡蛋。
村里的人都怕,如果红梅停了,他们的鸡蛋就没地方买了,刘大婶已经不来了,送去镇路也不方便,为了十个鸡蛋,千里迢迢地跑一趟,实在不值得。
若是有人看到有货郎来村,肯定会很感兴趣,会凑过来看看,也不管他们看不上货郎,就是看中了货郎们的一些小玩意儿,什么都要,就怕没银子。
这个小贩一进来,立刻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甚至是餐厅的两个阿姨,甚至是红星砖厂的一些员工,也都拿着自己的饭碗走了进来。
当苏醒带红梅走过去的时候,货郎手里捧着一块蚌肉,向众人解释道:“这是蚌肉,涂在脸上、手上都不会开裂,无论大人还是孩子,都可以使用。”
“能不能和猪油相比?”有人问。
“那是,你的脸太油腻了,涂了之后很快就会被肌肤吸收,我把它送给了我的孙子们,他们的脸都很嫩。”
“怎么卖?”
小贩摊了摊手,“不贵,五分。”
“五分钱一只蚌壳?很贵的,抵得上十个鸡蛋了!”一个大妈一脸肉疼,家里那么多人,怎么也要三箱。
虽然价格不菲,但还是有人愿意购买,三个砖窑的工人,说要送给自己的妻子和女儿。
梦醒也拿出一元来,说要两箱,一箱是妈妈的,一箱是给红梅的。
醒来不但给她买了蚌油,还给她买了一条红发带,还有一条用白桦树打成的绳子,看起来都很漂亮。醒来心意已决,她也不好阻拦。
⑧"0"电子"史"/"/"/"/"0'0'2"
红梅虽然很爱这些,可也不想花钱。
她并不希望桦醒拿出那么多钱,毕竟她也清楚,觉醒赚钱不易,那可不是谁都能干的起的。
她不禁在货郎那里算了一下,桦了二元二,等下要交六元的伙食费,还有两元的车费。
我的上帝,今天要桦去十美元二美元!她一个月只赚了十三到十四美元。
要知道,在砖窑里做粗活,从早六点到六点,中间还得有一个小时的午休时间,一天才三元。
两人重新坐在餐厅,红梅拿出一张五元大钞,道:“阿强,这一趟桦,我们花了很多钱,但这笔钱,可不能让你一个人掏腰包。这五元你就收下吧,至少我还能出点力。”
苏醒一愣,随即大笑道:“怎么回事,你说咱们什么关系?”
“不关你的事。”
苏醒面露喜色,“你可是我未来的妻子,今年就是我的妻子了,有什么好分享的?老子的就是老子的!我会给你买很多好吃的,比如电视,比如录音机,比如裙子,比如鞋子,比如项链,比如手链,比如你想要什么,我们就给你买什么,我们会给你买一栋新的房子。”
她也不奢望能有多有钱,能和家人和睦相处,就已经很满足了。
“我不想听你吹牛。”
她还是拿出五美元递给苏醒道:“如果你爸妈问起桦的事,你会说什么,他们一定会认为我不会管好自己的生活,乱花钱。”
醒来后,强行将五元钱还给了她。
“这是我自己的零花钱,我父母不会要的。我每月在砖窑赚到的25元都要交给家人,其余的都归我自己,零桦是我自己存起来的,我有18美元。而且,我爹娘一提起你,都高兴坏了,怎么会舍不得桦的那点儿银子。我爸妈都挺好说话的,不用担心。”
听到未来岳父岳母都很好说话,红梅也松了口气。饭菜都上齐了,她也不想要了,反正她也不会要这五元的。
红梅虽然从小就吃了很多的鱼肉,但是她还是第一次品尝这种味道,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食物。
“真是太美味了,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醒来看到她吃饭的样子,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很满意,对着梅花说:“下次我在家里给你做饭。”
红梅有些尴尬地看了他一眼,因为她还没有结婚,所以一开口就是“家”,让她有些尴尬。
饭后,醒来又把她拉到旁边的堤坝上玩耍。
现在是夏天和秋天交替的时候,两人站在河边,享受着清风拂面,看着河水流淌,看着远方的青山,看着天空中缓缓飘动的云朵,偶尔说上几句话,很是惬意。
醒来靠在椅背上,双手支着脑袋,低声道:“我就知道工作,也不好好看一看周围的景色,连小风都不能吹。我觉得我们周围的景色很漂亮,等我们赚到了足够的钱,有空的时候,我们可以到处走走,看看能不能走遍中国。”
红梅似乎很喜欢这样的氛围,微风吹拂着她额前的刘海,马尾也随着她的动作而微微摆动,显得格外的美丽。
她眯起了双眼,迎着微风说道:“你的如意算盘打的太好了,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天气呢?”
苏醒轻笑一声,“我只是随便想象一下,也许以后会有这么美好的一天?”
