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公司大楼的玻璃都是钢化的，我们应该不用担心那个大蒜头放冷枪吧。”前往客房的路上，海瑟薇这样问。
“所以你想想，如果你是他的话，你会怎么做？”约瑟夫抿了一口刚刚买的柠檬水，看向她，看起来很期待他养女的答复。
“我想想看……可能会想办法进来吧。换件员工的衣服，戴上口罩后一声不吭地把我要杀的人做掉。也可以把目标引出来，引到荒无人烟的地方做到。制造意外也是个不错的想法，对吧？”她不自觉放慢了脚步，以至于除了她旁边的老头，没人听得见她的脚步。
“很好，那就按照你的想法制定对策吧。”老头很满意地点了点头，顺手把易拉罐丢到了五米开外的垃圾桶里，易拉罐在空中画了道优美的弧线，精准地落入垃圾桶中，被压成了待回收的薄片。
“等等，我们现在把斯卡罗先生一个人留在那里不好吧。”她慢慢停了下来，话里流露出一丝担忧，仅仅是出于同情。
“不急，他应该很安全。而且他的死活对我们没有区别，对于这里的工人也是一样。”这话听起来如同雪原上的寒风般刺骨，海瑟薇听了不经打了个寒颤。
约瑟夫直直地向前走去，回头发现那个丫头还留在原地，便示意她跟上。
犹豫片刻，她还是跟上了他。
“我们的目标是抓住‘寻血猎犬’，不是为了保护那个人的安全，况且他也不一定是目标。”
她无奈地点了点头，因为确实如此。
他们到了客房。这里的环境很不错，既整洁又干净，不禁让她产生了一点点的愧疚。
窗外，城市的灯火阑珊，与夜空中闪烁的星辰交相辉映，构成了一幅动人的画面。
照常洗了个冷水澡后，她换上睡衣，钻进了被窝，它们已经被床内设备加热了，床垫的触感如同云朵般柔软，却又有着恰到好处的支撑力。海瑟薇躺下，感受着身体被温柔包裹的感觉，一天的疲惫似乎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她闭上眼睛，耳边是窗外偶尔传来的轻柔风声，以及远处隐约可闻的城镇喧嚣，心中却是一片宁静。
第二天早晨七点十七分，海瑟薇睡到自然醒，她伸了个懒腰，充分休息过的肌肉虽然并不健硕，但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足够饱满，然后她换上皮衣，收回放在枕头下的手枪，然后和杜瓦先生前往食堂用餐——新鲜的浆果、一杯加了糖的黑咖啡、全麦面包和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产下的煎蛋。
听这里的员工说，这样一顿平凡的早餐要花掉白领一个工时，或者矿工的两个半工时。回想起昨天在路上听说的，一个矿工为了做肺部手术而花费一千个工时的传言，她失去了一些胃口。
手中的餐叉轻轻敲打着餐盘边缘，发出的声音在这安静的食堂里显得格外清晰。她的目光在食物与周围忙碌的人们之间游离，思绪却早已飘向了远方。
一阵警报声将她从思考中唤醒。警报声尖锐而急促，穿透了食堂的喧嚣，让所有人的动作都瞬间凝固。海瑟薇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警觉。她迅速环顾四周，只见员工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面露惊慌之色。
老练的约瑟夫抓住一个正在奔跑的员工的手腕，“这是什么意思？有强盗入侵了？”“我也不知道啊！按照演习，我们现在要去大厅。”
大厅中，安保主任在几个全副武装的安保人员陪同下站在讲台上，仓惶地审视着眼前的两百多个人，随后宣布了一个令人不安的消息：“有员工在一楼卫生间中发现了一个被击晕的男人，他的制服不翼而飞，或许已经被潜入者用于进行伪装。”
