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冬天还真是冷得刺骨,从巴黎回来以后,我没回过家。
“最最,回家看看吧。”
那样的家,回去还有什么意义。
我脑子里回忆着刘耀文在机场对我说的话,他是来找我的。
那个U盘中的内容,我已经看了三分之一,有时候看着看着眼泪也还是会流下来,曾经多次想要挣扎的我自己,总是带着痛苦的我,在刘耀文的镜头下总是另一幅样子。
原本快乐的我们最后因为什么分开了,我不得不回忆起来……
……
高二下学期,江宇没来上学。我自认为没有什么理由询问他,可一连两周之后,我敲开了江宇家的门。
“最最啊,进来吧。”
江阿姨憔悴了很多,我第一次看见她这么狼狈。
“阿姨,江宇呢?”
她没说话,只是披上衣服拉着我的手:“陪阿姨出去一趟吧。”
江宇静静的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扭头看着窗外树影斑驳,听见开门的动静才看向我这边,看见我时有一时的诧异,但又重新挂上笑容。
“你来了最最。”
我坐在床边,看着他不太好的脸色:“你怎么了江宇?”
“一点小病,我都不害怕的。”
“你一个月都没来上学了,怎么可能是小病?”
他摸了摸我的头,帮我擦拭着眼泪:“没事的,哭什么。”
护士推着小推车走到他旁边,长长的针管穿过他的胳膊,他拧着眉头。
“沈珊珊还找你麻烦吗?”
我摇了摇头,他笑着点了点头:“陈最,对不起。”
“是因为我才让你这么辛苦,我总以为退一步海阔天空,现在才明白刘耀文说的才是对的,忍让只是解决一时的办法。”
我淡笑着:“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那时候我不知道,他大抵是回不去了。
“陈最,以前你问我,如果融入别人的代价是推开我,现在我不那样认为了,不要融入别人,也不要推开我。”
江宇说了好多话,大概内容都是觉得对不起我。
江宇,我原谅你了。
江阿姨说,江宇得了癌症,时间应该也不太久了。
我不明白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江宇做错了什么。如果是因为我曾经因为江宇的退让感到厌恶,但大可不必这样惩罚他。
“陈最,”临走时他叫住我的名字,“明天还会来看我吗?”
我点头:“以后都会的。”
他说他生病的事要保密,他不想自己最后在别人的记忆中,是因为癌症死去的同学。
那天之后,我仿佛觉得刚刚因为刘耀文开始的新生活,就这样重新倒在了泥泞当中。
我不再反抗,也失去了反抗的力气。
刘耀文问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只想着早点放学,早点陪一陪江宇。
我发现这个世界好像没有那么多的公平。
江宇太久没去学校,沈珊珊把我带到巷子口问我江宇去哪了。
我不回答,她就扬起巴掌打在我的脸上,可我还是没有开口。
我无法去改变很多事,命运也就因此失去了改变的意义。
“陈最,我再问你一遍,江宇呢?”
“我不知道。”
不知道到底为什么,当她再次扬起手的时候,我抓住旁边的剪刀挥在她的手上,一滴鲜血滴在我的脸上。
她一边尖叫着一边用剪刀剪去我的头发,直到刘耀文找到我。
“陈最!”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刘耀文情绪崩溃,也许我对他确实是重要的。
“刘耀文,别靠近我了,会倒霉的。”
第一个倒霉的,就是江宇。
“你怎么把头发剪了?”
我把水果放在桌上:“换个发型,心情好。”
“她们干的?”
“不是。”
我们之间陷入了沉默,江宇第一次赶我走。
回家的路上,我被人拉进了一个废弃的公园里,几个男人拉扯着我身上的衣服,一双双手触碰着我的肌肤,我用力喊叫却因为被捂住了嘴巴发不出声音。
“放开她!”
刘耀文挥动着手里的木棍,却因为寡不敌众被打的浑身是血。
“小妮儿,”为首的男人捏住我的下巴,“给你长个记性,乖乖听沈珊珊的话。”
他们扬长而去,刘耀文踉踉跄跄的走到我身边,因为无力重重地摔在地上,他捧着我的脸。
“你没事吧陈最?”
说完,他重重的昏了过去。
沈珊珊被那群混混供了出来,无奈只能转学,刘耀文伤的很重。
江宇那里,我也很久没去了。
“还疼吗?”
我看着刘耀文身上的伤口,他没心没肺的笑着:“不疼,他们赔了好多钱呢。”
每次看见他,还是忍不住的哭。
“你哭什么?我这都没事了。”
“我说了你不要靠近我。”
我再抬起头,他已经举着相机对准了我的脸,我上手抓住相机:“别拍了很丑!”
“陈最,我就是要靠近你,多倒霉我都认了。”
沈珊珊的爸爸是校长,好不容易保住的位置,我和刘耀文也没有办法再在学校里待下去了。
比起退学,更可怕的是我和刘耀文被欺负时录下的视频现在就在校园的每一角流通。
“报警没用,她爸都没被撤职,她也转到更好的学校了,吃亏的只有我们。”
晚上我跪在爸爸的面前,那条皮鞭狠狠的抽打在我的身上,继母的冷眼旁观和嘲讽的话同那鞭子一起,狠狠的抽打在我的身上。
最后是江宇的妈妈敲开家里的门,把我抱在怀里。
“我给最最找学校,就当是我跟阿芳以前的情谊。”
提到母亲时,爸爸没有别的话再说了。
我和刘耀文,只有在办理退学的那一天遇见了。
“你去哪?”
“不知道。”
“我还能再找到你吗?”
我摇了摇头:“刘耀文,是我害了你,我对不起你。”
他握住我的肩膀,不停的安慰我:“不是的,陈最,不是的。”
“最最。”
陪我一起办理退学的,是江宇和江阿姨。
江宇说他不想再治了,太痛了。
刘耀文看着我的眼睛:“陈最,你要跟着他走吗?”
我垂下头,江宇家是唯一能收留我的了。
“咱们还是好朋友吗陈最?”
“刘耀文,靠近我就会倒霉的。”
这下你该相信了吧?
他拉着我的胳膊,力气很大带着我跑到操场,阴沉的天空落下细小的雨滴。
“陈最,”他捧着我的脸,“陈最你看看我,我喜欢你陈最。”
这样的天气已经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了,我掰开他的手:“离我远点,你的生活才会好起来的。”
“江宇呢?他在你身边就会好起来吗?你要跟他在一起吗?”
刘耀文,我自己都没有好起来,凭什么会认为自己能给你带来好运呢,我连自己都救不了,怎么能赖在你的身边呢?
这次我推开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