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父皇对这件事做出了很大的妥协。”萧璱点了点头,“以他的性子,能让步至此,已是极限。”
“听说,白王给了你三天时间?”
“怎么,难不成三城主也成了白王的说客?”
“呵,我司空长风从来不会是任何人的说客。我只是觉得,你此时回天启不妨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不错,是个好选择。但是我不选。”萧璱随性道。
“你小子。”司空长风已经数不清今晚到底叹了多少口气了。“罢了,我也不便打扰,走了。”
司空长风刚要转身,看了萧璱一眼,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你觉得我女儿怎么样?”
“咳……司空千落?”萧璱刚喝进嘴里的茶,差点咳出来,思索了片刻道,“枪使得不错,深的枪仙真传。”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她的样貌!”司空长风急得干跳脚。
“还行。”萧璱不咸不淡道。
“罢了,你们的事我也不管了。”司空长风甩甩袖子,走了出去。
望着司空长风的背影,萧璱无奈摇摇头。“选我不一定是个好选择。”
……
萧璱在梦中醒来,周围一片白茫茫,不知在哪里。
萧璱双手抱胸,漫无目的的走着,脚底下似乎是水面,倒映着他的身影。紫色的月亮悬挂在空中,萧璱抬头望去,嗯,够亮。
不知走了多久,四周开始出现一颗颗巨木,树根深入水下。而水下,似乎有亭台楼阁的倒影。
不远处,有一个发光的脑袋,没错,是脑袋。一个反光的脑袋,穿着月牙白的袍子。
萧璱来到那人身后,叹了口气。“无心娜,无心。我怎么每次心烦意乱的时候,你都会出现?”
无心缓缓转头,笑道。“说明萧老板心中,还是信任我的。所谓的心烦意乱,只有见到至交好友方能安神静心。”
说着无心一瞬间出现在萧璱身旁,只见他伸出手拍了拍萧璱,“没想到萧老板这么在意小僧我呀?小僧我真是受宠若惊啊!”
“切!”萧璱拍掉无心搭在肩膀上的手,双手抱胸道,“你这个妖和尚,怎么在我的梦里,还是这么臭屁又自恋。”
“我也不晓得。”无心失笑,“也许在萧老板心目中,我就是如此。不知萧老板所烦何事?”
“一个发生了很久的事,一个我坚持了很久,烦恼了很久的事。”
“或许你所烦之事,并没有必要。也许换个位置想想,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换一条路,或许会走的更远。”
“你也这么想?”萧璱道。
“有些事则不然。有些事,明知行不通,不值得,遍体鳞伤,都要坚持。这样的事很少,但以你的性格,我想一定会遇到。”无心坚定的看着萧璱。
“无心啊……”萧璱叹了口气。
“如何?可解了你心中疑惑?”无心笑道。
“哼。”萧璱傲然道,“我只说了我心烦,可我从未说过,我心里有疑惑。”
“口是心非。”无心道,随后上下打量着萧璱,“你不是说不会用了这武功吗?”
“我可没用。”萧璱反驳道。
“你的心魔引是我教的,又因为我曾习得此术。在我学会他心通时,发生了些变化。你的心魔引与我的他心通相连,或许,我并不是在你的梦中。”无心摸了摸下巴道。
“胡说!就是在梦里!”萧璱耳尖微红,面色不变道。这个无心要是真的,那他这么久以来,对“他”说的话,他岂不是全听到了!他永安王不要面子的吗!挖个坑把他埋了吧。
“啊,对对付,是在梦里。”无心道,但上扬的嘴角,说明他心情不错。
“我曾看过一本书,书上说,世人皆有心池。孕养灵魂,心境。看来,这里就是你的心池。”无心四处打量着周围,“总的来说……”
“什么?”萧璱疑惑的望着他。
“萧老板不愧是城府极深,这心池都深不可测。”
“……”萧璱长袖一挥,无心被赶出了心池。“滚!”
……
一处客栈之中,一个身着白袍的和尚睁开双眼,眼底满是笑意。
只见他无奈摇摇头,喃喃道。“萧老板呐,萧老板。你真是……”
无心眺望着天际,眼底思绪万千。“距离雷家堡英雄宴的日子越来越近,得加快点速度了。毕竟天外天距离哪哪都远啊……”
无心又叹了口气。
……
雪月城,萧清阁。
萧璱坐在案前,静静的看着手里的竹简,从门外走进来两个人。
“楚河,三日期限已到。”萧崇道。
萧璱手一顿,抬眸看向萧崇。“那你明日岂不是要启程会去了?”
“得到你的答案,我便离开。”萧崇道。
“恢复皇子身份,承袭永安王之位,这个条件,确实让人难以拒绝。”
“你我都了解父皇的脾性,他肯下这道口谕,就已经做出了很大的让步。”萧崇叹了口气道。
“其实只要我跟你回去,我便从此不用再流浪江湖。我就可以回到天启,回到我那处,真正的雪落山庄。我可以每天去雕楼小筑饮酒,去千金台豪赌去碧波湖观景。”
萧璱低头,看向轻轻握紧双手,“就连我这一身内伤,也会有最好的医师调理,最好的药材帮我滋养。”
“自然。”萧崇点点头。
“甚至连我最想查清的那件事,也会更有机会去调查。”
萧崇长袖一挥,朗声道,“你只需告诉我你的答案。至于回到天启做什么,由你自己决定。”
“好!”萧璱扶着叔案起身,负手而立,“那我就告诉你我的答案!”
萧璱信步来到萧崇面前,萧崇鼻尖能清晰闻到他身上的竹香。“我萧璱,拒绝这道口谕!”
“为什么?”萧崇疑惑道,“你刚刚已经说了这么多,不得不回去的理由……”
“可为什么又拒绝了?”萧璱来到萧崇身后,接着他的话说道。“我若回去了,代表着我过往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若真如此,那这世上唯一能为琅琊王叔平反之人,也认错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萧璱看向萧崇。
萧崇转身看向萧璱道,“琅琊王谋逆一案,御史台早已结案,琅琊王早已伏诛。我知你与王叔关系匪浅,可你也要为自己……”
“不!白王,这意味着,琅琊王叔一生的清白,连最后一丝希望,也将荡然无存!他将背上叛国谋权的大罪!被钉在我北离朝的耻辱柱上,生生世世遭人唾骂!”萧璱声音中充满愤怒与无奈。
他恨,恨琅琊王叔不辩解,恨他父皇如此定罪!他恨他的昔日好友为何不救他!可,这也无可奈何。他知道,以他父皇的脾性,与他的王叔反目,是迟早的事,但为何……不留他一命,不留他一生清白!
萧崇叹了口气,他这个弟弟最是执拗,认准的路,从不回头。看来他已经做好了决定。“楚河,你一人坚持,有何意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