他停了停，继续对大家说：“或许他就在你们之中。请你们按照工号一个一个上前接受扫描。”食堂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而紧张。员工们面面相觑，不安与恐惧在人群中蔓延。海瑟薇紧紧握住手中的餐叉（她这才发现餐叉没有放回去），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的人群，试图从每个人的表情和动作中捕捉到一丝异样。
约瑟夫则显得更加冷静，他轻轻拍了拍海瑟薇的肩膀，示意她保持镇定。“这和你的设想如出一辙，按你想的，我相信你。”
员工们开始缓慢地移动，按照工号的顺序排成一列。海瑟薇和约瑟夫也混在人群中，保持着警惕，时刻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
海瑟薇注意到，每当有员工靠近扫描设备时，其他人的脸上几乎都会闪过一丝紧张和恐惧。这种情绪在人群中传递，使得整个氛围更加压抑。“难道他们之前都不认识彼此吗？”她这样想。
突然，一个可怕的想法在她的心里闪过，“也许这是调虎离山之计！”
“杜瓦先生，联系一下斯卡罗先生！”她感到自己的手在不住地颤抖，但她现在必须冷静下来。
在令人不安的三秒过后，通讯器终于连上了他的智能手机，“你好，有什么事吗？”他的声音听起来于之前没什么不同。
“斯卡罗先生，我们怀疑有潜入者伪装成了员工，现在正在接受扫描。我担心这是调虎离山之计，您那边是否安全？”海瑟薇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而专业。
“放心吧，我的办公室很安全”斯卡罗的回答透露出他充足的自信。
他挂断通讯后，约瑟夫立刻对海瑟薇说：“你留在这里，继续观察扫描的情况，有任何异常立刻通知我。我去找斯卡罗先生，确保他的安全。”
海瑟薇点了点头，虽然她很想亲自去保护斯卡罗先生，但她知道约瑟夫的判断是正确的。她现在需要做的，就是保持冷静，仔细观察每一个细节，确保扫描过程顺利进行。
扫描过程还在继续，员工们一个接一个地接受检查，先扫描员工证，然后是人脸识别。海瑟薇的眼睛紧紧盯着扫描设备。
“相似度百分之九十七。”
“相似度百分之九十六”
“相似度百分之九十八。”
广播里播出了毫无感情波动的女性声音，仿佛这只是一次普通的演习。海瑟薇不知道该希望杰克·萨克在其中还是该希望他在其他地方。
被确认身份的人在安保人员的监视下返回了工作岗位，“在这种氛围下还会有谁专心工作吗？”她想，随后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通讯器的铃声在安静的大厅中响起，海瑟薇不好意思地调了“静音”，然后接通了电话。
约瑟夫的脸展示了从未有过的严肃，这说明他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难题。通讯器反映的全息字幕显示：“斯卡罗死在了办公室，快去见安保主任，让他派下属看守每个通风管道的出入口，顺便把它的影像发给我。”
在他的背后，斯卡罗倒在了血淋淋的地板上，看起来已经没有抢救的必要了。
十分钟以后，约瑟夫，海瑟薇与安保主任在受害者的办公室门前会合在了一起。
“杜瓦先生，请问你是用什么方法把门打开的呢？”主任看着被打开的办公室门，不解地问。
“我有特别的方法，这现在不重要，我感兴趣的是，他是怎么通过管道爬到这里的，从你给我的资料里，管道最宽处的直径不过五十厘米左右，最窄处只有大概三十厘米。况且从一楼到这层楼的管道超过了二十米，而且几乎完全垂直，这不符合常理。”
主任挠了挠头，“您说的对，我也不确定……”
海瑟薇耸了耸肩，“毕竟他是‘寻血猎犬’嘛。”
“不管这可能性有多低，都已经发生了。”约瑟夫想了又想，“他现在应该还在管道里面，但我觉得他就要出来了。”
在他们讨论之时，二楼的一位看守正盯着通风管道口，在他打哈欠的一瞬间，一发麻醉弹打中了他的脖子，然后他就睡过去了。
但这一幕也被赏金猎人们通过监控观察到。
“追！”约瑟夫一声令下，他们跑向了楼梯，因为电梯对他们来说太慢了。
