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心而动

“……”李寒衣转身，静静的看着百里东君。

“你看一下这个。”百里东君递过去一个卷轴。

李寒衣打开，只见上面的男子丰神俊朗，五官精致，却却不女气，只道一句，好看。男子身穿狐裘，很是慵懒，眸子里却是疏离之感。

“师叔？”李寒衣微愣 ，“不对，气质不一样。他难道跟师傅一样，返老还童？”

百里东君摇了摇头，“非也。他就是那个客栈老板，这孩子，你见过。”

“难道……”

“他姓萧。”

“萧？”

“天底下还有哪个萧。自然是天启城的那个，天下也独此一家。”百里东君打开腰间的酒壶，控制着酒水，引进嘴里。“嗯……还不错，还是月下喝最好！”

“难道是琅琊王的儿子？”

“是萧楚河，永安王。你说，这孩子这么多年不见，真是越发出落的像小师叔了。”百里东君哈哈一笑。“不过，他自称萧璱，这名字，怪凄凉的，不好。”

“当年要不是师叔……”李寒衣叹了口气，“罢了，看在师叔的面子上。师兄。”

“嗯？”面对李寒衣突然变得有些温柔的语气，百里东君有些不适应。“你走火入魔了？”

“……”李寒衣道，“若是那个人醒了，你当如何？”

“……”百里东君下棋的手一顿，“依然是履行与他当年的承诺。”

“雪月城若是没有你坐镇，恐怕会很困难。”

“我是去云游，又不是不管雪月城了。而且，这雪月城不还有你吗？若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用晶蝶唤我。”百里东君无奈的看着李寒衣，“你啊，太执拗。话说，你跟青城山那小子如何了？”

“哼！”李寒衣手一挥，不远处的一棵树轰然倒地。

“罢了，你们两口子的事我不管，什么时候成亲，记得叫我。我给你酿了几坛好酒。是我当初答应你爹……”说到这，百里东君眼眸低垂，酒壶里的酒，直接倒进嘴里。

“……”李寒衣也陷入了沉思，既然那个人都能救过来，多一个阿爹又能如何？

“给唐莲的信到了。”良久，李寒衣道。“上面写了什么？”

“跟当初师父给我们的一样，凭心而动。现在的江湖该留给那些孩子们了。”百里东君手里捏决，酒水在空中凝聚，形成一条巨龙，翱翔于天。“这么多年，他们真是白长了，会怕一个孩子？”

“是一个十七岁学会罗刹堂秘术，差一步跻身逍遥天境，天外天首座的孩子。没人敢保证，魔教会不会再次东征。”李寒衣道。

“十二年前，魔教东征，雪月城挡住了。十二年后，少宗主回宗，又能如何？少年人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解决不了了，才轮到我们老一辈。”

“……”李寒衣一转身，看着棋盘上的棋陷入沉思，“这下的什么棋？”

“下棋的事我可不擅长，我只擅长酿酒。至于下棋，还是留给长风去做吧！哈哈！！”

……

边境之城毕罗，九龙寺。

唐莲站在寺庙庭院之中，放飞了手中的信鸽。

无禅站在他的边上，垂头问道：“信上写了什么？”

“师尊只写了四个字。”唐莲仰头望着月亮，有些走神。

无禅愣了一下，呼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不是这四个字。”唐莲摇摇头。

无禅笑了笑：“唐兄，小僧只是呼声佛号罢了。佛曰，随心，随性，随缘。百里城主的话，想必与此有关”

“唐某斗胆，问大师一句：我们现在是否又是降魔之心太重了呢？”

“无心不是魔，师父也不是魔，只是为外魔所扰。”无禅沉声答道。

“所以无禅大师，明日你会如何？”唐莲又问道

无禅想了想，笑道：“凭心而动。”

唐莲望了无禅一眼，却见无禅目光坦诚，没有半分玩笑的意味，叹道：“我以为大师的心早已坚若磐石。”

“又不是屋内那些老和尚，谈什么坚若磐石。”无禅往前踏了一步，一跃登上了屋檐，“唐兄慢想，小僧要去睡觉了。”

唐莲愣了一下，这个总是一脸正气，不苟言笑的和尚，此刻却流露了几分少年的心性，倒令他颇为意外。

天色微明。

“和尚，他们来了。”萧璱站了起来，打了个哈欠，走到了山崖边。数百个和尚，此刻正齐坐下来，手中锣鼓声响起，同时颂起经来。连萧瑟这般懒散的人，神色都不由严肃起来：“三百和尚荒漠诵经度人，倒比皇家的祭天大典更多几分禅意啊。”

“那是……”雷无桀忽然一指远方，却见三百诵经和尚的后面，突兀地站着一个提着刀的魁伟僧人。提刀僧人目光凛冽地望着前方，那里有九匹骏马，骏马上也坐着几个和尚，也正冲着这边跑来。

“是王人孙。”萧璱扭头看向无心，“他似乎并没有和你约定的那样退避三舍，这一次，他好像做了一个和十二年前不一样的决定。”

“进来吧。”无心冷冷地望了一眼，没有再说别的，只是缓缓踏步走进了破庙之中。

……

王人孙忽然睁开了眼睛，他猛地拔出了地上的刀，冲着九人横刀一挥。

血落如雨，唐莲都忍不住感慨：“好强的杀性！”

王人孙将刀再度重重地插进土中，怒喝一声：“止！”

为首的大觉穿一身黄色袈裟，慈眉善目，看到这样的场景，只是轻声低呼：“阿弥陀佛。

“法叶尊者刀法通神，老衲十二年前就已领教过。只是老衲这边九位降魔人，尊者一柄破戒刀，可留得住？”

“怕是留不住九个，那和尚你觉得我能留住几个？”王人孙手轻轻地触过刀柄。

“法叶尊者，你动了杀心。”大觉加重了几分语气。

“是！我动了杀心！”王人孙紧紧地握住了刀柄，再度将那柄刀拔了出来。

王人孙稳住步伐，提刀欲追，却忽然听到耳边传来“叮”的一声，急忙转身用力一挥刀，将那枚透着寒光的钉子打落在地。

“唐门透骨钉？”王人孙微微一皱眉，“此行竟然还有唐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