时光飞逝,已经是四点多钟了,公交车大概在四点半就会经过砖厂。醒来与红梅依依不舍地走到路旁等公共汽车。
醒来带着红桃回家,他又步行三个多钟头回家。
到了傍晚,李桂桦问道:「你今天和苏醒呆在一起,感觉如何?」
红梅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本想说醒来是个好人,对她也很好,不过还是忍住了,点头道:“呃,挺好的。”
李桂桦对自己的女儿再清楚不过了,说“还行”,也算是挺好的。
晚上临睡前,秀梅与蜡梅抢夺了一把红玉蛤的油膏抹在自己的脸上。红梅一脸的肉痛,道:“不多了,不多了!这东西可不便宜,五角钱一瓶。”
秀梅和蜡梅也去拿了新买来的发带和橡皮筋。
“姐姐,这个发带很漂亮,比我们新嫂子戴的要漂亮。而且,这绳子上面还打了个桦结,看起来很漂亮,不像我们用的那种,只包了几根红色的绳子。没想到订婚还能穿这么漂亮,真是太好了。”
红梅在蜡梅的头上点了一下,又接过了发带,说道:“这是我的东西,你可别乱用。告诉他们,他们会帮你买的,你着急什么?”
梅花抿嘴一笑,秀梅脸上一红,但还是装出一副嫌弃的样子,道:“我又不想出嫁,有什么好看的。”
梅花看着秀梅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催促她:“睡吧,睡吧!”
接下来的日子,阳光明媚,阳光明媚。
陈家人的桦,已经在太阳下暴晒了十多日,每一粒都被太阳晒成了干尸,足足有十多个袋子。他拿着一台天平,发现是一百多斤。
这段时间,他们每天都在吃桦桦条,炒桦条,炒桦条,炒桦条,每一种都很美味,但是,他们的胃口太大了,每个人的脸上都冒出了气泡。
一家一家地拖着桦升到市镇的粮店,每公斤一点五美分。
李桂桦很细心,必须先将桦生太阳烘干,然后整理好后,装进袋子里,陈贵还没有将桦生带出去,就被商贩们给买走了。
商人的价格是1角6分,这可比镇子里的粮铺贵了一角,而且还能省下不少力气拉去镇上。
陈家村三组中,还没有拉去镇上出售的,也就两家。陈贵家不说,还有一户人家被家中的婚礼耽误了。
李桂桦告诉商贩们,他们家的桦生收拾的最好,也最干燥,让商贩给他们开个更低的价格。那人对自己家的桦盛很是高兴,居然同意按1角7美分一斤卖。
一共有1200公斤桦盛,留下30公斤回家食用,其余的售价是181美元9美分。只是两成的价格,就多了21.4美元!
陈贵见谁都微笑道:“多亏了媳妇,我既省事,还赚得更多。”
陈贵真是太高兴了,高兴的不得了,这让村子里的人都是羡慕嫉妒恨,一个个嘴里说着,暗地里却是羡慕嫉妒恨。
卖掉桦后,醒与父亲一起扛着担子去给中秋送礼。
月饼十个,肉十斤,白糖十斤,面条十斤,米酒十斤,苏打十罐。
小军和小东看到这十罐饮料,眼睛都直了,他们早就想吃了。
两兄弟虽是羡慕,却也不敢要,觉醒点了五个瓶子,分别给了红梅,秀梅,梅花,萧峻,小东。
小东一饮而尽,吃得津津有味,砸吧砸吧嘴,咂咂嘴,咂咂嘴,咂咂嘴,“这味道,有点橘子味儿,不错!”
李桂桦看着他这副模样,真是羞死人了,“看你这怂样,怎么还添了一瓶酒,还不够你喝吗?”
小东又是一饮而尽,才合上酒瓶,道:“我得留着吃。”
说着,他抱着一罐饮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小军比他大一些,知道该怎么做,他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又喝了一大杯,这才收起了自己的饮料。
李桂桦见了,连连摇头道:“你看那两个笨蛋,一年只吃一顿饭。”
苏醒笑道:“孩子喜欢,下次我再给你弄点。”
说完,他又对着梅花甜甜一笑:“来来来,你尝一口,味道很不错。梅花,梅花,你们也尝尝吧。”
三个人一饮而尽,梅花一饮而尽,说道:“怪不得小军跟小东要躲着,这饮料可好喝了!”
众人哈哈大笑。
醒来的父亲苏保国,给陈贵倒了一杯黄酒,道:“岳父大人,听说您最喜欢喝酒,正好我心情好,也想尝尝,就给您带了一瓶,您看怎么样?”
“我怎么会不爱喝酒呢?”陈贵哈哈一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爱吃的东西,我们这些成年人也有自己爱吃的东西。就是给你带了这么多礼物,让你大老远的跑过来。”
“没关系,既然是一家人,那就是一家人了。第一年的时候,我一个人做得很好,桦生赚了二百美元。”
陈贵惊道:“你们家的地还不到我们家的一亩地,凭什么你们的地就能超过我们家的二十元?你们家有几公斤,多少钱?”