等他们到了二楼时，杰克已经从窗户跳了出去，只在地上留下了一对深深的脚印和数十对浅浅的脚印。
“他不可能跑得太远，”约瑟夫冷静地分析道，“我们必须尽快追上去。”
他们跑到一楼，顺着脚印一直向前，然后到了一片不太茂密的树林里，地面上都是前几天下的，还没化的积雪。
“咻！咻！咻！”几声消音手枪的枪响为海瑟薇旁边的雪地添了几个深深的弹孔。
“找掩体！”她吼道，一边躲到一颗巨大的裸子植物后面，一边用磁轨手枪还击。
很不幸，林间穿过的狂风扭转了弹道，使她只是让雪地多了几个弹孔，和她正面的对手一样，这让她的心里闪过了一抹沮丧。
经验丰富的约瑟夫观察着周围的树林，冷静地朝杰克·萨克头上的树枝开了一枪。树枝晃了晃，成堆的积雪像一桶水一样浇在了他的头上，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现在看起来像一个孩童堆起来的雪人，约瑟夫趁此机会用副枪朝他发射了一发电击弹。
电击弹呼啸一声划破了空气，穿透了厚重的积雪，把将近十万伏特的电压送进他的体内。
海瑟薇追了上去，用绳索把他绑了起来。她惊讶地发现这个杀手身高大概只有一米五九，和一米九五的约瑟夫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怪不得他叫‘寻血猎犬’呢。”她想。从那些没被雪掩盖的地方可以看到他沾满通风管道灰尘的员工制服，看起来他顺便清理了一下斯卡罗公司大楼肮脏的通风管道。
约瑟夫拍了拍自己肩膀上的雪，向他们走了过来。“我还以为会很有趣呢，没想到以这样的结尾收场。”
海瑟薇橙色的眼睛快速地眨了眨，似乎早知道他会说什么。
“如果你之前抓住过比他更有趣的，以后记得说给我听哦。”她的眼睛又眨了两下。
“那你不会说我吹牛吗？”他把杰克·萨克扛在肩上，顺着雪地上的印子原路返回。
“当然会啊，你说呢？”海瑟薇像小女孩一样蹦蹦跳跳地跟着她的养父。
觉得不尽兴，她随手搓了个雪球，扔向约瑟夫的背，却意外打到了杰克的脑袋。
杰克醒了。由于双臂被捆，他只能通过摇头晃脑的方式清理脸上的雪。
面对自身的处境，杰克一言不发，与海瑟薇之前见过的罪犯都不一样。
她帮他擦了擦头发，问：“你怎么一言不发啊？按照我们的经验，你应该威胁或求饶啊。”
“我以前也是赏金猎人，我尊重你们的原则，如果你们有。如果没有，那当我没说过。”他像是在和自己的伙伴在篝火边谈话。杰克的话让海瑟薇和约瑟夫都微微一愣。在这个充满暴力与欺骗的世界里，像杰克这样尊重原则的杀手确实少见。约瑟夫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仿佛是对杰克的一种认可。
“你说得对，我们有自己的原则。”约瑟夫的声音坚定而有力，“我们追捕罪犯，不是为了个人的荣誉或金钱，而是为了维护这个世界的秩序与正义。你的选择让你走上了与我们相反的道路，但你的尊重，我们收到了。”
海瑟薇看着眼前的杰克，心中涌起了一丝复杂的情感。她虽年轻，却无数次面对过穷凶极恶的罪犯，但像杰克这样既有实力又坚守原则的对手，却是她第一次遇到。她不禁开始思考，如果杰克没有走上杀手这条路，他们或许会成为朋友。
然而，现实总是残酷的。海瑟薇很快将这些不切实际的念头抛诸脑后，她知道自己和约瑟夫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他们需要将杰克带到警局，接受法律的制裁。
在返回公司的路上，海瑟薇和约瑟夫轮流扛着杰克，在雪地中艰难前行。尽管天气寒冷，但他们的内心却充满了温暖与坚定。他们知道，自己的行动正在为这个世界带来一丝微小的改变。
然后他们借到了摩托，把杰克送到了当地派出所，就像他们之前做过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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