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交到新朋友了。”
“我和沈珊珊不是朋友。”
“我不是说她,我是说刘耀文。”
我不再回答江宇的话,绕开他往前面走,他跟在我的后面。
“刘耀文不是好学生,他逃课上网……”
“沈珊珊也不是好学生。”
我不知道什么才叫做好学生,我这样成绩平平无奇的不是好学生,刘耀文那种逃课的不叫好学生,沈珊珊那样的人,却被挂在年级榜上尊称为“三好学生”。
江宇没有说话,他快走几步跟在我的身边,也许是因为不能反驳我,所以才会默默的闭上嘴。
“你要多交朋友,不要再沉默寡言。”
“我知道。”
我走出几步之后突然停住,我抬头看着江宇:“如果融入她们是要推开你呢?”
“那就推开我。”
我咬了咬牙,江宇变了,小学初中他都不是这样,我们才只有一年不见,他就判若两人。
我突然意识到,我和江宇,也许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快走吧,要迟到了。”
我站在课桌前迟迟不敢坐下,板凳上是黑得发亮的墨水,时不时投过来的目光,还有那小到还是让我听到议论声。
我从口袋里掏出卫生纸,铺在凳子上,那吸满墨汁的纸被我拿在手里,我走到沈珊珊的面前,拳头放在她的课桌上方,紧紧一攥,墨汁滴滴答答的落在她的课本上。
“陈最你疯了!”
她气的身体都在发抖,扬起手在我的脸上甩下一巴掌,我的头被打偏一点点。
“干什么呢!”班主任出来的正是时候,他看了看沈珊珊又看了看我,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不是三好学生的我。
“陈最!出去站着!”
我的手心还哩哩啦啦的流着墨汁,站在走廊时委屈的眼泪直流,走廊尽头走出一个抱着篮球的少年,如果我没猜错,那一定是刘耀文。
“你怎么了?”
他抓起我被染黑的手,从兜里拿出纸巾,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我看着他,如同看见了亲近的人一样抽泣到说不出完整的话,他索性不再让我说出缘由,只是陪我一起站着。
下课铃声响起,班主任看见我和刘耀文站在一起,呵斥着让刘耀文离开,他一脸无所谓的靠在墙上。
“陈最,你跟沈珊珊道个歉,回去上课吧。”
“我不道歉。”
“那你就一直站,站到道歉为止!”
至于刘耀文,他向来都不听老师们的话,自顾自的站在我身边,他从书包里摸索了摸索,掏出他那个随身携带的相机。
每次都一样,镜头对准我。
“让我们为这位敢于保护自己的女孩点赞!”
我不再避开他的镜头,我对着他对着镜头,慢慢扯出一个微笑,那时的我们心比天高,靠在墙上对着一个相机无厘头的发笑。
直到正午当头,沈珊珊带着两个女生走到我的面前,她环抱着胳膊看了看刘耀文又看了看我。
“刘耀文,你怎么在这儿?”
“我朋友。”
他将胳膊搭在我的肩膀,距离稍稍拉近。
“陈最,你刚来学校几天啊,又是江宇又是刘耀文的,你在男人身上花了不少心思吧。”
“陈最,”江宇终于肯从他的教室里走出来,来到我的身边,“你干嘛呢?”
他拉着我的胳膊,将我带到班主任的办公室里。
“对不起老师,陈最她知道错了,”他用胳膊肘碰了碰我的手臂,“道歉。”
我沉默不语,班主任看着江宇,叹了口气:“回去写份检讨送过来,回去上课吧。”
我讨厌江宇,讨厌他总是认栽,总是觉得道歉解决眼前的问题就安然无恙了。
“陈最,不要特立独行了,这样不行的。”
“怎么不行?江宇,如果你知道我遭受的一切都是因为我们是朋友,你还会想着让我推开你融入她们是吗?”
江宇知道沈珊珊为什么针对我吗?
这个问题直到二十七岁我也没得到答案。
“对不起最最。”
“最最”是小学时,外婆最爱叫我的小名,江宇也喜欢这样叫我,他说这样就代表我在他的朋友中,是与众不同的。
可是我不能怪他,也怪不起来他。
算了。
“晚上一起回去吧。”
我摇了摇头,留下江宇一个人站在走廊。
第三个视频结束,烟也抽完,画面停留在我的笑容,刘耀文镜头下的我,好像都是那么的真实灵动。
视频的最后十秒,我将进度条拖回去。
“陈最,看我一眼。”
十七岁的陈最,一头齐肩短发,迎着朝阳回眸,眼里也还是平静,有挥之不去的疼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