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边坡,没人能真正骑到猜叔脖子上。”
你在床上玩着但拓微卷的头发,一下下绕在你的指尖上打转又松开。听着但拓这样说,你看着他的眼神多了一抹深思。
目光向下探寻,但拓一挑眉头,你却取出他藏在裤子里的烟,一下跳到床尾,抽出一根点燃。
暖黄的灯光一明一闪,烟上的火光一闪一灭。
见你只是点着玩,但拓也不急着取回。他倚靠在床头,背心紧紧包裹着喷张的肌肉,但拓双手交叠枕在脑后,盘着腿只瞧着你好奇的模样无奈的笑了笑。
你吸了一口闷在嘴里,慢慢向着但拓那头挪去,搂住他的脖子将白色的烟雾尽数吐在他脸上。
“你咋个憨,不学好,细狗给你教到吸烟迈?”
你笑的狡黠,拍拍手就往床下逃去。
“乖乖,你晓不晓得,在三边坡给人脸上吐烟,么不是调情,就是挑衅。”
“你就给我装嘛,提起裤子不认人。”
但拓长臂一捞,把你带回床上的同时将你手上没燃尽的香烟用手捻灭。他的指腹粗粝,从你的眉眼一路向下,在纤细的脖子上反复摩挲。
他卸下在达班的压力,对但拓来讲,所有的解压方式都不如上头后和你的疯狂亲吻。像咬破一颗果实,反倒是汁水先进嘴巴,又野又涩。
“小媳妇儿,吃起是甜的。”
你将但拓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抬起他的脸,在他的喉结上不轻不痒的咬了一下,不断舔舐,尖牙抵着他的脖子,仿佛下一秒就要刺穿。
“妹儿胆子大,今天很高兴嘛?那等哈子莫喊起累哦。”
“乖乖你这么哭是闹哪样?”
但拓单手抚摸着你乌黑的发丝,你满脸的泪花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只能可怜兮兮的望着他。
他一阵一阵发麻,压抑了太久的但拓情到深处也只是一遍一遍喊着你的名字。
“我真嘞欢喜你呢。”但拓喜欢看你为他视线无法聚焦的模样,额前的汗顺着他的发丝滴落到你的颈窝。
你无力抬手,只能任由但拓摆弄。但拓身体好归好,但也总不能这样时长和质量并存吧?
他在你这里食髓知味,又怎么会轻易停止。
但拓的情绪先于他进入。他不敢说爱,对于他来说,说爱不配,喜欢就已经是全部了。
他的情绪堆积在一起就像一盏昏黄的灯,在雨中被冲刷,湿漉漉的却仍在燃烧。
极度自律的人在放开自己的枷锁后,往往才是最疯狂的那个。压抑已久的欲望一旦释放,将会变成潘多拉的魔盒,成江似海就再也无法收回。
你伏在但拓身上细细喘息,你问他猜叔跟他说了什么,又做了些什么。
但拓罕见的沉默下来,黑暗中他的眼神很是复杂,也很不解。你不再开口,顾不上扯过被子就昏睡过去。
但拓抹了把脸,给你盖上毯子,下床烧了些水,又走到院中把凉水从自己头顶冲下,水温这时刚好他就哄着你擦了再睡。
这才又拥你入怀,将你黏在脸上的头发轻轻拨开,在你的额头上留下一吻。
早上悠悠转醒,屋外鸟鸣清脆。你伸手试了试旁边的枕头,上面还带着余温。
今天是在小勃邦的第七天。
有些鸟儿是关不住的,当他们飞走的时候,每片羽毛都要沾上自由的光辉。
走山接水讨生活,在三边坡莫要想太多。在真正的天堂,你可以骂他是地狱。但在真正的地域,你只能称赞他是天堂。
而在地狱,活着只是侥幸,死亡才是必然。
你没急着起床,一方面是腰酸,另一方面你细细想着昨天但拓说的话。
“在三边坡,没人能骑到猜叔脖子上克。”
你对但拓讲过你小时候爹不疼娘不爱,他们在一年冬天双双去世。所以,你对别人总抱着最大的恶意去揣测。
用所谓的稳重大义去营造一个和善无奈的模样吗?从小到大,你实在是深知人情冷暖,你相信猜叔或许真的对达班的人都有感情。
只是如果这些感情和他想做的事情产生背离,那这些感情还能剩下几分?
上位者掌握这段关系中的权力,影响着下位者的认知,随即降低自己的控制感,实际上早已达到“控制”的目的。
你记得,商人都是逐利的。沈星的舅舅不是对他说过吗,“除了我,不要相信这里的所有人。”可是沈星好像已经不记得这句话了。
这里终究不是非黑即白的地方,有恃无恐下,很多灰色在这里滋生。
“想要收服一个人,就要知佢内心真嘅想要嘅系乜。”(想要收服一个人,就要知道他内心真的想要的是什么)
所以,猜叔说这句话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自己想要什么呢?
莫名的烦闷席卷着你,其实你只是一个遭受无妄之灾的受害者而已,有什么办法去改变这里祖祖辈辈生在这里、长在这里的人呢?
到头来辛辛苦苦,一枪毙命吗?
在异国他乡,但拓为你东奔西走,三边坡这种地方保全自己尚且艰难,更何况还要护着一个外国人。
不说别的,猜叔怎么能允许他放一个中国人就这么安安稳稳的住在达班?
这些事岂能是一两句话说得清楚的。
“乖乖,你睡起来辽,收拾一哈出克吃饭噶?”
“有我做的糯米糕,达班的兄弟们最爱吃咯。”
但拓站在门口的光亮里笑着叫你吃饭,扬起的细小灰尘漂浮在竹屋里面。但拓一开始不爱笑的,他笑的好看。
你的思绪回笼,人生在世如白驹过隙,终其一生的患得患失到最后都会化成一抔黄土,随着消散的灵魂堙灭于天地之间。
所有的爱恨悲欢除了经历的人外,自顾不暇的世人哪还会记得?
算了,反正人生短暂,长眠无期,不妨赌一把。
人生前二十几年里,你一直形单影只,要是有一个人陪着也不算太差……你信命,更信命在自己手中。
以后对你来说太远太远了,此刻即是未来。
但拓说你是中国人,就已经足够幸运了。你也想让他这么幸运。
生命是一潭死水,你为但拓扬起一阵涟漪。
“搞哪样嘛,莫不是饿晕咯,么我抱你克吃?”
“是我错辽,下一次保证一次就睡觉噶~”
“腰还酸迈?吃过饭我给你好好揉一哈子……”
你大胆摸上他的腹肌,看他不敢乱动的样子心情大好,刚刚的郁闷也一扫而空。
这就来。
你学着但拓对你的模样,语气温柔而又坚定。