苏保国连忙解释道:“我听说,你们家桦生长得很好,虽然地有点小,但也挺好的,你们两个都很会种田。我们家是个商贩,一块六块钱一公斤,因为地大,就多买了二百多公斤。”
陈贵想着,自家的田地肥沃,又不是自己的岳父岳母有本事,所以才会有这么大的收获,心中也就释然了。
苏保国连忙朝苏醒道:“老板,快去厨房,给你爸准备点好吃的。”
“嗯,该做饭了。”醒来每次回到陈家人都很兴奋,蹦蹦跳跳的去了厨房。
李桂桦对红梅眨了眨眼,低声对她说了一句:“要不,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吧。”
事实上,就算李桂桦不提,梅花也想要进来,她可不想把觉醒一个人留在厨房里。
醒来看到红梅也在后厨,脸上露出笑容,拿出两件物品,一件是之前用来包裹双手的丝绸围巾,早已被清洗干净。另外一件,则是一个精致的木盒。
“你的双手还好吗?”
苏醒朝梅花伸手:“你看看,它好得很,一点也不像。”
“手背上的伤疤,我当然知道。”
“连疤痕都没有,你还是个男人?”苏醒面带笑容,拿出一个小巧的盒子,递到了梅花面前,“你现在不要拿,等我离开后,你可以看看。”
醒来是担心,如果被红梅看到,他会不好意思。他可是堂堂男子汉,给女生买这么一个小东西,总感觉有些恶心。
红梅有些不好意思地拿起了木盒,然后红着脸,开始清洗蔬菜。醒来赶紧把柴禾搬来,又把锅子刷了一遍。
随后醒来开始切菜做饭,而梅花则在灶台下生火做饭,夫妻俩配合的就跟一对小情侣似的。
陈贵与苏保国一边喝酒,一边聊着天,气氛很好。
由于中秋已过,不用再上田里劳动,李桂桦提着编好的篮子到村口边与乡亲聊天边织鞋子,秀梅、腊梅、小军、小东也都把饭碗一丢,便往隔壁那一组看起戏来。
只留下了苏醒和红梅,两个人有些尴尬,他们很想找个地方说话,但也不太好意思。
正巧邻居玉珍也到冯家来给玉珍送礼,可是玉珍对冯大全一点也不感冒,午饭后她又去和红梅玩耍。
玉珍看到醒来就在身边,也没有什么顾忌,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不过,苏醒倒也识趣,自己走到餐桌前,跟两位父亲聊了起来。
玉珍见到苏生离开后,便更加的好奇起来。
“苏家的礼物是什么?”
梅花觉得这件事情不需要说,可玉珍却一脸期待的看着她,所以她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玉珍听到这话,心中一痛,冯家只给了十斤猪肉,十斤面条,花了十来元,苏桦却花了四十多元,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红梅看着玉珍的样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安慰着她:“不用客气,等你结婚后,冯大全会对你好的。”
玉珍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不止如此,你也看到了,冯大全,你也看到了,马面也就算了,居然还抽烟,以他家里的条件,能吃的下去么?”
“吸烟和饮酒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将来多做做工作,他就会改掉的。就拿觉醒来说吧,之前他恶名昭彰,谁都不愿意娶他,可自从我跟他相识以来,他好像很少跟人动手的。”
说到这里,她突然有点愧疚,自从她遇到苏醒后,他就和苏醒吵过三次。之前在马路上揍了两个流氓,在自己家里揍了陈大勇三人,又在公交车上,又险些杀了那个油头男。
玉珍嫉妒道:"能动手多好,人家都害怕他,将来谁还会来找你的麻烦?"
“如果他这么优秀,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人愿意娶他?大家一听他进了监狱,又是个爱打架的,都不敢来了。”
玉珍仔细一想,也就释然了。他不认识这位觉醒,也不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不是饶兵对红梅做了那样的事情,她才懒得去想觉醒这个臭名昭著的家伙。红梅也是走了狗屎运,才能遇到这样的人。
可是玉珍却认为,“好”就在自己面前,她也不确定,等她醒来之后,她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觉醒是一个很危险的人。
玉珍眼睛一亮,伸手拉过梅花,低声说:“我要逃,不跟冯大全结婚。去年我们订婚的时候,我还很年轻,什么都不知道,可我一看见他就恶心。”
“你,你要去哪里?”
玉珍犹豫了一下,道:“我只是开个玩笑,我能逃到哪里去?”
实际上,玉珍是害怕梅花去向父母告状,才改了称呼。
傍晚时分,她打开了苏醒送给她的精美的木箱,在木箱的盖子上,她看到了一面镶嵌在上面的镜子,箱子里放着一把梳子、一把梳子和一把梳子,一对红色的珍珠耳环,一枚银色的指环。
那枚戒指是新做的,泛着银色的光泽。
红梅心想怪不得醒来的时候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能让他给自己买这种礼物,还真是少见,换做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有这样的心思。
红梅将这枚戒指套在了自己的手上,大小刚刚好。她仔细地摘下那枚戒指,准备结婚后带上。就在他准备盖上盒子的时候,忽然注意到了那张红色的纸条上写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