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早春

伊索那，约定好了哦。

卡尔不是太在意约瑟夫擅自拿走戒指，浅浅一个拉勾后，便继续观察起四周。用“观察”未免太夸大了，这不过是初来乍到，不小心展露出的一丝好奇。

殿下为什么会选择他呢？“雾霭”合乎礼节地压下疑惑。若夫人是一只血统纯正的龙，族人们不会有任何质疑。可他偏偏是由人族转化而来，身上又有教庭服饰，那么目的就有些暖味不清了。猎龙者就是和异族联姻诞下的灾厄，“雾霭”深知族人绝不可能再让这种事发生。就算是他们的王，这样做也等同于背叛。

敬重的殿下一定是被哄骗了，只要探一下午夫人颈上龙鳞的来原，就能察明他是否是被教庭强行转化，送进来的卧底。“雾霭”铜眸微动，分辨起对方龙鳞的气息。权杖上珠子的光芒忽地明暗不定。他神色复杂，龙鳞原主分明是身前的殿下。

无奈殿下任性的同时“雾霭”还是有些难以置信。莫非是教庭特意用殿下鳞片转化少年，以相同气息来接近他？但这风险极大，毫无成功率。可见这仅仅是殿下意往情深的表现，除了真爱，没有别的解释。

约瑟夫脚步一顿，轻拂卡尔项链上挂着的钥匙，随即将重塑形状的钥匙抽入锁孔，开启了一扇房门。趁着卡尔尚未反应过来，拉着他入了房。随即是落锁声。“雾霭”拦住一名侍从，“殿下回来了，禁止打扰他，也禁止对他人透露此事。准备二人份的午餐。”侍从只觉是“雾霭”要和殿下共进午餐，鞠躬后领命退下。

等了一会儿，约瑟夫确定“雾霭”同待从远去，才同卡尔坐到床尾，亲呢地帮他扎头发。他很小心，宁肯绑得松弛，也不愿弄疼卡尔。

约瑟夫城中有些讨厌的世俗之人，倘若他们质疑你的名分，就来告诉我。

卡尔摸着床单，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过了片刻，他后知后觉地“嗯”了一声。

发绳在约瑟夫的指尖翻着，流畅地迁移到黑发上，束起了短辩。散发的卡尔固然美，乖张又不羁。但束发后，超凡脱俗的高雅更胜一筹。

伊索约瑟夫？

卡尔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少年把冠冕摘下，怯生生地戴回他头上，约瑟夫诧异地望回去。

伊索太重了……而且我觉得您以前的气质更迷人。

被卡尔单边眨眼一撩，约瑟夫只得依了他。

卡尔起身拉开窗帘，阳光迫不及待地洒满房间。待适应了耀眼的光线，他才看清窗台上停着一只布谷鸟。熬过一个冬天，它显然有些消瘦，残羽却在春光中焕发出新的生机。布谷鸟仿佛不怕生，跳上卡尔的手轻啄几下，向他讨食吃。约瑟夫也惊喜，目光迎上去，柔情似水。

被这样温柔地注视着，布谷鸟歪了歪头，“唧唧”叫着，欢快地梳理着羽毛。敲门声响起，约瑟夫不忍打扰他们，开门取了午餐，踩着猫步走回来。他绕过滋滋冒气的肋排，用银叉拨出王米，拿纸巾包了，放在卡尔手上。卡尔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赶忙把玉米递给布谷鸟生怕它饿着。刀叉和盘摩擦出钝响，约瑟夫将淋了蘑菇汁的那份切成均匀的小块。待卡尔一回眸，便喂进了他嘴里。

春光旖旎，他愿封印时光，留下最美好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